云霄壶艺有投资的意图。整个紫砂爱好者协会顿时沸腾了。像这样的民间组织能得到一大笔投资实属难得。唐缈主动揽下制作详尽的基金资助计划PPT的活。
李会长毕竟是长辈,唐缈不方便总是麻烦他。想要全方位地了解沙城的陶艺师,除了协会的会员资料,唐缈咨询的对象选中了顾辉。江形顾色,顾家的紫砂陶艺在泥料配色上独树一帜,无人能仿。顾辉自幼学习制壶,沙城稍有名气的陶艺师他都熟悉。
自从云霄重金拍下全部李玉壶后,投资成立基金的手笔再一次让顾辉感到意外。他隐隐感觉到沙城紫砂业再不会平静。唐缈的事就是他的事,顾辉也想知道基金的规模和操作方式,二话不说赶到了工作室。
同时来帮忙的还有白星。三个人熬到第二天上午才将计划做完。
白星打了个呵欠,有些不以为然:“姐,章霄宇想资助谁给他个名单不就完了?需要做这么详细的PPT?”
“人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怎么用,用在谁身上,总得有个计划吧?又不是一次性买卖捐多少款就完事了。除了资助陶艺师,还有协会组织的活动什么的。将来或许还有别的人想投钱进来呢?目光放长远一点嘛。这份计划只是现阶段的初步构想。最终定规则还得看协会的意见和云霄壶艺的意见。”
白星怪叫起来:“我怎么听着你口风不对呢?姐,你不记恨他拍卖会口是心非逗你玩,弄个保洁阿姨和你撞衫恶搞你了?还有啊,上次明明吃西餐,非让你穿着晚礼服吃火锅。你都不记仇了?”
唐缈哼了声:“这些都是小事。他出钱设立基金多好的事啊。我先忙完这个,回头再和他算帐。”
顾辉拉起了偏架:“小白,不是哥说你。你马上大学毕业了,不能成天玩。你看你姐,多努力。”
白星举手投降:“我知道,顾大哥肯定护着我姐。我一张嘴说不过你们俩。现在咱们能吃饭去不?我饿死了。”
唐缈伸出手来拍了一下白星的脑袋:“想吃什么尽管说。”
“焖锅!”白星欢呼起来。
“我没问你。”唐缈说着看向顾辉,“想吃什么,别和我客气。”
“那就焖锅吧,吃完了,你不是还要去送资料?焖锅就在小区外面,比较近。”
“好。”
一顿饭,三人吃得热热闹闹,气氛融洽。
白星偷偷对唐缈耳语:“姐,顾大哥为了帮你做PPT,也陪着你熬通宵。我越来越喜欢顾大哥了。而且我发现你们真的好有默契啊。兴趣爱好,各种契合,不要太配哦!”
“滚!”唐缈在桌子下踩了他一脚,低声威胁他,“闭嘴。否则,我就打电话告诉你爸你找枪手帮你写论文的事。”
“我错了。”白星干脆利落地认输,埋头吃东西。
声音再小,顾辉还是隐隐听见了。他装着没有听到,给唐缈夹了块鱼:“吃过饭我送你。你没睡好,不要开车。”
“不用了。你也没睡呢。我叫个车去。李会长对计划没意见,主要看云霄那边是否同意。趁热打铁,赶紧落实。”唐缈想着白星的话,拒绝了。
“送完就回家补觉。毕竟涉及到一大笔钱,也不是一两天就能办好的事。”顾辉没有坚持,温和地劝她。
“嗯,我知道了。我这就和章霄宇约时间。”唐缈马上给章霄宇发去短信。
章霄宇回得很快,发了邮箱地址:“不用特意跑一趟。发我邮箱我先看看。熬通宵赶的吧?你先休息。”
唐缈嘀咕了句:“他怎么知道我熬了通宵?我不用去了,发他邮箱就好。吃完饭就散了吧。都回家补觉。”
他?前几天这个他在她嘴边还是个混蛋。顾辉没了胃口:“嗯,回家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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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霄宇浏览着唐缈发来的计划。他的目光落在第一批需要资助的陶艺师名单上,脑中情绪翻腾不休。这些陶艺师有新有旧,老一辈的在二十年前曾经有些名气,或转行或偶尔制壶。在这些人当中,有没有和父母有过交往的老熟人呢?这一想法让他极想把名单上的老陶艺师都认真调查一遍。
苏念竹曲起手指敲了敲门。
章霄宇的思绪被打断:“请进。”
“章总。你的美人鱼既然上了钩。您有的是办法和她熟悉。何必花这笔钱?一百万也不是小数目。”苏念竹将投资赞助设立紫砂壶艺基金的文件夹放在了章霄宇办公桌上。她双手撑着桌子凝视着章霄宇,“章老爷子留给你的遗产虽然很多,也赶不上你往水里扔的速度。”
“遗产除了能继续赚钱。我还想做点慈善。”
苏念竹清冷的脸露出嘲讽之意:“您别忘了来沙城开公司的目的。开办云霄壶业是为了在沙城有个正当身份。高价拍买李玉壶,是因为它有投资收藏价值。设立赞助基金,不就是想用这个饵挽回唐缈对你的印象?这不是慈善,这是你的另一项投资。打水漂的投资!作为您的财产管理律所重要合伙人。我反对。”
章霄宇看着她,有点无奈:“苏大律师。我给你的资料上写得很明白。我母亲曾经也是位制壶的陶艺师。紫砂壶是她一生的热爱与追求。我本人不仅喜爱紫砂壶,而且为了母亲的心愿,我非常乐意为紫砂制壶的文化传承尽一份心。紫砂文化在我国有两千多年历史。紫砂与茶道密不可分。紫砂与篆刻书画紧密相连。但是,工厂机器制壶做杯冲击着这个市场。出名的如李玉大师,一把壶能拍上几百万的高价。不出名的陶艺师可能连饭都吃不起,无心专研制壶技艺。有了我的资助,就会有更多的陶艺师专注紫砂技艺,做一个相对纯粹的匠师。在我看来,这笔投资很值。”
苏念竹脑中又响起了母亲尖锐质问父亲的声音:“那些泥能吃吗能吃吗?!”
她眉尖微蹙,像是在说服自己,声音又显得那样无力:“从商业角度看,您的这笔投资注定没有利润。”
“我是商人,也有情怀。”章霄宇冷静地回她,“我回沙城是想寻找母亲当年失踪案的真相。我成立云霄壶艺公司也是真心想要涉足紫砂壶领域,创作紫砂珍品。让更多人了解紫砂壶传承的文化。用这笔钱帮助有才华的陶艺师建立工作室,对公司涉足制壶业走精品路线也算是一个战略投资。它的回报现阶段不能用钱来衡量。”
收拾好情绪,苏念竹释然:“这个理由我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