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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青梅与竹马

回到家已经很晚了。江柯看到书房的灯还亮着,想了想走了进去:“爸,我回来了。”

江城点了点头,继续看着电脑:“今天和缈缈处得咋样?”

“这婚约……我看算了吧。”江柯烦躁地松开了领带,毫无形象地倒在一旁的沙发上,“她长得漂亮,也很有个性。我是很喜欢她。但成天在她面前作低伏小的,太累。我给你娶个爱你儿子的温柔漂亮的不行吗?”

江城摘下眼镜扔在了桌上,发出不轻的声响:“你三十岁的人了,说什么混话!”

“她有什么?她凭什么看不上我?从她十八岁起到现在,我等了她整整六年!为了给唐家好印象,我这六年没有在外面玩过一个女人!我等来什么了?我在她眼中就是只瘌蛤蟆罢了。她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不就是唐家独生女唯一的继承人嘛,权利还没落到她手里就这么狂。娶了她,将来她还不得上天?我是娶老婆不是请尊菩萨回来跪着敬着!”

等着儿子发泄完,江城又把眼镜戴上了,平静得像是没听见似的:“你也知道她是唐氏唯一的继承人?你不和唐渺结婚,那就便宜了顾家了。”

江柯笃定地挥了挥手:“她不喜欢顾辉。”

“喜欢?你是要爱情还是要事业?”江城讥讽地笑着儿子的天真,“你与顾辉,注定了有一个人要娶唐缈。这门亲事是你老子压了顾辉一头给你挣来的。你不要,顾老二定会登门提亲,唐国之也肯定会答应。你也不想想,沙城做紫砂的,江顾两家不分伯仲各有特色。谁得了唐国之的支持,谁就是沙城壶业的老大。世界紫砂看中国,中国紫砂在沙城。不蒸馒头争口气。这婚事不能退。”

听父亲这么一说,江柯觉得奇怪:“为什么唐缈就非得嫁我和顾辉当中的一个?她要喜欢上别的男人,唐叔拦得住她?”

“这是长辈的事,你甭管。你只要记住。想压下顾家,坐稳沙城头一把交椅。就得成为唐家女婿。”

江柯不服气:“我帮着家里打理公司,这几年业绩一直压顾家一头。没有唐家支持,我难道就会输给顾辉?”

江城烦了,低吼道:“你脑子进水了?还要我说多少次?咱们卖杯壶能有多大利润?江顾两家紫砂壶做的再好,年年囤原料时资金都捉襟见肘。好泥料可遇不可求,价格炒上天了。唐国之现在一碗水端平,给谁都融资。将来呢?唐缈是唐氏唯一的继承人!她又无心生意,只想做陶艺师。娶了她,将来唐氏还不是你作主?别说她是尊菩萨,就是根木头,你先娶进门再说。”

江柯仰着头望着天花板,心里堵得难受:“我知道了。”

见儿子听话知晓轻重,江城放缓了语气:“从小你就不喜欢做紫砂壶,爸爸都知道。难道你就不想成为唐氏集团的掌权人?”

江柯脑海中浮现出唐氏集团在沙城的地标式建筑,唐氏在国外上市的股票。唐氏财富的吸引渐渐驱散了他对这门婚事的抵触,他的眼神变得灼热:“我花了七十万送了唐缈一把李玉壶,您得给我报销才是。”

“唐缈收下了?”江城洞悉地反问儿子,“真收了,我就给你报销。”

“我离开时给她留下了。”

刚说完书房外响起保姆的声音:“江先生,刚才唐家的司机送了样东西来。我放在客厅茶几上了。”

江柯的脸色瞬间变了。

“这么贵的东西。唐缈收了,唐国之也会送回来。否则他给江氏的礼物会更贵重。别看他答应了婚事,一天没有成为他的女婿,就还是外人。自己琢磨吧。”江城不再多训儿子,继续专注地看着电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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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缈的工作室不大,一室一厅的格具。客厅没有电视,放着工作台和制壶用品。她专注地在手稿上绘着新构思的南瓜壶,浑然不觉得时间的流逝。

展会上那把南瓜壶给了她灵感。专注工作让她将烦心事悉数抛在了脑后。

缓完最后一根线条,唐缈仰起脸转动着发酸的脖子,闭着眼舒服地叹气。这时,她才听到门被敲响。

“该不是我妈找来了吧?随便怎么说,我绝对不回去。”唐缈嘀咕着去开了门。

来人是顾辉。他无奈地看着唐缈,秀气的眉都快拧成结了:“我敲门足足有一分多钟。你也太专注了吧?吃饭没?”

自然是没有的。唐缈不好意思地笑了,伸手从顾辉手里拿过了快餐袋:“哇,小笼灌汤包!你怎么知道我饿了?快进来!”

进了屋,唐缈去了厨房,又探出头来:“我新设计的南瓜壶,你帮我看看。”

顾辉从工作台上拿起唐缈新画的手稿,忍不住眼睛亮了:“缈缈,比起你上次设计的有灵气多了。还画了三张?嗯,这三张都不错。”

唐缈端着包子进来,得意地坐在沙发上开吃。包子没有新出堂那么烫,她提起一只喂到嘴边,上下牙一磕,汁水爆出。她滋溜咽了,将包子全塞进了嘴里,含糊地指向电脑:“受它启发。”

只瞟了一眼,顾辉就认出来了:“云霄壶艺二楼展厅的那只南瓜壶。你看展会去了?没遇见章霄宇吧?”

听到章霄宇的名字,唐缈一激动差点噎着。她用力捶着胸口把包子咽下去,气呼呼地告状:“甭提了!我生怕遇到他,乔装打扮一番。那个混蛋!”

找了个保洁阿姨打扮得和唐缈一模一样?顾辉听完过程笑得直哆嗦:“你嘴里的章霄宇像个中二生啊。我怎么不觉得?我觉得他很成熟,不像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那是他在人前装得道貌岸然。他可会装了。你可别被他骗了。这种整人的事都干得出来,我和他很熟吗?”唐缈翻了个白眼,“别再提他,听到他的名字我后脖子的汗毛都能竖起来。”

“好,不说他。对了,我还给你拿了些泥料过来。”顾辉从包里拿出一块块包好的泥料,熟练地归置好,“厂里最近囤了些泥料。我每种给你拿了一点。紫泥、清水泥、红棕泥、红泥、朱泥、老红泥……看你还有没有别的想要的?”

唐缈感动得不行,又往嘴里填了只包子:“顾哥哥,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从家里搬出来了,正想去买点泥料窝在家里做几把壶呢。”

一声顾哥哥让顾辉身体僵直了下:“唐叔又叫你回公司上班?”

“不是!是江柯!我当我爸妈的面说我不会嫁他,我压根不喜欢他。我爸生气了呗。”

顾辉背对着唐缈整理着泥料,神情有些黯然:“江柯双料学士海归,长得帅又能干。唐叔从小就喜欢他。你怎么就不喜欢他呢?”

“哎呀,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嘛。你不是不知道,江柯根本就和我不合适。从小到大小肚鸡肠,优越感还特别强。对有钱人和穷人就是两张脸。他区分人的高低贵贱就一个标准:钱!我特烦他这点。”

顾辉转过身笑:“不喜欢就不喜欢。看着你长大,将来你嫁人总要嫁个你喜欢的。”

唐缈上前挽着他撒娇:“还是顾哥哥好。不过,顾哥哥泥料也送了,包子也送了,可以走了吧?我知道要按时吃饭,需要你送餐我会点你微信预约的。”

顾辉宠溺地看着她:“行吧,都叫得这么甜了。我还能赖着不走?知道你想做壶了。我这就走。答应我按时吃饭可别耍赖!”

“知道啦。”唐缈送走顾辉,直奔堆泥料的地方,拣了块朱泥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