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修打听上古神器的事情,便是想将他再度封印起来。百年之前,我知道爹爹是有意将我留在鬼族的,如今倒想不到我在有生之年,还能见到魔尊。这人,确确实实给四海八荒带来了极大的压迫力。不过是猜测吧了。天界还不知道,不过听说你这面壁是湛修君上从中提出来的……我顿时明白了,搞了半天,我还觉得我自己挺光荣的。主动承认错误,原来,当初就算我不主动承认错误,我的下场也是面壁百年。感情他们是铁定了心不让掺和进来。爹爹如此,湛修也是如此。好了,事情说完了。我也应该走了。汣筝对我一笑。你要去凡界?她身上带着红尘之气,手腕之上那根隐约的红线荡漾着,被我无意中瞧见。每个人手腕上都有一条红线,但是只有在动真情的时候,那根红线才会如同水蛇一般四处荡漾,寻找合适的一端。汣筝怅然。是啊,也不知道他在凡界,会不会爱我。若不能爱,那我也就彻底死心了。我掐了一下她们这一世的命格。这一世,依旧如同朦胧的江南雨,挥洒不尽的细雨如丝。这一世,你郑重。会的。告辞。寂寥的背影如同天界上的月光,遥不可及。我恍惚有些明白了师傅当日所说的缘分未到的这句话。她如冷月。而三太子为冷霜。
他们两个本是来自同一种力量,这世上,没有谁比她更了解他,更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她。师傅说的缘分未到,不是没有缘分。汣筝不是那么轻易说放弃的人,百年之前她便是说过要放弃,躲在南山不出来。众人都以为她是心死了。而这次三太子下凡经历情劫,他料到他有难,去相助,也是给了自己另一个机会。但说那三太子对她无情?我看不起然,她们深知对方,他深知她一定会来。怕是早就布好了一个局吧。我被一张又一张的谎言所包围,如同蜘蛛网一样死死缠绕着我,但是他们的共同点都是为了保护我。可是很不幸的是,他们只是考虑到了外界的因素。却不知道,那张蜘蛛网,也会让我窒息。如今我反倒有些迷惘了应该怎么做。小九问我知道真相之后,要继续装傻吗?我白了他一眼,我本来就挺傻的,不用装。你是想说傻人有傻福吗?这孩子挺聪明的,跟了本狐狸那么长时间,总算是学聪明了。若是日后魔尊真的大举进攻,我才不管什么面壁思过。就算是瞻仰一下魔尊的面容,我也要出去。小时候,我和哥哥便喜欢看各族开战。当然前提是,伤亡不少太过于惨重。你坑爹啊自从汣筝那日来了之后。我便再也没有听到一丝关于湛修君上的事情。
每日小九和我絮叨最多的还是天界的谁和谁又吵架了,谁爱上了谁谁,这谁和谁谁还都是男子。胆大道跪倒天帝面前求成全。小九说其实他们两个人的开始也委实荒唐的很。梅倾神那日喝多了,误打误撞进了寒霜神的府邸,两个人相拥睡了一觉。本来是没多大点是事情,大家反正都是男人。偏偏那寒霜神好男风大家都知道。这么一来,寒霜神就认定了梅倾神那天晚上对他做了什么。死活让他负责。这一来二去的,就闹到了天帝那边,当时天帝的脸都黑了……我在使劲想着当时的画面。天帝不排斥男风,他有时候也偷偷看大师兄写得本子。对于这种明目张胆闹上来的,还有些荒唐的男风,我估计他就有些排斥了黑脸是正常的,若说寒霜神多来几次,那么天界就没有天帝了,有的只是一个包黑炭。那多壮观埃三太子被贬下凡当一世的凡人,你知道吗?三太子正是我那表妹汣筝所爱的人,听小九说,他也是无缘无故就自己下去了。按照我对汣筝的了解,她断断不会坐以待毙,多半也会去求冥王放她下界。她亦要博一次。
天帝应该料到魔尊要进攻了,这几日有多少神仙被他弄下凡去或者说闭门思过的。无论是好男风的寒霜神还是三太子,再或者是我。这几日听小九断断续续地讲着,被他弄下凡的就有十来个,闭门思过的也有十来个。这几个神仙虽然都是小一辈的,却都是后辈神仙的佼佼者。当然,我并不是说自己也是佼佼者。自从汣筝神女同我说,湛修君上促成了我的闭门思过之后。我在心中窃喜了许久,起码还是有地位的。难不成天帝想同他同归于尽?同归于尽你个头埃你想,百年之前的那场战争,使得天界损失了多少人才,到现在都还没有恢复过来。这次他重新来过,你还放心把鸡蛋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面?我琢磨着他应该听不懂,所以想了一下,打了一个比喻。就好比,有个人想要开赌坊,那些衙门之类的肯定是不允许的,那么他的赌坊肯定是要被关的。所以既然知道要关的话,还不如一开始把赌坊的规模开小一点……既然知道要被关,那干脆一开始就不要开了呗。我一阵白眼,翻得那叫个销魂。
你的意思是说,让天界和魔尊一开始就不要打?天帝倒是想啊,你和魔尊说去埃接下来的日子,我们的对话基本上围绕着这个展开。他坚持不懈地问我,我坚持不懈地翻白眼。白眼翻得那叫个销魂埃一点都看不到眼珠。小九看到我翻白眼的姿势,按照他的话来说,就是死鱼。我也不和他计较。有了上次师傅的事情,小九后来又提出来要带我出去。被我给拒绝了。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或许是在等湛修君上埃不过后来等来的却不是君上,而是我师父……算算日子,师傅在人间那么长时间了,也应该寿终正寝了。他能熬到现在,委实不容易。师傅到我这狐狸洞的时候,正好是人间的那副翩翩公子的样子,看得我这狐狸洞旁边的母狐狸个个春心荡漾埃阿漓。师傅碍…我师娘呢?我那叫个激动啊,这几百年了,总算是见到了师傅的面貌。师傅咳嗽了一声。她先回去了。我今天来就是来看看你的。徒弟我挺好的呀。他欣慰。突然正色了一下。你知道魔尊要进攻天界了吗?乖乖,这一句就把我给吓惨了。这么快?魔尊出世了?这个我不知道,但是封印魔尊的那把剑不见了。
湛修君上这几日到处在找上古的神物。天界也快乱成一团了。师傅我跟你走……阿漓……小九在后面不放心地欲说什么。我和师傅回头看他的时候,他忽然苦笑了一下。阿漓,你等等……我知道上古神物是什么。我和师傅均震惊了。小九知道神物?小九道阿漓,你还记得那日东海宴会上,我给你看到的珊瑚吗?那个就是神物。那株可以让人想起伤心回忆的珊瑚?小九说,他的母亲与西山的那位仙子是一支血脉,西山的那位仙子料到了会有今日,怕神物被人掳去。故此和他母亲两人将神物放在珊瑚中。我要是魔尊,我死也想不到那神物居然就是那株什么珊瑚!师傅让小九将那株珊瑚拿来。我和师傅两个人赶到天界去。刚出发时,天边黑了下来。西方的地方忽然强烈的震动了起来,一道暗紫色的光从我们头顶飞过去。师傅说怕是魔尊出世了。整篇都是黑暗,四海八荒内,几乎全都是黑暗。山体崩塌声,哭喊声。我觉得恐慌起来,回过头看的时候,看到了青丘变成了一片废墟。爹爹辛苦经营起来的国度变成了一片荒芜。无数的狐狸乱窜。我虽然游手好闲了许久,但是仍然是狐族的公主。
面对如此,任谁也不可能无动于衷。正打算折回去的时候,师傅忽然拦住了我。阿漓,那个是幻术。不是真的。师傅说,之所以中了幻术,是因为我的根基不深。再加上受了那几道天雷之后,灵力失去了一大片。我还是忍不住的想,若那都是真的又如何?越想越恐怖,鬼族和妖族开战的时候,都没有过这样子的场景。我第一次如此恐惧。倒不是恐惧魔尊,而是恐惧,那些我所爱的人,都走了。我同师傅走却发现那并不是回天界的路。师傅将我带到了冥界,我立刻便知道了师傅想要做什么。我还在奇怪,这次我说要参加的时候,师傅怎么会如此爽快。我料错了,师傅一开始便打算骗我。阿漓,冥界如今是最安全的。我和孟茗说好了,你便在这里,等大战结束之后,自然会有人放你出去的。师傅将我变回来原形,交给了孟茗。我拼命地摇头。师傅……你别走。让我去吧。阿漓,这几个师兄弟中,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你那几个师兄弟我都让他们下凡去了。你便在你师娘这边睡一觉吧。我感谢那些想要保护我的人。
师傅,那****看到师娘有可能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你知道那种心爱的人在自己面前死去的痛苦对不对。如果我一觉醒来,发现你们都不见了。你应该知道我的感受是什么。那个时候,便要劳烦你师娘给你喝下忘川之水了。师傅的手在我的额头之上结下一个樱很快,我便昏昏欲睡了过去。眼前师傅笑着看着我,然后慢慢模糊了视线。阿漓,你的情丝一直都在,没有人能够左右一个人的情感。这是师傅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说完之后,我便睡了过去。师傅!你坑爹啊!大梦一生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睡梦中,我又回到了我和湛修君上在凡界的住处。桃花遍地,但说那桃花却和天界的不一样,虽然是绯色,确实一片暧昧之感。高墙临水,外界的风,带着隔世的味道,将桃花吹得翻滚。一位女子同湛修君上一通坐在院子中对弈。棋盘布满了子,黑白棋子不相上下,估计已经厮杀了很久。那女子拨弄着棋子,像是突然察觉了什么,朝着我的方向看来。我一惊,那张脸孔,我是极熟悉的。虽然眉心之中多了一朵桃花,与我平常所穿的服饰都不同,但是那女子,确确实实是我埃她冲我微微一笑。
我顿时愣在原地,这是梦,但说却真实地让我吃惊。夕儿,你分心了。湛修君上顺着她的目光,亦寻到了我。也是冲我微微一点头。继续吧,我们不过是暂时客串到了别人的梦中。那女子不语,将棋子落在棋盘之上。我顺着他的手指看,那棋落在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位置,但说着眼整个棋盘来说,却又是至关紧要的地方,可攻可守。夕儿费心了,上古的雁行阵倒是用来对付我。他将子放下。女子笑笑,挽着他的手朝着桃林走去。他估计他们是有意想让我知道这盘棋的,我也不客气,凑上去看。白棋虽散,却团结,如大雁斜飞飞过,贯穿了整个棋盘,湛修君上即便是想翻身,也是不可能的。这盘子已成定局。我是第一次见到这阵法,虽然听不少人挺起过,但说真正能摆出这阵法的在四海八荒之内,没有人。忽得,画面一闪动。如同平静的湖水被打破。还是这个院子。不同的是院子中的桃花落了一地,原本的石桌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两张椅子。两个年过半百的老者躺在椅子上面。手牵着手,面对着夕阳。没有任何的言语,两人心中早已经明白了想要说的那些话。即使时间在两个人脸上留下了不可泯灭的痕迹,但是我还是认得出来,那两个人便是老了的我和湛修。执子之手与子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