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励志春风十里 只因有你:愿世间女子所爱皆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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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人怜花似旧,花不知人瘦

朱淑真

年老的李清照发现遇见的孙家姑娘冰雪聪明,想要将毕生所学都教给这个小姑娘,可这个小姑娘却丝毫不给我们易安居士面子,直言“才藻非女子之事也”。

一代才女李清照听见了这样的话倍感悲伤,偏偏她无力还击,只能独自忧伤。她的才学无人继承发扬,她只能叹气、惆怅。幸好,后来在机缘巧合下,她遇见了朱淑真,一个和她幼时一样天资过人的小姑娘,这个小姑娘对她崇拜已久,一见到她就非常激动。两个人一见如故,虽然隔了几十岁,但因为志趣相同,所以相谈甚欢。

后来,李清照将毕生所学全都教给了她,这个小姑娘也不负李清照所望,成了宋朝时唯一能和李清照媲美的女词人。

这个名叫朱淑真的姑娘继承了李清照婉约清丽的词风,擅长写女儿家的闺阁情趣,将少女的娇憨火热写得淋漓尽致,将嫁作人妇后那种无人应和的不幸写得伤感断肠,将私会情郎时的那种火热大胆写得香艳直白,她用一生写尽了女人的喜怒哀乐。

但是很可惜,她的词作并不如李清照那样影响深远,她始终在自己的女儿家情怀里走不出来,并不如李清照那般刚柔并济,既有“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的大丈夫豪情,也有“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的女儿家愁思。

她的一生也远不如李清照的一生丰富多彩,单调得只有黑白,她没有感受过夫妻心有灵犀一点通的乐趣,也没有感受过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恩爱,她的爱情在希望里失望,又在失望里绝望,最后空留一片灰烬。

这个才华横溢的姑娘从时光里慢慢走来,她形容憔悴、愁绪满怀。

朱淑真生于宋朝,生长于杏花微雨的江南,她在钱塘江的潮起潮落中慢慢长大,因为家中是做官的,所以她也有幸能读书识字。

她聪慧过人,善音律,通书画,工诗词,也算是当地有名的才女。她年幼时常读李清照的诗词,喜欢那词中的婉约含蓄,也非常崇拜李清照这个人,在她心中,李清照就是她毕生学习的榜样。

她写:“扁舟夜舶月明秋,水面鱼游趁闸流。更作娇痴儿女态,笑将竿竹掷丝钩。”其内容明快活泼,有着小女儿家的娇憨,这个时候的朱淑真在杭州城里度过了一段相对愉快的时光。

她又写:“初合双鬟学画眉,未知心事属他谁?待将满抱中秋月,分付萧郎万首诗。”

少女时期的朱淑真对于爱情充满期待,她幻想着能有一个人与她心有灵犀,两人情投意合结为连理枝,然后过着神仙眷侣般的生活。

带着对爱情的期待,她在父母的安排下嫁给了一个小官吏。燕尔新婚时也曾有过短暂的欢愉,后来丈夫出门在外,她寄去了书信,信上无字,只有一堆圈圈点点。她的丈夫后来在书脊中找到了藏着的字:“相思欲寄无从寄,画个圈儿替。话在圈儿外,心在圈儿里。单圈儿是我,双圈儿是你。你心中有我,我心中有你。月缺了会圆,月圆了会缺。整圆儿是团圆,半圈儿是别离。我密密加圈,你须密密知我意。还有数不尽的相思情,我一路圈儿圈到底。”直白热烈的相思之意,她的丈夫当即会意,心头顿时暖了几分。

然而,生活的柴米油盐酱醋茶磨灭了琴棋书画诗酒花,她的丈夫在朝夕相处下对她越发不满,她的诗作没有人应和,她那庸俗粗鄙的丈夫完全不能认同她的所思所想,觉得她终日只知道吟风弄月,完全没有半点儿妇人家的样子,一点儿都不贤惠。

话不投机半句多,她对这个庸俗不堪的丈夫感到非常失望,这桩媒妁之言的婚事如同一道枷锁,她愁苦地哀叹:“鸥鹭鸳鸯作一池,须知羽翼不相宜。东君不与花为主,何似休生连理枝。”

从前对爱情寄予的希望有多重,现在失望就有多重。赌书泼茶全然没有,风花雪月只在梦中。

日子渐长,她和丈夫的感情已经到了覆水难收的境地,她甚至对这个丈夫冷眼相待,对于他沉于声色犬马也不闻不问,他们的感情结了冰,但她并不想打破。

惆怅扑面而来,她的愁绪得不到排解,她满腔的情感全部写进了词作里,用一个个字来表达她的孤独和绝望,生活的枯燥无味惹得她叹息连连。孤独是她一个人的,无人理解。

“独行独坐,独倡独酬还独卧。伫立伤神,无奈轻寒著摸人。”连用五个“独”字,她毫不加掩饰地将自己的孤独写了出来,别人的婚姻是美满的,她的婚姻却让她黯然伤神。

这种煎熬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啊?活生生地要把人逼疯。后来,他们的夫妻感情走入了陌路,她收拾包袱回了娘家,二人过上了分居的生活。

她终于逃离了那个牢笼,回到了家中,瞬间一切都好了起来。在娘家的日子里,她碰上了另一个让她心动的男子,已经对婚姻绝望的她忽然燃起了新的希望,这一次她大胆而热情。

她已经太久没有感受过爱情的滋味,所以这一次她沉浸其中不能自拔,甚至写出了一系列香艳之词来表达自己的情感。

“但愿暂成人缱绻,不妨常任月朦胧。”元宵节只能短暂地相聚,所以更要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时光,管它月色朦胧,她只要和情郎缠缠绵绵就好,这种一晌贪欢的刺激让她热情直白。

朱淑真和情郎一起携手看西湖的荷花,两人在湖边漫步,风是软的,雨是细的,她是大胆活泼的,她写下:“娇痴不怕人猜,和衣睡倒人怀。”

这种偷来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她的这种私会情郎的行为让父母非常愤怒,简直是有辱家门。那时候程朱理学盛行,说的是“存天理、灭人欲”,女子的贞操比性命还重要,她的行为简直是不知廉耻。

她听着别人对她指指点点的声音和父母对她恨铁不成钢的骂声,只是觉得心越来越冷。

婚姻支离破碎,感情招人诟病,她只觉得越来越孤独,这种无人理解的感情一点一点吞噬了她。

少女时代,她也曾天真烂漫过,充满了对爱情的期待,以为会有一个和她“死生契阔,与子成说”的人,现实却是约在黄昏后的人不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一纸婚书绑在一起的人却从不曾理解她。她的满腔情意付之流水,只留下空空的恨。

“宁可抱香枝上老,不随黄叶舞秋风。”她冲破不了封建礼教的束缚,没有办法去争取自己的命运,但是她也绝不妥协,她不愿意碌碌无为地过一生,既然不能得偿所愿,那就随秋风而去吧。

据说,朱淑真郁郁寡欢,还不到五十岁就去世了,也有人说她最后投河自尽。

一代词人带着伤感离开了人世,她的词作被不明事理的父母烧为灰烬。

她的人生无疑是悲剧的,带着满身才气却过了不幸的一生,好不容易有过片刻的欢愉,却也被骂得体无完肤,就连生她、养她的父母也从未理解过她,把她引以为傲的诗作就这样毁了,幸好后人收集起来,汇编成集,是谓《断肠集》。

作为一个女词人,她柔美哀婉的风格让人读之感同身受,不禁怜惜起这个难得活泼的女子,她是那样孤独,又那样彷徨,一直陷于感性之中独自伤神。她的灵魂是孤独无依的,一直漂泊在路上没有停歇。

有时候真不知该感谢命运施加的不幸,还是该怨恨,那些不幸和逆境可以造就一个人,也可以毁了一个人。苦难和不幸会让人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在某一方面展现出超人的才华,但也让拥有这种力量的人受尽煎熬与折磨。

幸运的是,崇拜李清照的朱淑真没有辜负李清照的期望,她成了宋词中唯一可以和李清照一较高低的女词人,料想李清照也该很欣慰自己没有看错人吧。

只是铺床凉满梧桐月,又听见声声点点有断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