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致我们正值的青春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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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父亲,再打我一次屁股

昨日酒席间,几个都做了父亲的朋友聊得海阔天空。不知不觉中话题扯到了揍儿子屁股的事,自然都有一番慨叹;又各自谈起了被父亲揍屁股的经历,又都有一份同感。在谈到父爱的时候,几乎都动了真情,有的竟流了泪。罗中立的《父亲》让我感动过百次,我敢肯定的是,罗中立作《父亲》时,定是在三十岁之后。我敢言,在三十岁之前,在娶妻生子之前,儿子是很难真正懂得父爱的,一旦懂得,你已有些老,但那是惟一的,我深深地记得那次被父亲打屁股的经历。

当我满八岁被父亲牵着送到学校的时候,我玩兴正浓,野性正浓,难堪学校的约束,几天之后就耐不住了,约了几个伙伴偷偷地从学校溜出,旧业重躁,到村外捉鱼、采野果、掏生长在芦苇丛中的一种鸟的蛋以及其他各种把戏。每当下午太阳还有一竿子高的时候,我们相约拍去身上的泥土,寻回丢弃的书包,俨然一个放学的学生似的,各自返回家中。

就这样约有一个月,我们乐此不疲,更乐不思学。有一天,我照例从村外背着书包“放学”回家,这是华东平原的十月,夕阳照在身上好暖好暖,我满身的汗还未消尽,心里盘算着一个更快乐的明天。父亲就站在大门口,背着手。我喊了声“爹”,就想跨进门去。不料父亲一把抓住了我,他的另一只手从背后抽出来,手里攥着一把笤帚。我立时感到大事不好,想挣脱,但为时已晚,父亲的左手紧紧扣住我的左手腕,右手挥起那把打帚,狠狠地抽在我的屁股上。我疼得嚎叫起来,想挣脱,但不能,我只能像一头拉磨的毛驴儿转着圈。不知过了多久,我挣扎、嚎叫累了,屁股也麻木了,眼泪也流干了,只隐约记得那把笤帚柄上的麻绳已松开,条帚柄已散了架,我不知是何时被围观的邻居和告我状的老师拉开。我的老师是我的本家,在父亲揍我之前,他已坐在我们家里了。

那时我的家乡古风犹存。学生因学习之事被老师打了板子或被父亲打了屁股,乃天经地义,不值得大惊小怪。因而我被打时间这么长邻居们才姗姗上前劝阻,也在情理之中了。

不知是惧于父亲的责打还是对于知识的开蒙,我竟没再逃学。一直到初中毕业,父亲都以我优异的学习成绩而自豪。

这是我一生中惟一一次被父亲责打,现在想来倍感亲切。如今我亦为人父,我的父亲逝去也已十多年,我真想再能有一次机会,被父亲打一次屁股,再去体味、咀嚼父亲巴掌中的挚爱,那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