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相伴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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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弥留之际

杨佳涵见状,迅速和陈艳儿扶住了她,不至于让她倒地。他俩一起连声叫着她的名字。

刘梓芸终于苏醒过来了。她缓缓睁开眼睛,嘴里喃喃道:“奶奶呢?我要见奶奶!”

齐兰英已经被推进特危病房了。她依然人事不醒,刘梓芸靠着病床的椅子上坐着看护奶奶,而陈艳儿和杨佳涵在她两边站立陪护着她。

齐兰英已经不舒服好几天了。但她为了儿子,为了这个濒临破碎的家而苦苦支撑着。她把生命中最后一丝精力奉献给自己的儿子,直至自己灯枯油尽。情之深,爱之切。当母爱以一种最为悲壮的形式结束,不仅仅是一个儿子得到他生命中最珍贵的爱,她也会感染一个家庭中的每一个成员。

她来到这个家四十多年,她品尝过当初为她卖血买麻花的小伙给予的最感动乡村爱情,她也为这个家蹉跎了曾经的青春和美丽,而布满沟壑的面容藏着的,是她对爱情和家庭的一生忠贞和相守。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女人,一生中没有经历童话般的浪漫,但那份缺少暧昧的语言,举止甚至有些笨拙举止的农村爱情足以让她踏实地走完一生!

她的一生平凡而伟大!

中午时分,她醒过来了,并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刘梓芸见奶奶终于醒过来了,顿时悲喜交加:“奶奶,您终于醒了?”

奶奶看看憔悴的孙女,想用手摸摸她的头,可已经无力抬起胳膊。

孙女见奶奶手动,急忙握住了奶奶的手继续说道:“奶奶,您要挺住···您一定能好起来的···”

奶奶缓缓摇了摇头,虚弱地说道:“奶奶心里明白···自己的‘大限’到了···我刚才梦到了你的爷爷···他还是年轻时候的样子···正向我招手笑呢···我就要去找他了···”

“奶奶,不许您·胡说···我不许您离开我···您说过的···要看到我出嫁的··您现在不能丢下我不管!!”

齐兰英眼光移开孙女,并向周围扫了一下,看到旁边站着的杨佳涵和陈艳儿。

她的眼神对着杨佳涵轻声道:“小伙子,你过来。”

杨佳涵连忙俯下身体,把耳朵靠近她:“奶奶,您有什么吩咐吗?”

她点点头:“我虽然只见你一面···但看出你对梓芸的心意···觉得你是个好人···我现在最不放心这个孩子了···她爸昏迷在床···她妈离家出走···她以后恐怕孤苦伶仃、无依无靠了···你能承担起照顾她的责任吗?”

杨佳涵此时眼泪缓缓流了下来:“奶奶,您放心吧。我向您发誓,以后一定会善待梓芸!”

“奶奶,我还没来得及告诉您,我妈妈快回来了。我马上打电话催她快点过来。”刘梓芸边说边掏手机拨妈妈的手机号——

此时高嘉怡正坐周恺钧栋的车里。他们经过数小时的行驶,已经接近天湖市里了。

周恺钧听到手机响,便顺手拿起一看,认出正是不久前打过来号码。他没有亲自接,而是递给了旁边昏昏欲睡的高嘉怡。

昨晚的那粒药对高嘉怡还有一点后劲儿,令她产生了困倦,一看是女儿来电,马上精神一振,并接通了电话:“喂?”

刘梓芸听到妈妈的声音,不禁难以抑制悲痛的心情:“妈妈···您到哪了····快点来吧···奶奶她···”

她看了看奶奶欲言又止。

“奶奶怎么了?你快说啊!“

她只好跑出门外,并哽咽道:“奶奶病得不行了···您再不到···就见不到最后一面了···”

“啊!?”高岚闻听惊愕万分。

高嘉怡难以接受婆婆病危的消息。她最近跟丈夫的闹矛盾、置气,却完全忽略了婆婆的感受,直到得知婆婆即将走到了生命尽头,才想到跟婆婆二十多年近似于母女般的情意。

她惊异地问道:“奶奶是什么病?怎么会突然不行了?”

“医生说···她老人家是因为过于操劳而引发的急性心衰竭···心脏已经失去功能了···您什么时候能到啊?”

高嘉怡忍受住内心的痛苦,也哽咽地告诉女儿:“我已经到天湖市里了···正去医院的路上···一会就到了···你快告诉我,奶奶在哪个病区?”

“我也说不清楚,我到住院处大门接你吧。”。

她放下手机,冲进病房,告诉弥留之际的奶奶:“奶奶,您要挺住!我妈妈马上就到了。我现在就出去接她。”

她说完就跌跌撞撞地跑出去——

杨佳涵看她慌张的样子,有些不放心她,随后跟了出去。

病房里仅剩下陈艳儿独自陪护老太太。

齐兰英望着陈艳儿,嘴巴张了张。

陈艳儿赶紧靠过来,俯下身抓住老人的手哭道:“伯母,您千万要保重。俊哲醒来时不能不看到您呀!”

刘母闭了一下眼睛,泪珠从眼角滚落。她喘息道:“艳儿呀···我们一直街坊住着···你从小就跟俊哲要好···我都看在眼里···也曾经想成全你们····可俊哲最后还是选择了嘉怡···可以说你和俊哲是有缘无份啊···如今俊哲和嘉怡已经是二十年夫妻了····他们之间虽然有磕磕碰碰···但彼此感情还是越来越深的···虽然嘉怡有些任性···俊哲也不善于表达···但我相信二十年的夫妻情份早已经让他们彼此无法割舍了···你的介入只会伤害我们一家人···也徒增你自己的烦恼···就看我这个老太太快死的份上···你就放手吧···”

陈艳儿泪如断线珍珠。她再也无法回绝一个老人临终前的请求。她终于点了点头。并哭泣道:“您放心吧···只要俊哲能好起来···为了他的幸福···我甘愿放弃一切!”

齐兰英欣慰的一笑,又紧喘了几口气,才断断续续说道:“我已经知道嘉怡出走的原因了···我现在不怪你···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如果俊哲醒不过来了···一定要把真相亲口告诉嘉怡···让她知道俊哲并没有背叛过她···这样···她才能留下来···这个家还会存在···”

陈艳儿心里五味杂陈,对着老人缓缓地点了点头···

刘梓芸急匆匆跑到医院大门口,泪流满面地等着妈妈。

杨佳涵紧紧跟随着她,看着她此刻急躁和悲伤的样子,心里不忍,靠过去搂住了她的肩头。

高嘉怡此刻也是心急如焚,不断地催促着周恺钧:“快!再快一点!!”

周恺钧心里何尝不急?他更懂得欲速则不达的道理,还是以安全第一。他终于把车开到了医院附近。

高嘉怡远远看到了女儿的身影,当看到女儿憔悴的模样,她的心也碎了!车到了女儿跟前,高嘉怡没等车停稳,就急忙开门跳了出去。

母女俩犹如劫后重逢一般拥抱在一起。

经历短短几秒钟相拥之后,女儿急切地对妈妈说道:“妈妈···快去看奶奶···她快不行了···”

一句话提醒高嘉怡,她拉住女儿的手:“你快带我去!”

在去病房的百米路上,高嘉怡宛如走回了二十年的历程——

同婆婆朝夕相处的二十年里的点点滴滴都涌现在脑海里,想着自己生孩子或患病时,婆婆床前床后尽心地照料···想到自己受丈夫‘欺负’时,向婆婆倾诉和撒娇···想到这些,她的脚在加力向前——

一定要见到婆婆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