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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特洛亚的传说(17)

阿喀琉斯又转身冲入派俄尼亚人中间,有七个人转瞬已死于他的剑下。这时斯卡曼德洛斯,河流的主宰者,他化身为人形,突然愤怒地从河水深处浮现出来,并向英雄喊道:“珀琉斯的儿子,你这凶残暴虐,毫无人性的家伙!我的河水里已塞满了尸体,现在它都难以流入大海了!”“我可以听从你的话,水中的神祗,”阿喀琉斯回答说,“但在我把特洛亚人赶回进城里和与赫克托耳进行一场的较量之前,我是不会停下杀戮的。”他说毕就冲入溃逃的特洛亚人中间,把他们重新逼回到岸上。当他们纷纷向河里逃命时,阿喀琉斯也重又跳了下去,完全忘记了神的命令。

于是河流转瞬间狂暴地掀起巨浪,愤怒的河水波涛汹涌,咆哮着把死尸抛到河岸;激浪恐怖地击打阿喀琉斯的盾牌,而且一浪高过一浪。他连忙用双手抓住一棵榆树,摇晃个不停,把它连根拔出,然后爬上树干,漂移到岸上。但河神用狂涛巨浪紧追不舍,波浪没过了他的双肩,把他脚下的土地冲刷一空,使他无法驻足。无奈的英雄向上天哀告:“宙斯父亲,难道没有一个神祗可怜我,把我从河流的暴力中拯救出来吗?我的母亲欺骗了我,她曾预言,说我会死于阿波罗的神弓之下。我宁愿被强中之强的赫克托耳杀死!可我却要耻辱地死于河水之中,像一个牧猎人的孩子在冬天涉渡湍流时被水冲走一样!”

正在他这样哀叹时,波塞冬和雅典娜化身为人的形状,一同来到他跟前,抓住他的手,安慰他说,命中注定他不会死于激流之中。两位神祗在离开他之前,雅典娜给了他力量,使他从河水中逃了出来。可河神斯卡曼德洛斯依然怒气不止,掀起越来越猛烈的巨浪并大声招呼他的兄弟西摩伊斯:“快来,咱们赶快一起制服这个凶暴的人,不然的话,他今天就会把普里阿摩斯的卫城夷为平地!快来帮助我,把山泉召来,鼓动起每一条急流;把你的河水抬高,卷来巨石!让他沉陷在深深的泥淖里,用淤泥埋葬他。我自己抛上贝壳、砂砾和沙土,让希腊人连他的尸首都找不到。这样我就给他堆个坟丘,让希腊人不必给他建造个玫瑰纪念碑了!”在大声叫喊的同时他把泡沫、血污和尸体一起推向阿喀琉斯,很快地他就被波浪所吞没。

赫拉看到这个情景,为她的宠儿害怕得大声叫了起来。她火急地对赫淮斯托斯说:“亲爱的瘸儿,只有你的火能制服强大的河流,去帮助阿喀琉斯。我自己从海边鼓起西风和南风,使恐怖的火焰直冲入特洛亚人的军队中去。而你在河边燃烧起来,把它烧焦。你不要为任何甜言蜜语所打动,不要为任何恐吓威胁而畏缩。这场大火定能制止这场灾难!”

随着赫拉的话,赫淮斯托斯的烈火扑向原野,先是烧毁了死在阿喀琉斯手下的尸体,随后使田野枯焦,河水干涸;烧焦了河岸上的所有树木以及滚动般青草。到最后整个河流本身也烈火升腾,河神斯卡曼德洛斯从河中呻吟地叫喊道:“火神,你清楚我并不想与你作战。让我们停止战斗!凡人之间的相互争斗与我有什么相干!”随后他又大声地向众神之母哀求:“赫拉,为什么你的儿子这么可怕地无情地折磨我?比起那些支持特洛亚人的其他神祗,我没有更多的过错。但现在,如果你下命令的话,我愿意安静下来,只是你儿子也要让我安静!”这时赫拉对她的儿子说:“停下来,赫淮斯托斯,你不要为了凡人而再继续使一个神祗受苦了!”火神听后随之吹熄了他的烈火,河流退回它的河岸,远处的西摩伊斯河神也赶紧使他的河水平静下来。

神礻氏之间的战斗

另外一些神祗却相反,他们心中升腾起强烈的敌意,彼此之间相互厮杀起来,使大地在震动,使空气四周像喇叭一样在轰鸣。坐在奥林帕斯山头的宙斯目睹这一切,当他看到众神之间爆发了剧烈的战斗时,他的心由于兴奋而跳动起来。先是战神阿瑞斯冲在前面,他手执青铜长矛奔向雅典娜,同时用着恶毒的语言高声辱骂她:“你这不知羞耻的苍蝇,是什么使你如此卑鄙无耻地挑起众神之间的战斗?你知道,你是如何唆使提丢斯的儿子用投枪来伤害我,你自己是如何用长矛来刺伤我不朽的身体吗?现在我们该来结清这笔账了!”说罢就敲击起他那可怕的神盾并用长矛刺向女神。雅典娜躲开了,并迅速抓起平原上的一块巨石,猛力击中暴怒的阿瑞斯的脖颈,使他跌倒在地,青铜铠甲叮当作响。他的长发也沾满了尘土,显得狼狈不堪。雅典娜见了不由笑了起来,并欢快地说:“蠢家伙,你大概从来没想到,我的力量要胜过你多少吧,你居然敢和我较量!现在你要为你母亲赫拉的诅咒付出代价了,她恨你居然撤回对希腊人的支持而去保护傲慢的特洛亚人。”

宙斯的女儿阿佛洛狄忒把逐渐缓过气来但依然呻吟不止的战神带出了战场。当赫拉发现他们俩时,她对雅典娜说道:“雅典娜,难道你没看见爱神竟敢把凶残的屠夫阿瑞斯从这场决战中带走?你为什么不赶快追上去呢?”于是雅典娜冲了过去,对准温柔的爱神的前胸击上重重的一拳,使她倒在地上,受伤的战神也一同栽倒。“所有敢于支持特洛亚人的,都将是这样的下场!若是我们中的每一个都像我这样的话,那我们早就安静下来了,特洛亚早就在我们手中化为瓦砾了。”当赫拉看到和听到了这一切时,脸上泛出微笑。

这时大地震神波塞冬把脸转向了阿波罗,对他说道:“福玻斯,我们为什么要站得这么远,其他神不都已经开始作战了吗?如果我们俩不彼此较量一番的话,那返回奥林帕斯对我们可是一种耻辱。你比我年轻,由你先开始吧!你犹豫什么?难道你竟然忘记了,我们为了特洛亚忍受了多少可恨的事情,可以说比所有众神都多得多。我们俩为傲慢的拉俄墨冬修建了特洛亚城墙,而他对我们的报答却是那样可鄙!你大概不再去想这件事,否则就会与我们一道去毁灭特洛亚人,而不是援助那个狡狯的国王的后人!”“海洋的统治者,”阿波罗这样回答他说,“如果我因为那些像风中残叶一样会死去的普通人而与你,令人敬畏的神祗,进行战斗的话,那我还有什么理智可言。”

阿波罗的妹妹阿耳忒弥斯听了后就嘲笑她的哥哥胆怯,并挖苦说他背上背着的弓只是一文不值的儿童玩具。赫拉对这个小女儿没轻没重的话感到很恼火,一怒之下就打了她一个耳光,阿耳忒弥斯感到很是委屈,当即含着眼泪跑回了奥林匹斯山。宙斯听了她的哭诉以后慈爱地笑了笑,然后轻声细语地进行安抚,才使这个女儿停止了抽泣。

但阿波罗进了特洛亚城,因为他害怕希腊人今天就攻破这座美丽城池的高墙,这是违背命运女神的意志的。其余的神祗都返回奥林帕斯山,一部分充满了胜利的喜悦,另一部则愤恨和气恼,他们都围着雷霆之神宙斯父亲坐了下来。

阿喀琉斯和赫克托耳在城门前的决斗

白发苍苍的国王普里阿摩斯这时站在一个高耸的塔楼上,看到威武的阿喀琉斯如何追赶溃逃的特洛亚士兵,没有一个神祗或一个人出来阻挡他。国王哀叹地从塔楼上走下来,告诉城墙的守卫者:“打开城门,让所有逃命的士兵都进入城内,我不想看到阿喀琉斯都把他们杀光。”守城的士兵把门闩撤下,大门分向两边,一条救命之路敞了开来。

特洛亚人都焦渴难当,灰头土脸地穿过田野向城里逃命,阿喀琉斯手执长矛像个疯子在后面追赶;这时阿波罗离开敞开城门的特洛亚,去解救那些祈求他保护的人。他隐身在浓雾中间鼓励英雄阿革诺耳。于是,阿革诺耳就成为特洛亚人中的第一个在逃命中停下脚步的人。此时他在思忖,并自言自语地说:“是谁在追赶你?难道他不也是一个像其他人一样的普通人吗?”他镇静了下来,等待冲过来的阿喀琉斯。在他又近一些后,阿革诺言就举起盾牌,挥动投枪,朝他喊道:“蠢人,你不要想这么快就毁灭特洛亚人的城市。在我们中间还有男子汉,起来保护自己的双亲、妻子儿女!”说着他的投枪就击中了阿喀琉斯的锡制的护膝,可投枪被弹落到地上。阿喀琉斯冲向他的对手,但阿波罗却把阿革诺耳裹在雾中使他脱身,而自己却施展一个计谋转移了阿喀琉斯的追赶方向。他本人则化身为阿革诺耳,穿越麦田,向斯卡曼德洛斯河跑去。阿喀琉斯在后面紧追不舍,他想在追赶中抓住他。

这期间特洛亚人陆陆续续穿过敞开的城门逃回城里,很快城内挤满了聚集的士兵。他们中没有一个人在等待另一个人,没有一个人环顾四周,看看谁得救了,谁战死了。所有的人只对能逃回城内感到庆幸。在这儿他们拭干汗水,饮水止渴,并且沿着城墙在雉堞旁躺了下来。

可希腊人,肩上扛着盾牌,已经以密集的队形向城墙奔来。在所有特洛亚人中,只有赫克托耳一人留在斯开亚大门外面,这是不可抗拒的命运的安排。但此时阿喀琉斯却还一直追赶阿波罗,把他当做是阿革诺耳。又跑了一阵后神祗突然停了下来,回转过身,用神的声音对他说道:“你为什么对我穷追不舍;阿喀琉斯,难道为了我而忘记了去追赶特洛亚人?你认为追赶的是一个人,可你追的是一个你不能杀死的神。”阿喀琉斯此时豁然醒悟,他愤怒地向他叫喊道:“残忍的,狡诈的神!你把我从城墙引开!你剥夺了我的胜利荣誉,把他们安全地救了出来,因为你是一个神不怕复仇,可我多么想对你进行报复啊!”

阿喀琉斯当即转过身去,像一匹烈马狂暴地扑向特洛亚城。首先看见他的是重又坐在塔楼了望台上的国王普里阿摩斯。老人用双手捶击前胸,悲哀地朝着站在斯开亚大门外,正亢奋地等着阿喀琉斯的赫克托耳喊道:“我宝贵的儿子!你为什么一个人留在城外难道你要鲁莽地投入这个杀人狂的双手?快进城来,保护特洛亚的男人和女人。不要用你的死来增加阿喀琉斯的荣耀!你也可怜你那悲惨的父亲,宙斯诅咒他,让他在痛苦中直活到这般年纪,要目睹无休无止的灾难!我不得不亲眼看到我的众多儿子被杀害,众多的女儿被抢走,我的王宫被劫掠,蹒跚学走的孩子们被掷在地上死去,我们的儿媳们被掠去为奴。到最后我自己躺倒在宫殿的门前,被一支投枪或长矛杀死,而我喂养过的那些家狗则吃我的肉,舐我的血!”

老人从塔楼上向下拼命地叫喊,撕扯他那灰白的头发。赫克托耳的母亲赫卡柏也出现在丈夫的身边,她拉撕着自己的衣服,哭着朝下喊道:“赫克托耳,想想我对你的抚养,可怜可怜我吧!到墙后面来,去打败那个可怕的人,但不要在墙外与他作战,你这疯子!”

双亲的大声叫喊和哭泣都不能改变赫克托耳的念头。他动也不动地停在当场,等候着前来的阿喀琉斯。

赫克托耳之死

阿喀琉斯越来越近,他像战神一样威严可怕。他右肩上的白腊木杆长矛在颤动,他的铠甲在他四周熠熠闪亮,像一团大火。赫克托耳一看到他们神圣威严,突然身不由己地感到战栗。他一下丧失了与他战斗的勇气,也不敢再站在原地不动,马上就转过身去,朝城门奔去,但阿喀琉斯像一头扑向鸽子的雄鹰随即追了过来。赫克托耳沿着特洛亚城墙边的车道逃跑,越过斯卡曼德洛斯河的两股咆哮的源头,一个是冷水一个是热水,围着城墙跑个不停。一个强者在逃,一个更强的人在追,他们围着普里阿摩斯的城墙不停地跑了三圈。众神都在奥林帕斯山上紧张地观望这场戏剧。“你们这些神,”宙斯说,“在这决定的时刻我问问你们,让赫克托耳再一次逃脱死亡呢,还是,不管他多么勇敢,得让他死呢?”雅典娜说:“父亲,一个劫数已到的凡人你还要使他摆脱死亡?你可随你的意愿去做,只是不要希望众神会赞同你的意见!”宙斯朝他的女儿点了点头,她立刻就像一只鸟似地从奥林帕斯山岩上直飞向战场。

赫克托耳还一直没有尽头地在前面奔跑,阿喀琉斯像一条猎狗穷追不舍,一点也不给他喘气和休息的机会。在追的同时阿喀琉斯向他的士兵示意,不要向赫克托耳投掷武器,这会夺走他是第一个也是惟一一个打败希腊人的最可怕的敌人的荣誉。

当他俩围着城墙跑到第四圈,气喘吁吁地抵达斯卡曼德洛斯河的两个源头时,宙斯从奥林帕斯山上立起身来,擎起金色的天秤,放上两个死亡的砝码,一个是阿喀琉斯的,另一个是赫克托耳的。他把它摆正,然后加以称量。赫克托耳的这一头当即低了下来,直倾向冥府。在这一瞬间阿波罗离开了,而雅典娜女神则走到阿喀琉斯身边,轻声地对他说:“停下来,先在这儿等待,我去劝说那个人勇敢地来与你作战。”阿喀琉斯听从女神的话马上停住了脚步,雅典娜则又化身为得伊福玻斯,走近赫克托耳,对他说道:“啊,我的哥哥,珀琉斯的儿子紧追你不放,一定要把你杀死!来吧,让我们站住,一起把他击退。”赫克托耳一看到他高兴地说道:“得伊福玻斯,你一直是我最最忠实的弟弟,现在我对你则更加敬重,当其他的弟兄们都躲在大墙后面时,你却敢出城与我站在一起!”

雅典娜向赫克托耳招了招手,走在他的前边,一起向正在休息的阿喀琉斯走去。赫克托耳首先向他喊道:“我不再逃避你了,珀琉斯的儿子!我的心在驱使我迎向你,我杀死你或者你杀死我!但让众神为证,我们要立下誓言:如果宙斯保佑我得胜,我将在剥掉你的铠甲之后把你的尸体交还给你的同胞。你对我也同样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