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毕业以后,年轻的屠格涅夫何去何从呢?当时在俄罗斯,特别是在彼得堡和莫斯科,正盛行一股“出国热”,屠格涅夫也投入这股热浪。关于他为何要出国,以及在国外的学习、思想和生活情况,我们还是来听一听他的自述吧:“我于1837年修完彼得堡大学语文系的课程后,在1838年春天去柏林完成学业,那时我才19岁。我老早就梦想过这次留学了。我深信,在俄国只能学到某些初步的知识,而真正的知识的源泉则在国外。当时在彼得堡大学的教师之中,没有一个人能够动摇我的这种信念;其实他们自己也为这种信念所左右。就是以乌瓦罗夫伯爵为首的教育部也持这种看法,也出资派遣青年人去德国的大学学习。我在柏林呆了两年左右(前后两次),第一年,在大学听课的俄国人中有尼·斯坦凯维奇、格拉诺夫斯基、弗罗洛夫,第二年有后来大名鼎鼎的米·巴枯宁。当年我学的是哲学、古代语言、历史,并师从韦尔德教授潜心攻读过黑格尔。青年人——我的同龄人都渴望出国,就像以往斯拉夫人到海外的瓦兰人那里去寻找首领。我们每个人都真的这样感觉到,我们的土地(我讲的不是通常所说的祖国,而是每个人精神和智能方面的财富的所在)是广阔和富饶的,但那儿没有秩序。我可以说说我自己,我个人极为清楚地意识到脱离故土、被迫割断我与我赖以生长及生活的所有联系和线索所带来的所有害处,但也毫无办法。那种生活,那种环境,特别是那个区域(如果可以这样说的话)——那个我所隶属的地主的和农奴的区域,其中没有任何令我留恋的东西。相反,我在自己周围看到的一切,几乎都令我羞愧和愤怒——直至厌恶。我不能长时间地下不了决心。要么屈服,老老实实地遵循常规,沿老路子走下去;要么一刀两断,抛开‘所有的一切’,甚至不惜失去许多使我的心灵感到珍贵和亲切的东西。我就这样地做了——我纵身一跳,钻进了‘德意志海’,它当使我净化,令我新生。当我最终从它的波浪里浮出来的时候,我到底成为并永远地成为了一个‘西欧主义者’。我的一些同时代人通过另一条不那么极端的否定的途径达到了我所追求的自由的认知,我毫无责备他们的意思。我只是想声明,我看不出眼前有其他的道路存在。我无法与我憎恨的东西和平共处、相安无事。要达到这一点,我也许还缺乏应有的忍耐力和坚强性格。我必须远离我的敌人,以便从我所在的远处对它进行更有力的攻击。在我的眼中,这个敌人有形有名:这个敌人就是农奴制度。对归集于这个名称之下的一切,我决心要斗争到底,发誓永不妥协——这是我的汉尼拔誓言。当年立下誓言的还不只我一人。我到西欧去,就是为了更好地履行它。”
从这段话中我们可以清楚地了解到,屠格涅夫出国留学的目的有两个:一是为了学习到真正的知识,二是对俄罗斯落后的社会状况不满,特别是对农奴制的不满,并且他当时还立下“汉尼拔誓言”,要与农奴制这个敌人斗争到底。
1838年5月,19岁的屠格涅夫乘坐从彼得堡到吕贝克的轮船去德国留学。因为当时铁路还不发达,所以所有的旅行者都选择海路。由于这个原因,他们之中的许多人随身带着自己的轻便马车,以便坐着它继续在德国、法国等地旅行。船上有28辆轻便马车,乘客大约有280人,其中包括20多个孩子。临行前,母亲嘱咐他一切都要小心,特别是路上不要玩牌。可是恰恰在这一点上他首先违背了。那个晚上在公共舱里有一个大的集会,有几个彼得堡闻名的赌徒在那里。他们每天晚上玩邦克牌,那时比现在常见的金币在赌桌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这些人中的一位见屠格涅夫站在一边,突然建议他参加玩牌。当屠格涅夫带着19岁青年的天真解释他从不玩牌的时候,这位先生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并对自己的同伴喊道,他找到了一个宝贝,一个从未碰过牌的年轻人,这个年轻人由于这个原因命中注定有空前未有的巨大运气,有老实人的真正运气!屠格涅夫不知道后来事情是如何发生的,过了10分钟,他已坐在牌桌旁。不一会儿,钱像河水一样向他流来。他的手在颤抖着,冒着汗,手两边已经高高地堆着两小堆金币。赌徒们不停地怂恿他……说实话,当时他真以为马上就要发财了。
突然船舱的门大开,一位太太精神失常地闯了进来,用慌张的声音喊道:“起火了!”说着马上倒在沙发上昏了过去。顿时人们都惊慌失措,谁也没有留在原地。金币、银币、钞票滚动起来,滚向四面八方,大家都冲了出去。楼梯上烟雾腾腾。到处都发出像燃烧的煤发出的暗红色的火光。在一眨眼之间,所有的人都跑到了甲板上。两根带着火光的巨大的烟柱,在烟囱两边沿着桅杆升起。可怕的混乱开始了!屠格涅夫抓住一个水手的手,以母亲的名义答应给他一万卢布,只要能够救他。可水手没有理睬他,抽手便走。
一位胖胖的先生泪流满面,样子像德国的啤酒酿造工人,他不停地用哭泣的声音尖叫道:“船长!船长!……”船长忍耐不住,抓住他的衣领喊道:“干什么?我是船长,您需要什么?”这时胖子绝望地朝他看了一眼,又开始呻吟起来:“船长!……”然而就是这位船长救了大家的命。第一,是由于他在还可以接近机器的最后一刻,改变了船的方向。当时,轮船正在一直朝吕贝克行驶,如不朝岸边急转弯,那么它在进入港口前一定会烧毁;第二,还由于他命令水手们拔出佩剑,见到有人想要碰一下剩下的两只可以乘着逃命的小艇就无情地刺他们,因为所有其他的小艇由于乘客缺乏经验想要把它们放入水中却都翻了。水手大多是丹麦人,他们脸上的表情坚决而冷淡,刀刃上闪着火焰的几乎是血红的反光,使人不由地感到害怕。当时风相当大,它由于船上足足有三分之一的地方在着火而变得更加厉害。给屠格涅夫印象最深的是一个绅士,据说他是前俄国驻哥本哈根的公使,他脱掉靴子,取下领带,把常礼服的两只袖子系在胸前,坐在一根拉紧的粗缆绳上,摇动两条腿,安稳地抽着雪茄,带着讥笑和怜悯挨个儿看着每一个惊慌失措的人。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在同一梯子上坐着一个小老太婆,大概是到欧洲去旅行的某一家人的厨娘。她用双手遮住脸,好像在低声祷告,突然,她很快地看了屠格涅夫一眼,以为他想跳海自杀,便一把抓住他的手,几乎用哀求的声音坚决地说:“不,少爷,任何人在自己的一生中都不能随意行事,您也像大家一样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上帝吩咐的事,就让它实现吧,要知道这样做是杀死自己的行为,您到阴间会因此受惩罚的。”其实,屠格涅夫当时并没有自杀的念头,但是这时由于一种类似自夸(这就他所处的情况来说是无法解释的)的东西,他两三次假装要实现她在他身上猜测的意图,而每一次这个可怜的老太婆都朝他扑过去,阻止她心目中的这一罪行的发生。
火焰在人们的头上咆哮着,大家乱成一团。这时,铜钟似的声音在人们头上响起来了:“不幸的人们,你们在那里做什么?你们会没有命的,跟我来!”于是老太婆和众人像从弹簧上蹦起来一样,马上站了起来,穿过烟雾,跟着一个穿蓝上衣的水手往前奔,看见那水手在前面沿着绳梯往上爬。屠格涅夫也和大家一样跟着他沿着绳梯爬。往上爬了两三级,水手往下跳,沉重地落在一辆马车的顶上,马车的大部已在燃烧。屠格涅夫跟着他跳下去,并且听见老太婆也跟着跳了下来。然后水手从第一辆马车跳到第二辆上,再跳到第三辆上,大家也一直跟在他后面……
后来,几乎所有的乘客都聚集在船头这里。水手们在船长的监督下,把大家逐个放到两艘小艇中,从另一边的船舷看见岸边被大火映得通红的陡崎的悬岩,这些悬岩朝吕贝克的方向倾斜,而海岸离这些悬岩足足有两俄里①。一看见悬岩,屠格涅夫就充满了得救的信心,他几次跳了起来,高喊“乌拉!乌拉!”
最后大家终于到了向往的岸上,它原来是一片宽阔的、又稀又深的烂泥地,脚陷进去直到膝盖。乘客遇难的很少,总共只有八个人:一个人掉进了煤舱;另一个淹死了,因为带上了自己所有的钱。就是这个人,他在那一天的大部分时间里一直和屠格涅夫下棋玩。后来屠格涅夫得知,在轮船失事中得救的太太当中有一位丘太太(根据某些材料,可能指的是丘特切夫的第一个妻子),她长得很漂亮很可爱,但是被四个女儿和她们的保姆束缚住了,因此她被丢弃在岸上,光着脚,双肩几乎裸露着。此时屠格涅夫认为他需要扮演献殷勤的男子的角色,结果他献出了到那时他一直在保存的常礼服、领带,甚至靴子;除此之外,他还跑到悬岩上面去雇车,并让一个农民套着两匹马的大车先来接她们,而那个农民不认为需要等他,径自拉着她们到吕贝克去了,结果只剩下屠格涅夫一个人了,他半裸着身体,浑身湿透,看着海上的轮船慢慢地烧光。后来,另一个马车夫带上了他,并问他要了两个银币。
人们在黎明时到达吕贝克。在这里屠格涅夫碰见了他的难友,随即便出发去汉堡。在那里大家得到了两万五千银卢布,这是当时正好路过柏林的尼古拉皇帝派自己的副官送来的。所有男人开会,共同决定把这笔钱交给太太们。那个屠格涅夫曾代表母亲答应给他一笔数目特别大的救命钱的水手前来要求他履行自己的诺言,屠格涅夫只给了他三马克银币,他收下了,并表示感谢。而那个非常关心他的可怜的老厨娘,屠格涅夫再也没有见过她。
柏林的留学生活使得屠格涅夫在精神上“脱胎换骨”:他徜徉于德意志这个哲学的海洋,接受了西欧的精神文明,成为了一个地道的“西欧主义者”;他结识了一批当时也在德国学习的、后来成为著名的思想家和社会活动家的俄国青年,在这些良师益友的影响下,他成为了一个进步青年。
屠格涅夫在柏林攻研的是哲学专业,而在当年主宰哲学王国的又是黑格尔哲学,当时的进步青年,甚至包括青年马克思在内,无一不被它的深厚的思想底蕴和辩证精神所吸引。屠格涅夫身处德国这个哲学王国的中心,掌握了最新的观点和材料,初步形成了自己的哲学体系和艺术观念。他学成归国后,还在哲学方面向别林斯基提供过不少帮助。不过,更为重要的是,哲学方面深厚的功底使他在文学创作上受益匪浅。他的创作之所以具有那种敏锐的思想,渗透着深刻的哲理,都与他在柏林的这段留学生活密切相关。
在屠格涅夫思想发展的历程中,柏林的这段留学生活有着特殊的意义。而这又与他在柏林所结识的朋友和他们给予他的重大影响是分不开的。
屠格涅夫在莫斯科大学时,以斯坦凯维奇为首的著名“哲学小组”吸引了大量的进步青年,由于屠格涅夫那时的年龄太小,比这个哲学小组的成员大概要小五至七岁,所以他当时没有机会也没有可能成为这个小组的成员。而几年以后,当他在柏林重又遇这个小组的核心成员时,年龄的差距已显得小多了。在逐渐密切的交往中,他开始与他们成为志同道合的朋友和同志。不过,这之中还有一个过程:如前所述,还是在彼得堡时,屠格涅夫就结识了格拉诺夫斯基,并与他成为朋友。后来,格拉诺夫斯基也来到柏林,屠格涅夫发现他们之间的关系已不像在彼得堡时那样亲近了。开始,屠格涅夫还认为这种关系变得冷淡的原因是格拉诺夫斯基有了“新的朋友’,而这个“新的朋友”就是斯坦凯维奇,当时他甚至还对斯坦凯维奇有些“醋意”。当格拉诺夫斯基在他面前谈起斯坦凯维奇时,他甚至还用一种多少带有点嘲弄的口气说:“你说的可是那个‘打油诗人’”,因为他知道这个斯坦凯维奇曾发表过一些“打油诗”。后来,格拉诺夫斯基将他正式介绍给斯坦凯维奇。一开始,用屠格涅夫自己的话来说,“斯坦凯维奇不大看得起我,而与格拉诺夫斯基的来往要密切得多。我很快就对他产生了敬仰之情和一种类似畏惧的感觉。不过这畏惧并非因为他对我的态度(他对我非常亲切,像他对待所有人那样),而是因为我在内心自惭形秽。”不过,这位莫斯科大学的著名“哲学小组”的领袖,并非屠格涅夫所想象的那样是个傲慢的人,恰恰相反,他既充满非凡智慧,又十分平易近人,屠格涅夫很快地就被他的深刻思想和个性所吸引,把他视为自己思想上的引路人。虽说斯坦凯维奇一开始对这个和他一起听哲学课的“毛头小伙子”不是很在意,但随着相互交往的不断密切,斯坦凯维奇也把屠格涅夫视为朋友和知己。
1840年,斯坦凯维奇英年早逝,这一不幸消息令屠格涅夫悲痛欲绝。他写信给格拉诺夫斯基:“看,我们遭到多大的不幸啊,格拉诺夫斯基!我们失去了一位我们所爱戴所信赖并引以为骄傲和希望的人……我环顾四周……寻找着……空空如也。我们这一代人中间,有谁能弥补我们的损失呢?有谁不愧继承殉难者伟大思想的遗嘱并且扩展他的影响力,以他的精神、他的力量,沿着他的道路前进……为什么遭厄运的不是其他的人,成千上万的他人,譬如是我呢?”
当时另一个俄国革命家巴枯宁也在柏林留学,并且还与屠格涅夫同住过一个房间。在斯坦凯维奇去世时,屠格涅夫写信给已不在一起的巴枯宁,这样谈到斯坦凯维奇:“曾几何时,我作为他的一个同志,是多么孜孜不倦地倾听他的教诲,他以自己的榜样,自己的人生诗篇,自己的思想谆谆教导我献身于真理。在我见到他以后,从前桀骜不驯的我,如今也相信忍让精神……斯坦凯维奇呀!我要感谢你,是你使我再生,是你向我伸出手为我指明方向……”
在斯坦凯维奇去世后,屠格涅夫与格拉诺夫斯基和巴枯宁的关系更加亲密了。他向格拉诺夫斯基坦言:“我感到,在斯坦凯维奇去世后,我更热爱的是您。”他满怀深情地回忆起他与巴枯宁的结识:“当时我来到柏林,立志潜心研究科学——有一群新星在我的一片天空闪烁——我终于认识了你,巴枯宁,是斯坦凯维奇使我们结识在一起,而他的逝世也不能使我们分离。”
当时在屠格涅夫的心中,巴枯宁有着同斯坦凯维奇一样的分量,他对巴枯宁说过这样的话:“在我的百科全书的扉页上写着:斯坦凯维奇于1840年6月21日逝世,而在下方写着:1840年7月20日与巴枯宁相识。在我过去的生活中,对你们的回忆是最最珍贵的。”
1839年春天,屠格涅夫突然接到母亲瓦尔瓦拉的来信,要他马上回国:他老家斯巴斯科耶的房子被一场大火烧得精光。但屠格涅夫延误了回国的时间,直到夏末,他才回到俄国。屠格涅夫在斯巴斯科耶住了三个月后,来到彼得堡,准备再度到国外去。在彼得堡,他两次见到诗人莱蒙托夫。
屠格涅夫第一次见到莱蒙托夫是在彼得堡的一位高贵的太太的家中,他后来详细地描写了当时的情景:
我作为一个极少参加并很不习惯上流社会的晚会的人,躲在屋子的角落里,只是远远地观察这位一举成名的诗人。莱蒙托夫坐在沙发前的一张矮凳上,沙发上坐着一位穿黑色连衣裙的浅发女子,她便是当时京都美女之一——一位短命的、真正的绝代佳人。莱蒙托夫身穿骠骑兵团的禁卫军制服。他没有摘下军刀,也未脱下手套,弯着腰身,皱着眉头,阴郁地望着公爵夫人。他很少同她说话,不时地把身子转向与莱蒙托夫并排的也是骠骑兵的舒瓦洛夫伯爵。莱蒙托夫的外表看上去有一种不祥的、悲剧性的征兆,从他那黝黑的脸上,从那双呆滞的深色的大眼睛里,流露出一种阴暗和险恶的力量,一种深沉的傲慢和热情。他那深深的目光,与他那近乎孩童般温顺的翘起来的嘴唇出奇地不协调。他身材又矮又壮,罗圈腿,肩头向上拱起,顶着个大脑袋,整个模样给人一种不大愉快的感觉。但任何人都会立刻意识到他身上所固有的魅力。众所周知,他在某种程度上在皮却林身上描绘出了他自己。‘当他笑的时候,眼睛并不笑’这一类话确实很适合于他。我记得,舒瓦洛夫伯爵和他的交谈者不知为什么突然笑了起来,而且笑了很久,莱蒙托夫也笑了,但同时以一种令人难堪的惊讶注视着他们俩。尽管这样,但我仍感觉得出,他是喜欢舒瓦洛夫伯爵的,视他为自己的志同道合者,对伯爵夫人也怀着友好之情。毫无疑问,他也追随当时的风尚,多少也有点模仿拜伦的风度,并且还掺杂另一些更坏的怪癖花样。为此他付出了昂贵的代价!莱蒙托夫在内心可能是十分孤独的;命运之神把他推进那么一个狭小的圈子中,他感到窒息。
另一次是几天后在贵族俱乐部举行的1839年除夕假面舞会上。在这个舞会上,莱蒙托夫不得安宁。不断有人纠缠他,拉他去跳舞;一个个假面人朝他款款而来,而他几乎从未离开过座位,默默无语地听任他们尖叫,把自己阴郁的目光向着他们一一扫视。这时,屠格涅夫仿佛在他脸上捕捉到了一种诗情澎湃的奇美表情。后来,当屠格涅夫回忆这一场景时,便猜测莱蒙托夫那些著名的诗句就是在这种时候在诗人头脑中产生的:
带着那种城市女郎的放荡不羁的大胆
碰到我那冰冷的两手的时候……
新年舞会后两个星期,屠格涅夫取道罗马,返回柏林继续学习。
1842年年底,屠格涅夫结束了他的留学生活,回到了俄罗斯。在回国后的最初几年间,他与文学界朋友的交往开始密切,先后结识赫尔岑、涅克拉索夫和陀思妥耶夫斯基等作家。与活跃于文坛上的这些朋友的交往,扩大了他的创作视野,为他正式走上创作道路奠定了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