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上眼,隔了好一会才睁开,点开暗下去的屏幕,照片重新映入眼帘,可是奇迹没出现,她还是觉得男人的背影像顾西辞。
她死死盯着男人的背影,心想怎么会?顾西辞怎么会和这个女人那么亲密的手挽手散步?
她注意到照片中有一辆出租车的车牌是纽约曼哈顿的车牌,而顾西辞就是在曼哈顿,那么……不是她眼花?也不是她太想他了才把别人的背影当成他,而是这个背影真是他的?
她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一股痹意从胸腔爆开蔓向四肢。
她又想起刚才电话里听到的那个女声呻吟,以及骤然被挂断的电话,其实那时她就怀疑顾西辞骗她,只是她不愿意去猜疑他,不愿意把他想得那么坏,更不愿意相信曾说过他的婚姻不会允许出轨的男人竟然会背叛她。
她望着发照片来的那组号码,片刻后按了拨通,结果电话那端传来她拨打的电话是空号的提示。
而她刚按了结束键便立即有电话进来,手机屏幕上显示号码不详,显然是对方故意屏蔽了自己的电话不想让她知道。
而直觉告诉她这通电话的主人一定和发照片这个号码的主人有关,或者根本就是同一人。
她没有迟疑的很快接通,却没开口。
而电话那端在沉默了几秒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说的是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一开口就称呼她顾太太,随后大方承认刚才那张照片和那些乱码都是他发的,目的只有一个,让她看清楚她最爱的男人的真面目。
他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藿岑橙半句话都没插上,最后他告诉她那个大号信封也是他让人快递过去的,里头是一些照片和一张光碟,让她慢慢欣赏。
“I/am/really/sad/for/you/wronged,baby,you/deserve/the/best。”他一副万分同情的口吻说完这句就把电话挂了。
屏幕很快暗下去,藿岑橙将视线移向被她放在床上的那个大号信封上,整个人仿佛雕像一样一动不动的站了好一会才挪动双腿走过去。
她托住信封底部一股脑儿将里头的东西全部倒出来,果然里面是一些照片和一张光碟。
如果说刚才她在看到那张背影照片时还自欺欺人的骗自己或许是她误会了,这个世上可能的确是有和顾西辞的背影一模一样的男人。
可现在满目都是男人的正面照,那张熟悉的俊容仿佛一把利刃,一下把她劈成了两半。
她机械的一张张捡起来,发现每一张照片上的女人的脸都被打了马赛克,仿佛是怕她认出来般,只有顾西辞的脸清晰得如同就活生生站在她眼前。
照片有白天也有晚上拍摄的,背景却全都是室外。有两人在摩天大厦观景台的合影,女人大半个身子偎着顾西辞,头靠在他手臂上做了个剪刀手手势;还有在游轮上女人自顾西辞身后抱住他,就像她无数次抱住顾西辞那样,女人的脸贴在顾西辞宽阔的背上。
虽然这些照片上女人的脸部都被打了马赛克她看不清楚女人的表情,但她感觉得出来,女人脸上的表情一定是眉飞眼笑,满是甜蜜。
她忽然有些呼吸不过来,抓着那些照片的手更是抖得不像话。
她反反复复的一遍遍看那些照片,一遍遍看顾西辞的脸,直到一滴透明的液体滴在照片上,她才发觉自己哭了。
而这些照片还不是让她最伤心的,当她打开电脑把那张光碟插入驱动器,看到画面中穿着一身端庄黑色西装的顾西辞拿着鲜花和戒指向穿着一身雪白婚纱的女人求婚时,她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是万箭穿心。
“我希望你能嫁给我,让我照顾你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当这句话从他口中说出,每一个字都像是最锋锐的利箭,根根穿透她的心脏,让她疼得撕心裂肺,几乎承受不住这样的疼痛要昏过去。
画面中被头纱蒙住了五官的女人接过鲜花,顾西辞亲手给她戴上一枚硕大的钻戒,最后女人踮起脚尖仿佛是要去亲吻顾西辞,画面却终断了。
她木然望着显示一片空白的电脑屏幕,虽然还是觉得伤心欲绝,但身体的知觉却已经痛得麻木了。
她想起他离开前那晚在他西裤口袋里发现的那个桃形戒盒,当时还以为他是想给她惊喜,所以才没一回家就告诉她。可后来她等到他洗完澡他也没提,甚至在她暗示过后还是没有提,原来根本就不是给她的,可笑她自作多情。
她哆嗦着嘴唇,眼泪拼命的往下坠,模糊了她的视线,也冲垮了她在听到那声女声呻吟时就筑立起的那道自欺欺人的防线。
她崩溃了,再也无法隐忍,扑在床上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仿佛是要把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哭出来。
可是越哭心里就难过,她想起这段时间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虽然曾经也有过不愉快,他也让她伤心痛苦过,可自从发生绑架事件后他对她的态度就有了很大的改观。他宠她、疼她,容忍她偶尔的任性,她以为他多少对她有些喜欢,可原来那一切都是表相,是他故意做出来蒙混她的,而她像个傻子一样自作多情,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以为离他爱上自己的那一天不远了。
骗子!说什么婚后不会允许感情出轨,可他竟然背着她还有另外的女人。
他和她拿了结婚证,现在却又对另一个女人求婚,这算什么?
她哭得声嘶力竭,肝肠寸断,可即使这样她仍觉得难过,那种被欺骗和被背叛的痛和怒犹如一刀刀将她凌迟得血肉模糊的刀,让她痛不欲生。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她嗓子都哭哑了,那阵昏眩中伴随针扎一样的疼痛也不知不觉袭击了她的大脑,而且比之前发作的那两次更痛得难以忍受,像是大脑里被插入了什么东西在里头胡乱翻搅,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爬起来跌跌撞撞跑去浴室,却什么都吐不出来,身子还发软的瘫在盥洗台边,头撞在身后的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她却闭上眼连声痛呼都没发出。
因为这点痛远远不及她心头的万分之一。
她就那样在浴室冰凉的地板上不知道坐了多久,凉意早已沁入她的骨髓,可她毫不在乎,闭着眼蜷在那儿仿佛是睡着了,只有在头痛得实在无法忍受时才猛地抱住投把脸埋入弓起的腿间,指甲狠狠掐入头皮里,用新的疼痛去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到最后疼得体力透支,终于昏过去。
再睁开眼是因为一阵催魂般的手机铃声,也不知道响了多久,把她从黑暗的梦境中拉扯到现实中。
她动了动,感觉四肢有些发僵发麻,还是伸手摸索到盥洗台的边缘抓住了才支撑住身体站起来,游魂一样晃出了浴室。
手机还在叫嚣,她拿起,来电还是显示号码不详。
她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多,原来她昏迷了那么久,而七个多小时前就是这通电话的主人毁了她的一切,让她从天堂跌入地狱,万劫不复。
现在他还打电话来做什么?他又怎么知道她和顾西辞的事,偏偏还跟踪顾西辞偷拍他这些天的行踪?
他到底想做什么?既然想让她看清楚顾西辞的真面目,那又为什么不让她看到那个女人的脸?难道那个女人她认识?
她脑海里浮现几个和顾西辞有过暧昧的女人的面孔,也就只有蒲嫣和那个歆瑶。而蒲嫣是可以排除了的,那个歆瑶却从顾氏辞职后又去了……美国?
她心头猛然一惊,脑海里浮现歆瑶的样子,又从床上抓了张照片来对比,发现照片中的女人比记忆中歆瑶的身形要清瘦许多,身高似乎也有些差别,照片上的女人比歆瑶似乎要高一些,而且顾西辞并不喜欢歆瑶,所以这个女人应该不可能是她。
铃声仍未停止,非常有耐心的仿佛要打到她接听为止。
她盯着屏幕,终于按下接听键。
果然还是那个讲一口流利美式英语的男人,问她看过那些照片和光碟后感觉如何,是不是恨死了顾西辞。
她嗓子发哑,索性仍和之前那通电话一样一声不吭,男人也不介意,又问她是不是还对顾西辞抱有一丝希望,如果是的话,他有办法让她对顾西辞死心。
她还是没答,却冷笑……看过那些照片和光碟后她已经对顾西辞死心了,这个男人还有什么能让她更绝望的?
她听到电话那端有汽笛声传过来,显然男人是在街头。
男人没得到她的回应也沉默了,而过了一会后汽笛声没了,她听见一个男声用英语说了声“欢迎光临”,想必是那个男人进入了某个场所。
而这时男人再度开口,让她现在拿另外一个电话打给顾西辞问他现在在哪里,和谁在一起,在做什么。又说在她和顾西辞通话时他会发送视讯电话给她,让她看到顾西辞现在在做什么,对比一下看他是否在说谎。
“I/bet/one/hundred/dollars/that/he/will/lie/to/you。”他以西方人惯有的玩笑口吻说。
藿岑橙大概猜到顾西辞现在或许就和那个女人在一起,想到这个可能,明明心已经千疮百孔痛得没了知觉,可她还是觉得很难过。
男人在那样问了以后似乎也没想等她的答案,自作主张的切断连线,然后改发视讯电话过来。
藿岑橙不想接,手却鬼使神差的按了接受。
接收画面的过程有些卡,男人应该是按了免提,她听见有优美的钢琴声传来,是那首很经典的情歌《Are/You/The/One》,她在B市和伙伴们聚会时在酒吧唱过这首歌给顾西辞,可现在再听到,却已经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