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是后悔为什么没听劝去医院复查,不然也不会弄成眼前这么尴尬的处境。
现在好了,她要怎么和顾西辞说她没怀孕?
等他知道真相,他一定会骂她骗子,一定会和她离婚,会用厌恶的眼神看着她说以后再也不想见到她……
她越想越伤心,仿佛天崩地裂,一个人蹲在那儿哭得昏天暗地,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包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她把脸从膝盖抬起来才发现天色已经暗下来。
她吸了吸鼻子,慢吞吞从包里掏出手机,一看来电是顾西辞打来的,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她忍了又忍才终于忍住没哭出声来。
手机还在叫嚣,仿佛她不接电话铃声就永远不会停止。
她深呼吸稳定情绪,又隔了会才按下接听键,而电话一通顾西辞的声音立即传过来,透着隐隐的怒气和焦灼:“你怎么回事?司机说你去超市买东西,你买到现在还不回来,电话也一直不接?”
藿岑橙听到他的声音又险些控制不住要哭,可她忍住了,咬咬唇说:“我马上就回去。”
她哭得太久把声音都哭哑了,顾西辞听出不对劲,却也没多问,只说:“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藿岑橙一听慌了,忙说:“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
话落也不等他回应就挂了电话。
蹲得太久双腿都木得几乎没有知觉了,她过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来医院时她并没有直接让司机送她到医院,而是在医院附近的一个超市下了车就让司机回去了,因为她还不知道自己突然出现那种情况是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安全起见才没让司机知道自己来医院。
打车回到金海湾,下车付了车前她站在门口却又踌躇着不敢进去。
刚才在出租车上她透过后视镜看到自己双眼哭得红肿,如果进去必定瞒不过顾西辞,而她到底是撒谎骗他还是据实以告?
正在她纠结的当头,管家从里头出来。
“藿小姐,你怎么站在外面不进去?顾先生已经回来很久了,还在等你一起用餐呢。”
因为顾西辞和藿岑橙都没告诉管家他们已经登记结婚的事,所以管家还是称呼她藿小姐。
她低垂着眉眼点头,不让管家看到她红肿的双眼。
忐忑的走进餐厅,果然顾西辞已经坐在那儿等她,见她进来,目光直直掠向她的脸,带着审视和探寻,仿佛想从她脸上找出些什么。
藿岑橙不敢和他对视,也不敢坐他正对面,免得他一直盯着自己的脸看,自己心一慌什么都瞒不住。
刚才踏入餐厅看到他的那一刻她突然决定还是先瞒着他,因为她不想结束这段才维持了几天的婚姻。
桌面上摆放着六七道精致的菜肴,她在他斜对面坐下,没有食欲也强迫自己拿起碗筷,却没敢开口,就怕一开口就露陷。
顾西辞盯着她,在她把筷子伸向一盘瑶柱虾仁球时忽地开口:“把头抬起来。”
藿岑橙手一抖,夹住的虾仁球掉在桌面上。她连忙抽了纸巾擦拭,手忙脚乱的把头垂得更低,因为腹痛而泛白的嘴唇也抿得紧紧的。
她这副样子让顾西辞越发肯定她有事瞒着她,但也没有再追问别的什么。
藿岑橙松了口气,吃过饭后低低说了声先回房了也没等顾西辞回应就匆匆上楼。
管家走进来说:“顾先生,藿小姐好像身体不舒服,下午她出门的时候脸色就不太好,回来的时候也站在外面似乎心事重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顾西辞瞥了眼几乎没怎么动过的饭菜,一声不吭起身上楼。
藿岑橙回到房里把门一关,眼泪又决堤了。
吃饭的时候脑海里浮现的全是顾西辞在知道她假怀孕后生气要和她离婚的画面,光是那样想她就感觉胸口胀痛得厉害,几乎快承受不住当场哭出来,根本就无法想象若是顾西辞真的要和她离婚她又会有多痛苦。
两人去登记结婚的那天她还庆幸老天厚待她,没想到竟是一场大乌龙。
她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就算先瞒着他又能瞒多久?
更何况他迟早会知道的,到时候假怀孕加隐瞒等于罪上加罪,他不知道会有多生气。
她哭得停不下来,身子贴着门板滑下去,瘫坐在地上后环住自己,脸埋入膝盖中继续低声呜咽,像只陷入悬崖走投无路时发出哀鸣的小兽。
顾西辞站在门外隔着一扇门听着里头传出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落在门把上欲开门的手又收了回来。
哭成这个样子,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不是那种能藏得住事的人,情绪都写在了脸上却还偏偏在他面前假装若无其事,难道事情和他有关,而她害怕他知道?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哭声才渐渐消失,他又等了会才旋开门把。
他进来时藿岑橙已经拿了睡衣进浴室洗澡,等她出来看到站在落地窗前的挺拔剪影,心口剧跳了一下,慌忙转开视线,蹑手蹑脚的爬上床钻进被子里。
顾西辞听到声响回头,就见她把自己蜷成一团窝在床的一角,只露出小半张脸来,橙黄的暖色灯光笼在她脸上,却遮不住她苍白的脸色。
他走过去在床边坐下,视线落在她脸上,注意到她那两排浓密的长睫颤得厉害,显然是感觉到了他在看她。
“你有事瞒着我。”他开口,语气轻轻的,仿佛怕惊吓到她。
藿岑橙紧闭着眼装睡,藏在被子里的双手却不自觉拽紧身下的床单。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他颇有耐心的继续问,修长的手指挑起一缕垂落在她脸颊上的发丝拨到耳侧,动作温柔得让藿岑橙鼻头泛酸,连忙深呼吸来压抑住那股翻涌而上的泪意。
可这样一来她就无法再继续装睡了,可又不能睁开眼让他看到她眼眶里迷蒙的水汽,只好翻个身把脸压在枕下,闷声说:“没发生什么,就是因为亦勋哥的事心里有些难受。”
“他什么事?”
“……我好困想睡了。”
顾西辞顿了顿,站起来:“那你睡吧。”
藿岑橙听见他走开的声音,不一会传来流水声,才知道他洗澡去了。
她把被子拉过头顶蒙住头不让自己继续胡思乱想,许是哭得累了,等顾西辞洗完澡出来,她已经睡着了。
打消去书房办公的念头,顾西辞上了床把蜷在角落里的人儿抱回怀里。
藿岑橙睡得不太安稳,却也只皱了皱眉,没醒来,在他把她带到怀里时还下意识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枕着他的手臂把脸埋在了他颈项窝里。
她鼻息温热,拂过他的颈项让他感觉微微有些发痒,想把她的脸稍稍推开一些却又怕惊醒她,只好尽量忽略那种感觉。
次日藿岑橙醒来已经快中午,顾西辞早就去公司了。
她坐起来掀开被子下床,余光不经意瞥到床单上触目惊心的一片血色,脸色蓦地刷白,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匆匆下床进浴室把自己收拾干净后出来又手忙脚乱的换床上用品。
她以前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糗事,这次似乎量特别多,不知道是不是和医生说的内分泌失调有关。
等换好床上用品她又担心起顾西辞早上醒来是不是看到了床单上的血迹,所以晚上顾西辞回来时她小心翼翼的察言观色,幸好他脸色并没有异常,也没有用古怪的眼神看她,她猜他应该是不知道早上那件事,这才放松紧绷了一天的神经。
可也没放松多久,毕竟两人同床共枕,她担心自己翻来覆去又会弄脏床,所以一直假寐却不敢真的睡着,神经也绷得紧紧的,即使实在太困不小心睡着了也很快醒来。
终于熬到天亮,她早早就爬起来,下楼去小区转了一圈,回来时顾西辞已经起床了,见她起那么早也没觉得奇怪,脸色和平常无异。
因为睡眠不好,她眼圈发青,顾西辞一走就立即回房补眠。
这样又过了一星期,睡眠不足加怕被顾西辞发现她假怀孕而每日提心吊胆导致食欲不振,她整个人很快瘦下去,脸色也如同大病一场的病人,寡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这天顾西辞走后她又回房补眠,钻进被子里不到三十秒就睡着了,卧室的门打开她也浑然不觉,只睡得迷迷糊糊时感觉有什么东西轻轻抚过她的脸颊,那样温柔。
睡得太沉,她中饭也没起来吃,终于醒来时,窗外已是暮色西沉。
下床简单梳洗后打起精神下楼,管家神秘兮兮冲她指了指厨房,她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脸莫名的走向厨房,然后便看到背对着她挽高了衬衫袖口在忙碌的顾西辞。
他身形颀长,即使是下厨也显得挺拔。
她呆了呆,几乎是屏息走过去。
顾西辞听到靠近的脚步声回头,黑眸掠过她写满惊讶的小脸,俊容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在她走到面前时拿筷子夹了一块烧好的糖醋里脊递到她嘴边。
她下意识张嘴,汁浓味美的香滑里脊肉片入口瞬间勾起她的食欲,一时饥肠辘辘。
“原来你厨艺这么好?”啧,上得厅堂入得厨房,果然是全能啊,她望着他一脸崇拜。
顾西辞瞥她一眼:“我记得你小时候我给你烧过一次糖醋里脊。”
这丫头小时候就古灵精怪,也不知道是从哪部狗血剧里看到男主为女主下厨,于是也缠着他嚷嚷着要他做饭给她吃,他那时对厨艺一窍不通,被她缠得没办法了只好临时抱佛脚求助网络,最后现学现卖给她烧了一道糖醋里脊。
“这个我知道啊,就是从那时候起糖醋里脊成了我的最爱,虽然你那时候烧的糖醋里脊没有我爹地烧的好吃。”
顾西辞轻哼:“那是我的第一次,能吃已经不错了,你该感到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