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选了六个吉日,最近的订在四月,然后是五月初六、五月二十八,再次是八月、九月的日子。
两人一商议,吉日就选定在五月二十八,正离此有两个月的时间准备。
巧媒婆说了一些吉祥话,与唐大姑太太离开。
二房的好事一桩接着一桩,温子群听说温子林拿到了户部官文,心里跟着一阵着急,又听二房的下人说温子群在四月初三前就要到工部赴任,又是一诧,当他听说温子林是上任工部执掌农局的郎中时,真真是又嫉妒又羡慕。
温子群直说温子林这运气好得冒油。
然而,他却深深地明白,这是温子林与温青兄妹交好的缘故。
他这个亲生父亲反被温青兄妹给疏远了。
温子群又发了一通脾气,指着何氏的鼻子大骂:“都是你这不贤妇,要不是你搬弄是非,老子何至于此?二老爷都谋到差使了,初三前就要赴任,可我呢?”
到现在还没个消息。
“还有你们俩兄弟,除了乱花银子,你们还会干什么?你看看二房,连温绯都中了,你叫我的脸面往哪儿搁?”
何氏觉得生气,温绯怎么就中了,这还是个孩子就中了,偏生他的两个儿子一个也没中。
正要分辩几句,温子群骂道:“都是你教的,他们镇日的溜须拍马讨好周二公子与大皇子,人家二房的人就闭门读书。你还笑话人家读死书,看看人家,兄弟俩都中了,二房这回可是抢尽了风光。”
温子群发泄了一通,回屋睡大觉。
最让他生气的是,温子林谋到一个极好的实缺。
可他呢,近来也打点了不少人。
在西山县老家的时候,他与温青提过“为父除孝,不久就要再回官场,我们到底是父子,你与雍王、太子说一声,帮为父谋一个好些的实缺。”
温青神色淡淡,回道:“大老爷,我就是个粗人,这官场的事我可不懂,得了空我与雍王提提。”慕容恒如何做,温青就不管了。
温子群想:温青到底有没有跟雍王提他的事?他可是孝期满了啊。江南官商案后,江南一带的实缺不少,而京城又调任了一批官员去江南,六部的官缺也有不少。无论是去京城还是去江南,这都是好官职。
温子林都收到吏部任职官文了,他的怎么还没收到呢?
是不是这几日也该要到了?
温子群的思绪如决堤的洪,怎么也关不住,想着就对自己早前的行为懊悔,早知道周世子被杀案另有真凶,他就不该从镇远候府搬出来,若还住在那边,温青总是要管他谋实缺的事。现在想要回去,却已经不能了,听说温青把北府租给了从外地入京赴任的官员,镇远候府没他住的地儿。
何氏嘟嘟囔囔地道:“指定是他们买通了主考官,否则怎么会都中。”
温墨道:“早前二叔说过,温绯比温红会读书,我反倒不好奇,二叔那般说自是有他的道理。”
从现在看,年仅十六岁的温绯中了,正好应验了早前温子林的话。
人家会读书,而且读得好,自然就会高中。
温墨这几日努力地寻找心理平衡点,想通过法子来说服自己。近来他太过落漠,不愿意出门,尤其是听说常去赏春坞的纨绔子弟神秘暴毙后,他甚至怀疑自己也会突然死亡,这几日小心谨慎,方才放下心来。
温玄恶狠狠地道:“会试考得好,殿试指不定就是末尾,有甚好得意的。同样是得中,这名次靠前能与靠后的比么?”
他幻想着温绯在殿试时考了个倒数第一名,一定会被京城人笑话,可就算是最后一名,人家那也是高中了。
温玄越想越颓废,怎么好事都给二房的人摊上了,中一个还好,竟然中了两人。
大房的兄弟俩彼此安慰了一番。
温子群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大房会读书的是温檀,可温檀被他赶到镇远候府了,长子温青读书虽不成,可是会带兵带仗啊,如今又是北军都督。旁的庶子都不是读书的料,就指望何氏所生的嫡子出息,这会两个双双落榜。
反倒是二房,连温绯都中了,温子群是越想越郁闷,温红中了还有可能,毕竟温红读了十几年的书,又被温子林拘着苦读,以他看来温红是早晚都会中的,可他想不通温绯中了啊,怎么不是他的儿子中了,中一个也成。
这都怪何氏,要不是何纵容,温墨、温玄怎么会跟着大皇子胡混误了学业,如今连个功名都没有。
想罢了儿子的事,温子群又想自个儿,温子林的任职官文下来了,可他的官文还没影儿呢。没道理吏部知道温子林孝期满把他温子群给忘了吧?他们可是兄弟,早前他可是比温子林在官场要混得好啊。
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大喊:“大老爷,吏部官文到了,大老爷!”
温子群腾地一下坐起身,侧耳聆听,怀疑是自己的错觉。
七姨娘欢快喜悦地在外头唤道:“大老爷,吏部官文到了!”
这次没听错,他穿上鞋就往外头跑,还没待出府门,就见何氏拿着个官文笑盈盈地过来,“早前二房接到了,这会子大老爷的也到了。”
温子群急匆匆奔到前头,却见两名吏部官差还在,其中一人问道:“京城西山县人氏,家住城南平安坊温府,三年前任太仆寺少卿的温子群?”
“正是在下。”温子群作了一个揖。
官差打量了一下。
温子群与何氏使了眼色,何氏递了两枚五两银子的元宝,两名官差面有不屑之色,何氏又拿了两张银票,各有十两,二人这才勉强有了点喜色,将官文递与温子群道:“恭喜温大人,贺喜温大人,温大人任黔州知州一职。”
黔州?怎么会是黔州。
这黔州可是出名的穷乡僻壤,离京城更是几千里之遥,虽是知州,他曾上任太仆寺少卿一职,从正五品的太仆寺少卿成了几千里之外一名黔州知州!
分明就是被贬了!
温子群早前的喜色尽消全无,整个人愣在那儿,久久回不过神。
何氏想着这三年家里没甚收入,温子群又不复仕家里就只有坐吃山空了,温子能做官了意味家里的日子又会好过起来。她满脑子想的就是到了地方之后,如何好好地收受一番钱财,然后再好好的摆摆知州太太的谱儿。
但若在京城,这京城的达官贵人着实太多,一个五品官太太谁能给你脸面?
到了地方就不同,就像到了黔州,温子群就是那黔州的土皇帝,她何氏就是黔州的土皇后,虽是离京城远了,但远有远的好处:山高皇帝远,没人管得着,在那儿都是他们说了算。
何氏笑道:“大老爷,以前你不是说做地方官好么,现在你也是知州老爷了。”
温子群跳了起来,“给老子闭嘴!”守孝前他在太仆寺当差,那好歹是正五品的官职,现在是黔州知州,这可是从五品,这分明就是被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