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公主也奔了过来:“彩彩,还有我、还有我!我也要种子,多卖些给我。”
慕容恪看着这吵闹的场面,觉得甚是有趣。
慕容恒则索性退让开来,由着他们去闹。
温彩道:“华华,你有良田么?”
“我舅舅有啊!我帮我舅舅买的,我舅母也爱侍弄田庄,到时候给她,她一定高兴。”
温彩道:“各位都派两个会侍弄庄嫁的下人跟着农局官员学习如何种植苞米、木棉。明儿一早拿着银票到雍王府取种子。大皇兄是有钱人,就照原价。你们几位都是自家人,我给你们算五折,不能再少了啊!”
她怎么也要把献给皇帝的那份种子给赚回来,就算她卖得高些,皇帝也不会怪她,只会睁只眼闭只眼。
这是皇家的媳妇,赚了银子也在皇家,对,皇帝一定会这么想,这是温彩依照前世对皇帝的理解看的。前世时,皇帝对她最大的不满,便是温彩不许慕容恒有旁的女人。
金夫人追着温彩道:“雍王妃,你也卖些种子给妾,不要太多,每样一百斤就成。”
“我府里剩的也不多,留下这些种子,原是想在我陪嫁庄子上种的,因这几日庄头跟着农局官员种苞米去了,我怕误了下种时节,只得卖掉。你明儿也过来吧,我卖些给你,却不定有这么多了。”
“多谢雍王妃!多谢雍王妃!”
十公主跟着温彩身后,甜甜地笑着。
温彩道:“安安有事?”
“四皇嫂,我想知道你给父皇的到底是什么簿子?”皇帝当时看入迷了啊,也不由十公主脑子里乱猜。
温彩拉着她的手,“就是一本人物小传,算不得什么特别的。”
十公主显然不信,可又觉得温彩没必要骗她。
养心殿内,众人各自散了。
皇子们去探望自己的母妃。
温彩与慕容恒则信步在御花园里逛了一圈,到了永和宫,又陪秦荣妃说了一阵话,夫妻二人告辞出来。
正巧遇上去凤仪宫出来的新任太子妃贺兰雪。
彼此相视而笑。
贺兰雪道:“四月初二,我们宫里设筵,四弟妹一定要来。”
太子看重慕容恒,贺兰雪觉得自己也该与温彩交好,这对自己多有助益。
温彩道:“好,到时候我一定到。还没恭喜三皇嫂如愿以偿。”
贺兰雪笑了又笑,她终于是太子妃了。
她能嫁太子,温彩和慕容恒在其间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她已经得到消息,吏部下文,让贺兰绝赴行西军都督一职,她的娘家人就要入京了,往后她在京城再不是独自一人。
几人说着话儿,慕容恪夫妇近了太子宫,慕容恒夫妇告辞自宫门而出。
车辇上,温彩将今儿的事细细地回忆了一遍:“阿恒,皇上为什么没有嘉赏韩余氏,他明明已有动容,却没有回应。”
慕容恒勾唇一笑,反问道:“你今儿就没瞧出些不同?”
温彩摇头,她还真是没瞧出来。
“父皇已有主意,只是暂时不能表态。”
既是有主意,嘉赏与否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他是皇帝,一切都是由他做主。
温彩依旧想不出原因:“这是为什么?”
除非皇帝要借这种事做什么大文章。
想到大文章三个字,温彩的眼睛一闪,低声追问道:“阿恒、阿恒,你说明儿的殿试题目,会不会与韩余氏的事有关系?”
慕容恒笑道:“你还不算太笨么?”
这就是皇帝不回应的原因,因为他想拿这事来做明日殿试的题目。
温彩立时想到了温家得中的四位学子,明儿一早可是要在金殿应试的,成是不成就在此一举。
车辇近了雍王妃,温彩大声道:“阿恒,你先回家,我回一趟镇远候府,哥哥、二叔也该回来了。”
慕容恒望着远去的车辇,低声道:“本王这算不算帮温家人舞弊?”
不算吧!这可是他猜出来的,也未必就真的猜出了,只是以他对皇帝的了解,这事应该有七成是猜对了。
皇帝向来行事总有他的原因,当时太子请求嘉赏,他与大皇子、瑞王世子都相继附议,皇帝却没有表态,这实在太过反常,而反常必有异。
就在慕容恒猜不出原因时,大总管提到了明儿的殿试,他豁然开朗,只能是这件事了,因为皇帝要借韩余氏的故事来做明儿殿试的题目。
慕容恒沉吟着,用只有二安子能听到的声音道:“是《吏治与冤案》么?”
二安子听岔了话,惊问道:“殿下想吃李子?这个时节李子才刚刚凋谢,得待到端午节呢。”
“滚!”他说的是另一回事,可不是吃李子。
二安子挠着头皮,明明听他说李子,怎么还骂他?
温彩一路回到了镇远候府,她可是听说近来温红、温绯都在镇远候府的书房做学问,上次温子群带走一批书后,温彩又花钱新买了一批补充进来。
温青上过一回当,是再不会允许任何人随意动书房的书。
温子林昨儿休息了一夜,今儿正在镇远候府监督两个儿子做学问,其实多是他带着温红兄弟又两个族中得中的后生在说话,表达一些对当下政事的看法,卢先生也坐在一边静默聆听,偶尔也表达一下自己的看法,梁秋阳今儿过探望梁氏,从早上就留在了午后。
温彩听说他们在书房,便径直进来了,一站在门口就看到三位进士老爷,笑道:“你们都在呢。”
几人起身行礼:“拜见雍王妃!”
温彩对温子林欠身施礼,道:“二叔,我府里还有些苞米种子,我想问问要不要也种些,如果要种子,我便留下一些。今儿入宫,瑞王府、几位皇子都向我要买种子,我想把娘家人需要的留足。”她顿了一下,“我原是温家女儿,几位别太见外。”
温红忙迭声道:“要!要!十六妹妹替我们留上十亩地的。”
温彩自斟了一盏茶,“你们是做学问的人,我且问你们一件事。”
温子林道:“侄女儿说来听听。”
温彩便讲了韩余氏的故事,就如她所想,但见他们几个都一阵唏嘘。
“二叔、卢先生、梁二爷,你们说这韩余氏是节妇么?”
温子林一脸沉重,“韩余氏不算节妇,但是孝妇、义妇。”
节妇定是贞烈女子,唯认一男子,不可委身于第二人。韩余氏在丈夫屈死、婆母病亡之后改嫁杜老爷为妾,这怎么能算是节妇?
卢先生深表同情,但同情是一回事,评判她是否节妇这却是有标准的,只是这样的女子令人感佩,即便失节于人,还是令他们觉得敬重。“韩余氏能保全夫家血脉后人,这是大孝;她能对婆母守信,此乃大义。”
温彩摆了摆手,对他们答案似有不满,转而问梁秋阳道:“梁二爷,你如何看?”
梁秋阳面有深色,他想到前些年梁氏因祖父、母亲仙逝,误了议亲年纪,十七岁未能出阁便被人在背里笑话,直说梁氏是个老闺女。那时,梁秋阳只觉世道对女子有太多的不公,若梁氏是男子便是三十岁不成亲也没人说道,最多说长辈没能耐不能给儿子娶亲,可梁氏不过才十八九岁就被说得难听不堪,仿佛梁氏就当真嫁不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