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子群大喝:“闭嘴!我从镇远候府回来时,可交给你二万两银票,区区五百两算个球,立马拿五千两银票给我,否则待我谋到差使,休想我往家里交一文钱。”
何氏嘟囔了一句,声音太小,温子群没听见。
他从镇远候府回来是拿了二万两银票给她保管,可那时温青开罪了荣安候周家,家里就备了厚礼向周家示好,那一笔就是五千两银子的礼貌,后又有温墨兄弟讨好大皇子,这中间搭线的可是周二爷,又另给了周二爷二千两银子,这前前后后请人吃饭、再带上一些花销,二万两银票也没剩多少。
何氏想着她下半生还是要靠自己生的儿子过活,总不能在她儿子前程的事上舍不得花钱吧,这钱花出去了,主考官换人了,大皇子也失势了。
何氏母子比温子群还着急。
温墨再不高中,这希望就越来越渺茫了。
何氏进了内室抱了个锦盒出来,气鼓鼓地将锦盒递给温子群:“你自己看。”
温子群打开一看,里头是有几张银票,前后加起来连一千两都不到,“怎么就花没了?”
“大老爷,你当过日子不花银子么?周世子被杀案,我们可是备了八千两银子的厚礼去周家,阿玄与周二小姐订亲这又花了二千两……”
周家的礼物花了五千两银子,何氏偏说成八千两,她当然不会说自己给娘家接济了三千两银子,怕是说出来连温墨兄弟俩都要叫嚷。
她在娘家花银子,还不是指望着娘家能帮衬温子群一把,好给温子群谋个好官职。
“就算这样,那也该剩一万两,钱呢?去哪儿了?”
何氏瞥了一眼,“阿墨兄弟俩前些日子要打点,镇日地陪着周二爷、大皇子应酬这些不要钱的么,都花了!”
温子群倏地弹跳起来,“都花了?你这个不贤妇,你是不是想害我,明知道我出孝,马上就要打点关系谋差使,你把这钱都花了,是不是想害我谋不到好差使?”
温墨兄弟你瞧我,我看你,温玄道:“娘,我们前些日子应酬,可只从你这拿了五千两啊!”
五千两还少吗?
可温玄的意思是说他们俩兄弟没花一万两银子。
这中间的亏空去哪儿了?
温子群跳着脚:“其他的钱呢?你不拿出来,老子就拿你的首饰变卖。”
何氏愣了一下,顿时回过味来,滑坐地上哭闹起来:“你这个没良心的,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呜呜……钱又不是我为自个儿花没的,老娘还是为了你们父子,如今钱没了,你便要拿我首饰变卖?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你没给我添一件首饰,倒要卖我的首饰,我不要活了……”
温子群冷哼一声,从盒子里取了一千两银票,重重将锦盒砸在地上,不顾哭闹的何氏扬长而去。
估摸着他走远了,温墨方低声道:“娘,那几千两银票是不是被你藏起来了?”
“藏个屁!”何氏也顾不得什么大家闺秀的仪态,口吐粗话,“老娘怎么养了你们这两个东西,不晓得赚钱便罢,就********找我要钱,钱是花了,你们俩现在能高中么。”
最后这句正中软肋,温玄怯怯地看着温墨,早前周二爷和大皇子可是保证过,就算不让他们得个二榜,这得个三榜同进士还是成的,如今全都泡汤了。
温墨正色道:“爹的意思是与镇远候府打好关系,我们兄弟想要出头,还得靠镇远候府兄妹,这温彩现在可是雍王妃。”
温玄则愤然道:“祖母还真是偏心,也不晓得背着我们给他们兄妹留了多少好东西,啧啧,八百抬嫁妆,这还要不要我们活了,这都多少银子,多少家底?”
被他一提,何氏也觉得不公。
汪氏在世时,她可没少孝敬,每年都送好衣料回去,偶尔还让人送银子回去,可汪氏倒好,把偌大的家业几乎都留给了温青兄妹,看来他们家也只得了个零头。不晓得汪氏藏了多少私偏了杜氏生的两个孩子。
温墨轻斥道:“现在我们可不敢得罪他们,得诳着他们给我们谋前程,万一惹恼他们来个不管,我们这一房还不得喝西北风。”
何氏正不满,又听温墨一说,只得强行把满腹的怒气按捺下来。“你们说怎么办?”
他们兄妹最好永远这般风光,否则她一定把汪氏留下的家产夺回来。
温彩出阁八百抬嫁妆,通常这只有得宠公主出阁才有的阵仗,光是想想就让她觉得心痛。
温玄则一心想着那些东西若是他的该有多好。
温墨道:“爹不是要备礼物去荷花里么?我们一家也跟着去凑趣,他们总不能把我们给赶出来吧?”
何氏若有所思,“最好能逼着他们在族人面前表个态,让他们出面替你们兄弟打点前程。”
温墨唤了个心腹小厮过来:“你小心盯着大老爷,要是看他备好了礼物要去荷花里,立马来报。”
小厮得令,飞野似地离去。
温子群坐了马车,拿着一千两银票在外头兜了一圈,纠结着买什么东西去镇远候府,说实话他还真不愿去镇远候府。温青那臭脾气绝对是说得出、做得到的,温氏族人也在那边,族长也在,他不知道族长对自己是什么样的看法?这上门去求好,会不会被族长给臭骂一顿,族长到底是嫡支长房的长辈,他还真不敢跟族长作对。
最后,温子群想到了自己的前程,终究是理智占了上风,在街上转了一圈,买了几包糕点、果饼,又买了两包茶叶,花了十二两银子,温子群提在手里,觉得像个走亲戚的样子,上了马车,对车仆喝了声:“去镇远候府!”
小厮一直跟在温子群在后头转,见温子群买了东西不回城南温府,立时急了,飞一般地回去给温墨报信。
何氏啐骂道:“这老东西买了好吃的就偏他们,直接就去那边了,跟那死鬼老虔婆一个德性,这偏心偏得不是丁点。”
温墨急道:“娘,你赶紧备了马车,我们也去镇远候府。”
何氏母子在换衣袍,六姨娘、七姨娘也得了消息,火速抱上孩子就候在大门上。
何氏一瞧这模样就火了,“你们这是作甚?”
七姨娘笑道:“小太太去得,我们也去得,今儿可是雍王妃回门的日子。”
何氏骂道:“我们是去镇远候府见雍王妃,你们算什么东西,也想见她不成?”她一扭身径直上了马车,六姨娘想赖着上来,硬是被何氏给推开了,趁势还拧了她一把。
马车一路飞奔,终于在二门上追上了温子群。
温子群一见何氏母子跟了来,脸上阴沉得可怕。
前府会客厅里,笑语阵阵,飘出一股醉人的饭菜香味,夹杂着美酒的香味,瞧着是在会客厅里摆了酒席待客。
门婆子令腿脚快的小厮去通禀,“禀二老爷、候爷,大老爷带着小太太、三爷、九爷到了。”
温青拧了拧眉,温彩出阁的时候都不见大房的人露面,今儿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