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恒嘟囔着,抱了一阵,方才直起腰来。
将她头上的珠花等物拆了个干净,最后只余下她一头散发着淡淡清香的长发。这样的发握在手里,细腻得如同上等的丝绸。
她如一朵盛开的花,散发着芬芳,而他是一只闻香而至的蝶,有了她,再不愿离去。
慕容恒低声道:“真不想离开,就留在这儿陪着你。今儿我都陪他们大半日了,总得让我陪陪你才是。”
通常都是用过喜宴后,新郎回到新房揭开盖头,可今儿慕容恒心疼温彩顶着一头的首饰,早早揭了盖头。见到美人如玉,再不想离开。坐在一边,不言不语看着她也是欢喜的。
大皇子只觉被罚得冤枉,珍嫔确实死了,那个女子不是珍嫔而是珍嫔的胞妹,姐妹二人容貌酷似。偏冷晓在顺郡王府乍见之下就以为是珍嫔,更是误将那人当成了珍嫔。大皇子一早就听说珍嫔有个妹妹,长得极美,后听闻此女入宫后因杜家案子被贬为宫婢,使了法子将杜小姐弄到身边为侍妾。
这是他的侍妾,他还在兴头上,如何舍得把杜小姐给别人践踏。
冷晓在见到顾谦后,便将自己遇到“珍嫔”的事说了。
顾谦信以为真,以为那个女子真是珍嫔,这才要冷晓告御状。
几个人的误会,即便大皇子现下解释,皇帝已然全信,又如何不动怒。
“你还叫冤枉?软红楼的大东家不是你?你没有囚禁冷氏?你没有私放冷氏女眷?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件冤枉了你?”
皇帝自不会在皇后、德嫔面前提大皇子染指他嫔妃的事,这属于皇家丑闻,即便是皇后,他也不想让皇后知晓,更何况现下慕容恒新婚夫妇在。
皇帝怒火更甚:“传朕旨意,大皇子贬为庶人,圈禁悔悟宫。”
悔悟宫,是专门用来关押犯过皇子、公主的地方,就像是后宫嫔妃冷宫。
“父皇……”大皇子身子微颤。心里暗道:母妃不是说父皇一生最宠爱的便是她么?无论他们母子犯了多大的过错,皇帝都不会重罚、追究。不,他不要进悔悟宫。他提高嗓门,似在呐喊:“父皇,儿臣不是软红楼的大东家,父皇……”
他不知道,皇帝真正动怒的是大皇子动了皇帝的女人,而不是软红楼的事,前者损了帝王的尊严,后者更是有损皇家颜面。后者之事可大可小,可皇帝更是对大皇子失望透顶。
皇帝并不看他,而是大声道:“来人,把慕容慬拖下去!”
慕容恒一进来就留意到皇帝亲握住袍袖的手,待大皇子被护卫拖下去,他方恳求道:“还请父皇歇怒,莫伤了龙体。”
皇后暖声向前,捧了茶杯道:“皇上吃口茶,你动怒就要头昏,可不敢动怒,阿慬做错了事,你指正、训骂几句就是了。”
那是做错的小事么?那不仅伤了皇家的颜面,连他这个皇帝的颜出也给毁了。
他咽不下这口气。
他接过茶杯,浅呷了两口。
慕容恒与温彩对视一眼,恭敬有矩地跪下行礼:“儿臣给父皇请安!”慕容恒莞尔一笑,“儿臣带彩彩入宫是给父皇敬新人茶的,另外彩彩嫁入皇家,给父皇预备了几样厚礼!”
有宫人送来了茶水,温彩接过,双手奉递给皇帝。
被大皇子一气,皇帝的脸色凝黑,这会子稍微有些好转。
接过了茶水,皇帝呷了一口:“好,朕很期待彩彩送的礼物。”
温彩又接了一盏茶,递给了皇后,虽然慕容恒的亲娘是德嫔,可皇后才是嫡母。
皇后浅饮,递了一只锦盒来:“这对紫玉镯子,是本宫赏给你的,望你早日替雍王诞下一男半女。”
皇帝脸上有了一丝笑容,将嗓门压得极低地对皇后道:“冷氏不可再留,你去把这事处理掉。”
皇后错愕。
皇帝又道:“慕容悰的嫡妻冷氏。”
一个失节的女人,不配做皇家媳妇,这件事绝不能张扬出去,否则整个皇家的颜面尽失,不仅如此,便是那些碰过冷氏、珍嫔的纨绔子弟一个都不能留。
皇帝微微敛额,眸里掠过一抹浓浓的杀意。
冷晓必须得死,可早前头撞养心殿,是受伤而非殒命,既是如此,皇帝便赏她一个全尸。
皇后应了声“是”告退离了养心殿。
大殿上,就剩下德嫔与皇帝、又慕容恒夫妇,瞧上去宛如简单的一家四口。
德嫔接了温彩的茶水,取了一枚精致的宝石戒指送给她。
皇帝颇不及待地道:“彩彩,你想送朕什么厚礼?”
温彩与慕容恒交换眼神,拊掌一拍,双双捧着一盆土豆过来,那盆里依然有几枚成熟的土豆,“禀父皇,此物唤作土豆,又名洋芋,洋,即西洋之意,是来自西洋之物。土豆可作主粮食用,又可作菜食用。性耐旱,产量高,若是在我朝推广开来,可供百姓食用。据儿臣这几年的种植、观察研究,这东西适合我国各地种植,尤其适合在西北荒漠、易干旱之地种植。”
皇帝的兴趣立时被她的话调动了起来,很快就忘了大皇子带来的不快,看着那小小的一盆作物,取了盆里的一枚土豆,看了看,又闻了闻:“这东西能吃?”
“是,能吃,不过现在是生的,生的不能吃,一旦土豆皮发绿,便要发芽出苗了,不能再吃,绿土豆吃了是用中毒的。土豆的产量可与我朝现下西南之地种植的薯蓣(红薯)相近,也是垅上种植,不同的是土豆的种子要切块拌草木灰,而薯蓣则是茎插……”温彩从怀里掏出一本小簿子来,“父皇,这是儿臣整理出来的土豆种植方法。”
皇帝接过,瞧了一眼,见上面的字,字体特殊,刚劲有力,又不失工整大气,“好字!”粗略地翻了一遍,心情大好。昨儿便有官员来禀,说是发现温彩种植出苞米,听说这东西好,那苞米也是能吃的。
“父皇,儿臣今日入宫,备了些土豆、苞米等物,让我的厨娘给您做来吃,这厨娘已经学会了烹饪之法。”
青莺捧进了一盆玉米苗,盆里放了一个玉米棒子,早已经晒干。
温彩又细细地介绍了道:“此物名叫苞米,又唤玉米,是从海外商人那儿弄来的种子,儿臣在畅园里试种了几年,而今已有种植法子,此玉米可在小麦将近成熟之时套种小麦地上,小麦收割之后,这玉米正好生长,这样可保证庄稼地上不空。玉米成熟后便是这种棒子,一棒子可以剥落一捧米粒,将米粒磨成粉,可蒸制成窝窝头,若是玉米面熬制成粥,一个棒子的玉米面可供三四口之家吃一顿……”
德嫔目不转睛地盯着皇帝手里的玉米棒子,吃惊地道:“就这么一个,就可供三四口之家吃一顿。”
如果这东西真的推广开来,大燕的百姓就不用再饿肚子,这可是功在苍生的大地。
德嫔看向温彩的目光便多了几分敬重。
“若是闲时是够的,但若男人们要下地干活,光喝玉米粥是不管饱的,还得配得馒头等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