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恪似瞧出了顾谦眼神里的异样,意味深长地道:“四弟,无论什么时候,本王都信你!”这话不仅是对慕容恒说的,更是对顾谦说的。
他信慕容恒,因为在众多兄弟里,也只有慕容恒可以拿自己的性命来救他,只这一件,就让慕容恪觉得自己应该看重这个兄弟。
先出来的是顾谦,过了一会儿又是池睿,直至最后一个心腹离去,慕容恪方迈出书房。
“三月十五是个下手的好机会。”
“三哥也得防备走露消息。”
慕容恪颔首点头:“这次的事,多亏四弟。”他伸手轻拍慕容恒的肩,脸上含着笑,那是欣慰,更有赞赏。
“三哥走好,臣弟不远送!”
慕容恪却没有离开,而是回过身来,“四弟怎么看郑良娣?”
“啊”那是太子的妻妾,慕容恪问这话是何意?慕容恒一脸茫然:“三哥为何有此一问?”
慕容恪道:“昨晚,彩彩对雪儿说了一句话,她说与洛玉说体己话时曾问洛玉下毒谢良娣的事,洛玉否认了此事,彩彩相信洛玉没有下毒。而本王以为,谢良娣那时在宫中没道理险些毒死自己。”
他相信的是谢家对儿女的教养,更相信谢良娣的人品,她还不至狠毒到让搭进自己的性命。
如果洛玉没下毒,而谢良娣又没服毒算计他人,这毒就定是他人下的。
慕容恒心里微沉:温彩怎说这样的话?只怕贺兰雪一早也怀疑郑良娣,可是直接说出来又恐惹得慕容恪猜疑,这才将温彩的原话转告给慕容恪。“这是三哥的后宅之事……臣弟不好过问。”
“我信你,你但说无妨。”
慕容恒沉吟片刻,方抱拳道:“既然彩彩这么说,定有道理,洛玉是寿春姑母的女儿,虽然任性活泼些,但打下就养成了一副骄傲的性子,既然她说没做,那定是没下毒算计谢良娣。”
慕容恪轻叹了一声,“我宫里近大半年来,先后亦有六七位姬妾落胎,因我膝下无子,朝中已经有臣子颇有微词。可总是防不胜防,就在我送走周良媛之前,又有一位姬妾滑胎了。本王着实怕了,本王虽年轻,可母后想抱孙子都快想疯了。”
他不在乎其他姬妾如何,但他看中自己与周素兰的孩子。
周素兰是一个美丽、大方、善良又富有才华的女子,慕容恪在接触她后,一点一点整颗心都陷在他身上,他敬重有才情的女子,喜欢美丽的女子,但更爱有主意却心地善良的女子。
“三哥也不过二十多岁,想要儿子有的是机会,而宫中想替三哥生育子嗣的女子也比比比皆是,三哥不必为此心忧。”
“我倒不是心忧此,而是至今都找不出真凶。”慕容恪苦笑,“你啊,还是不肯与我说实话。”
慕容恒眸光微敛:“既然郑良娣半年了都查不出毒害皇孙的真凶,三哥何不想法子夺了他打理太子宫之权?”
“你也觉得,毒害皇孙的凶手是郑良娣?”慕容恪立时来了兴致。
慕容恒抱拳,笑道:“臣弟可不敢这么说,只是觉得她既是代理太子宫,连这么点事都办不好,也不配为太子宫后宅之主。”
慕容恪听罢哈哈大笑,“你比舅父实衬。我与舅父问话,他直推说这是我的后宅事,我已有此意,近来观察郑良娣,人前端庄贤淑,背地里阴阳怪气,怎么看怎么不妥,如此也好……”
慕容恒望着夜色中慕容恪的背影。
二安子从暗处走来,虚心求教地问道:“雍王,太子的话是什么意思?”
“太子宫要有太子妃了。”
二安子凝眉道:“太子不是钟情周良媛么?”
“以我对太子的了解,他不会将女人看得比权势更重。”慕容恒笑得轻浅。
二安子心潮起伏,“太子会立何人为太子妃?”
在权势和帝位面前,爱情和女人都是可以牺牲的。慕容恪是喜欢周良媛,可周家人的权势还是太弱了些。
“郑良娣虽出身高贵,可她对权力看得太重,面善心恶。”
二安子道:“她打理太子宫后宅以来有多少姬妾落胎,不是姬妾本人不晓有孕,便是怕保不住胎儿而不敢声张,结果都被她得逞,长此以往,太子难有子嗣。皇后令她彻查,她抓住几个下药宫人就不了了之,可此事依旧发生。”
慕容恒神色淡淡:“后宅的女人多了必然生事,但凡她有心,就算不能杜绝总还能防患。可见郑良娣与姬妾落胎之事也脱不了干系。”
他顿了一下,又继续道:“谢良娣太过多愁善感,虽有才华,却太过清高,不宜为后宅之主。周良媛行事圆润,又知进恨,怎奈出身略低,且太子真心待她,不会愿意将她推到风尖浪口。唯有贺兰良媛,有心计、有手段,同时还能牵制住郑良娣,可惜呀……”
“雍王,有何可惜?”
“可惜贺兰良媛已中不孕之毒还不自知,但若是挑破这层纸,太子必立她为太子妃。”
二安子道:“这郑良娣着实手段毒辣,太子不喜她,她竟害旁人不孕。”
慕容恒苦笑道:“周贵妃便是她的前车之鉴,她是想学周贵妃壮大她与郑家的势力,届时便是太子也不能耐她如何。”
三安子问:“贺兰良媛中毒的事,雍王会告诉太子?”
“本王知晓大皇子的势力,已经引起了顾谦的猜忌,对太子宫的事,我们不可多问,告诉我们的人,只管留意太子宫一举一动,不必掺合,只需旁观。”慕容恒双手负后,仰头望着夜色,呢喃自语地沉吟道:“父皇,只要你想对付周家,又怎会做不到?却要借儿臣之手来做,你是想考验儿臣还是想考验太子,又或是想知道儿臣与太子是不是如你与瑞王那般兄弟情深?”
五日后。
太子奏禀皇后,“郑良娣打理后宅不力,无法杜绝太子宫姬妾滑胎,请求换贺兰良娣掌理太子宫后宅事务。”
皇后再三考量,终同意太子所请。
郑良娣得到被剥后宅之权,气得将自己屋里的花瓶又砸了一地。
嬷嬷垂手侍立在侧,“良娣还得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她想到凤仪宫里两个养胎的女人,无论是谁产下嫡长皇孙,那都是母以子为贵,原想只要握住太子宫的实权,她便无所畏惧,谁能想到太子与皇后请求换人打理。
“良娣,这各处的管事可都是你的人,要想动点手脚又有何难?”
郑良娣敛住了怒容,敢抢她的打理之权,她便要贺兰良娣好看。
自此,贺兰雪开始了一场怎样打理好太子宫后宅的艰难之旅,这对她而言却只是一个开始。
婚期渐近,慕容恒又有好几日没见着温彩。
便是他也不能向以往一样迈入镇远候府的门,除非到了催妆的时候他才能带着一些同龄的少年前去镇远候府玩闹。
他想去,可青莺传来话“雍王还是暂时别去,潘嬷嬷谨慎又严肃,你若这个时候见郡主,她自不会说你不是,定会训斥郡主不懂规矩。属下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着这样严肃又冰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