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绿直接就愣了一下,这次的事着实寒了温青的心,温子群不帮儿子解决困难,还袖手旁观,临走要打劫一番,听说温子群在前府书房搜罗了两箱子好书走,这些好书可都是温彩从畅园那边买回来的,虽是手抄本,可本本都是著名才子的笔迹。
温青见没人回应,赤着上身,只着一本灰青色的中裤就从里头冲了出来,还赤着一双脚丫子:“月娘,我与你说话呢,你怎不理?”
梁氏讪讪一笑:“这府邸是皇上赏赐的,你把府邸租出去……”
不合适!
而是极不合适。
“皇上赏的,现在也是我的。住不了那么多院子,就先租出去,他日大老爷想回来,我们便可以借没有多余的院子为由可以婉拒。你今儿就着办此事,莫要耽搁了。汪婶子,你与汪管家说一声,让他尽快拿出章程来,再请了风水先生,看这相隔的围墙如何建?去岁秋天,述职回京的官员不少,许多人都是临时租的小院暂住,这么一隔,倒好租出去。”
梁氏终于相信:温青是温子群的儿子,温子群行事不靠谱,温青是随了他的性子。
荷花里的房子可是京城权势云集之处,是整个京城治安最好的。只怕消息一传出,这要租的人还不得立马上马打听。
虽然温青不差这些银钱,可他实在被温子群这么一闹伤了心,再不想与温子群同住了。还以为温子群是真心待他,一遇到事就开溜了,临走还打劫一番,将好书、摆件都给带走了。
梁婆子一直觉得温青没有传说中的那样牛,这会子听他一说,还真是个牛人,能想到把府邸一划为二,还要租出去,其目的就是为了拒绝温子群等人他日再回府来住。
温青急抓抓地道:“汪婶子,你还愣着作甚?照我的吩咐去做,奶奶有孕,这事由我来操办,一会儿就把风水先生请入府,我得考量一下这从中隔断的围墙怎么修?先隔一下吧,待府里的孩子多了,将来也可以把那一半收回来,嗯,就这么办,可以多收笔租金,还能住得紧凑不浪费。”
梁氏不知所以然,久久回不过神,还是第一次领教温青这般的行为。
温彩笑了一下:“回京述职的官员里,有不少要留京赴任,而他们祖籍是在旁处的,京城房价高,必会在京中置产业,有的想着在京里住几年就要离开,这些官员是乐意租房的。”
温青很是认真地道:“先租几年,过几年你嫂嫂添了少爷公子,他们大了,是要各居一院的。现在府里太大,租出去也能收几个零花钱。回头请风水先生瞧过,拿出章程,选了吉日就动工建围墙。”
梁氏见他们兄妹一唱一和,方才知道这不是闹着玩,而是认真的。心里依旧打着鼓,从来也没人这么干过,若这府邸是温青自个儿买的,旁人也不会说,可这是皇帝钦赐的呀,“候爷,御史们会不会因此事弹劾?”
“他们弹劾个屁!我自家的院子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大不了到时候我就说自己免了职,没了俸禄,手头缺钱。”
温青缺钱花?谁人会信,谁不知道温青祖母、母亲留下的家业大,又有一个会赚钱的妹子,京城人早有传言说温青家大业大,手头的银子多得花不完。
温绿轻轻地推攘了温彩一下,示意她提五姨娘和七爷的事。
温彩轻咳了一声:“哥哥、嫂嫂,五姨娘和七弟……想来我们府里住?”
既然温绿有心,待温青和她也是真心,温彩不愿拒人千里,她和温青都渴望真情的,若是七弟温檀过来,时间长了,也能多个帮衬温青的兄弟。
温青道:“温家人不是现在对我避而远之,生怕我是杀人凶手么?还有人想来我府住?”这语调,仿佛他不姓温。
温绿忙道:“大哥,温府的事你知道的。昨儿……四姐姐要胁我劝六姐姐回城南,我没答应,她便说要刁难我姨娘……”
如果温彩真跟温子群离开,温青一定会颇受打击,他原不在乎温子群与那群弟弟妹妹,他看最重的就是温彩。
温青不由动容,还以为温家都是薄情寡义的,除了他们兄妹,没人会相信他了,这个当口,还有人愿意来住,他早前养了那么些人,现在不在乎多养两个,他在温家也时常觉得孤独,希望有亲近的兄弟。“五姨娘和七弟若真心愿意来,我这里欢迎。”
温绿忙忙道:“谢谢大哥!谢谢大嫂,我一会儿就去城南接我姨娘和七弟!”顿了一下,望向梁氏道:“我姨娘不用给月例,我七弟那儿……”
“既然过府,我自管他们,就照以前的例办。”
他又不差那几个月例钱,只是想到温子群几人离开,还在府里的书房、桔苑打劫一番,温青就恼火。
有其一,就不能再有其二,他必须得防着他们。
温子群就是个薄情寡义的,是他被这几月的“父子亲情”会蒙住了眼,狗改不了****,温子群那是在家闲得发霉,见他们兄妹风光了,他又成了“温子群的儿子”,如今一听说他“杀了周世子”,生怕开罪了周家那等权贵门阀,立马脚底抹油开溜,生怕周家人拿他也当“杀子仇人的父亲”给整了。
就在温青对温子群失望的时候,温绿这个庶妹倒没让他失望,还有几分情义和胆识,倒颇让温青欢喜。
“真……真的不用了,现在大哥大嫂也怪不易的。”
温青都说因为他没俸禄了,要出租府邸赚零使银子,她怎么好提给五姨娘月例,温绿想着她有月例,节省着些,分一半给五姨娘就成。
温青摆了摆手,“罢了,就照以前的例。七妹去把他们接过来罢,我让汪婶子陪你一道过去,免得他们刁难。”
“谢谢大哥!”温绿由衷地感动。
若不是这次温青遇上难事,只怕五姨娘母子很难过府。
梁氏看着温青这一身打扮,忙唤了梁婆子取衣裳,给温青整好衣,又看他穿了鞋子,方才轻声道:“快莫胡闹!这府邸岂是能租出去的。”
“御史要弹劾,让他们弹劾就是,大不了我把租金交给朝廷。”温青挠了挠头皮,“先拾掇出来,待出租的时候,我写份折子上奏朝廷表明态度,这也算与皇上打过招呼了,就算有人弹劾,大不了被人当成闹了笑话。”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梁氏颇是无语,“要是朝廷把那一半又收回去可怎么好?留下这一半,现下瞧着住是够的。”
他日他们若是多添几个孩子,这住着不就紧巴了。
这镇远候府可是皇帝赏赐的,不能出租,更不能因太小而不住,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不可以淡然视之。
哪有温青这样行事的,完全不照规矩来。
温青若真这般做了,那御史弹劾的奏章还不得如雪花一般,光是一条“罔顾君恩”就能让温青吃不了兜着走。
温青笑嘻嘻地问温彩:“妹妹,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