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上朝之后,皇帝宝座的左侧下多了一个人:认祖归宗的三皇子慕容恪。
皇帝的心情大好,大臣们的眼睛都盯着皇帝坐上龙座上的动作,他的手是自然的松开,要是皇帝骂人时那手是紧握着的,要是他的手拽握着龙袍,这下完蛋了!有人要被砍头了。
但凡熟悉皇帝的,都注意皇帝的这点小动作。
啊,今天皇帝的手是自然松开,说明心情极好了,要拍马屁的可以上了,要弹劾人的御史也可以发挥权限了。
有人一片茫茫然,“皇上心情不错?”
皇帝扫了一下群臣,“各位爱卿,朕要立太子了,你们可有什么好建议?”
崔丞相抱拳一揖,“臣荐立三皇子为太子。”
狐狸啊!有人侧目,崔丞相的女儿不是嫁入安王府为侧妃了么。皇帝的话音刚落,他就跳出来了,反应够快,谁不知道三皇子是嫡出,人长得端方,举止也得体,现下又住在宫里。
这几日,顾谦在彻查行刺案,顺王被软禁府中,贵妃被禁足怡春宫。
后宫二妃皆被禁足了,现下是皇后一头大。
这个时候,谁还敢提顺王,也不敢提安王。
淑妃被禁足半年呢,天晓得半年出来是什么状况。冷家人被皇帝训骂得不敢出头,这当口见着支持三皇子的人一个一个站出来,也不敢提安王的名字。
冷敦与冷昭交换眼色。
冷敦不能提建议,只能让冷昭说了。
冷昭纠结了一番,要不是安王,他与萧彩云的姻缘不会这么顺遂,抱拳道:“启禀皇上,臣荐立五皇子为太子。”
冷家人脑子进水了!这个时候你跳出来支持什么安王?
举贤不避亲,可现在今非昔比啊,那些处于观望中的大臣可是拿定主意要支持三皇子的。
“立嫡不立庶,这是我大燕皇家的祖宗家法。”有人朗声反驳。
冷昭道:“还有立贤不立庸之说。”
“冷都督什么意思?你是说三皇子平庸?三皇子宅心仁厚,友爱兄弟,这明明就是贤,哪里是庸?”
冷昭语塞,要论打口水仗,他是绝打不过这帮文臣。
一时间,几个文臣就包围过来,轮番攻击。
“冷都督的建议作不得数,谁都知道他是五皇子的舅家表兄……”
皇帝大喝一声“够了”,朗声道:“各位爱卿商议出了法子再呈折举荐,朕不追其罪。”
就是说举荐谁为太子都可以,在这事说错了话,皇帝也不预追究,可是他们不敢啊,递了折子,那就是证据,万一登基的不是那个人,岂不是麻烦了。
“有事奏事,无事退朝!”
大总管一声高喝,众人海呼。
温青立在人群里,正要转身,又过来一名文臣,笑嘻嘻地道:“还没恭喜温都督呢。”
刘维忠瞧得颇得迷糊,拉住一文臣道:“你们一个个恭喜温玉堂作甚?”
那文臣知他与温青关系不错,“你们来得晚了,所以不知道。宫里都传出消息来了,温都督是不是有个嫡亲胞妹?”
“这与她妹妹……有甚关系?”难不成温彩要做皇帝宠妃了,温彩才多大,像个孩子,皇帝都可以当她爹了。
文臣笑道:“前几日,四皇子遇刺,伤重难治,连太医都说没治了。嘿,奇了,温六小姐取心头血为药引,昨晚就奇迹般好了。你瞧见三皇子没,他来参加朝会了,皇上今儿的心情大好……”
刘维忠笑,用心头血能治病,全天下的太医都失业了。谁病了、伤了,引点血就能痊愈。
温青则跳了起来,大着嗓门:“你说甚?我妹妹取心头血给四殿下当药引?她……没死吧?”
没死吧?这什么意思?众人觉得这人的话太有意思了。
温青是着急,可听到旁人耳里就成了另一番意味。
“温都督真会说笑,令妹乃是真命凤女,是与永乐皇后一样尊贵的人,怎会没命?”
温青呆了,一时不知如何接话。其他人则是立时炸开了锅,有羡慕的,有欢喜的,更有的抓紧拍马屁,与温青道贺。
“是从太医院传出的消息,说四殿下眼瞧着没命了,服了温六小姐的凤血,睡一觉就好了。”
“是吗,我可听说四殿下伤及脾脏。”
“凤血可真厉害,还以为早前是传言呢,看来凤血能解百毒治百病是真的啊!”否则,他们如何解释那脾脏受伤还能活着的原因,而且人家还好了。
温青气恼,哪有这样的事,他是心疼自家妹妹啊,好好的取什么心头血,她才多大的人,要是血流得多了,不是搭了自个儿的性命。
不行,他都去见温彩。
这傻丫头又干糊涂事。
温彩住在宫里,温青想见,又哪里是见得着的。
温青递了拜帖,在宫门处候近一个时辰,却见太极殿的内侍来禀:“温都督且回吧,温六小姐身娇体弱,今晨又取了大半碗心头血,喝了十公主煲的汤已歇下了。”
皇帝早前还想瞒着温彩的事,这一回,因为心头血的事,谣言满天飞,都是温彩是真凤命格,人家那血做不得假,能救人。
温青不知谣言的真伪,问道:“四殿下可好了?”
“好了啊,辰时二刻醒来,还与三殿下说话,太医们诊了脉,说休养几日就能痊愈。”
当时他确实听太医说,慕容恒伤了脾脏,这可是致命伤,现下竟好了,难道真是温彩那血的缘故。
温青却不信这邪,这世上哪有这样的事。
他见不着温彩,只得问了近况,知温彩无大碍,这才出宫回家。
一路上,温青满心想的都温彩,每天放一钵血为药引,温彩那小胳膊小腿的单薄样,哪里经得住这样放血的,真是要他的命了。
一近镇远候府大门,门丁迎了过来,“候爷,温府大老爷、二老爷来了,正在会客厅里候着呢。”
温青纳闷,温子林来倒是常事,温子群可是自他立府就没来过。
人刚进会客厅,温子群就奔了过来,问他道:“听说彩儿每天取一大钵凤血给四殿下做药引,你可见着人了,她现下可好?”
他还奇怪,温子群这是哪股风给吹来了,竟是为了这事来的,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而这京城有些日子没起风了,突然降出一个血能治百病的真命凤女,早前猜来猜去也不知道是谁,这会子突然锁定目标了。
而好事者立马将温家祖宗十八代的往事都挖了个遍,不是真的挖温家,而是挖温彩家的事。很快大家知道汪氏如何贤惠,又是怎样美名远播的西山县节妇;杜氏怎般温顺,是个怎样出名的孝妇;而温彩出生何年何月,闺字是甚,几岁说话走路,几岁读书识字都一律挖掘了出来,颇有温彩几时打个饱嗝,何时放了个屁都要打听出来的势头。
温子林急切地道:“六侄女的身子原不大好,你二婶在家都快急疯了,这一天一钵凤血,哪里经得这样取的,可别要了她的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