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藏书阁的侍女道:“各位先生学子,若是看到满意的书,可供抄录,我们这里提供备好了上好的笔墨,抄录的册子根据页数计价,三十页的十文钱一本,五十页的十五文,一百页的三十文,笔墨可自行取用。”
山长捻着胡须,问侍女道:“敢问姑娘,这园子的主子是什么人?”
侍女笑盈盈地道:“我家主子是个普通人。”
“姑娘客气,寻常人哪里建出这等精妙的园子,还有这阅书阁珍藏无数,收集这么多的书可不易呀。”
侍女又是微微一笑,“我家主子说,他就是普通人,和大家一样,闲来钓钓鱼、看看书、下下棋、弹弹琴,偶尔绘几幅画、作几首诗……”
山长的眼里更是惊叹,没定名的亭台楼阁他去瞧了,里面诗词做得极好,他自愧不如。
身边有人道:“山长,在下以为这园子的主人许是大儒,更是隐士。”
“大隐于士,建了这等园子,还供我们读书游玩。”
山长顿觉感动,瞧瞧那些个嗜书如命的学子,一到这儿就不想走了,一个个与这里的侍女、小厮询问自己久慕的书,有些在书院没有的,这里竟也有。
若是换作旁人,还不得藏得死死的,可在这里,还供学子们抄录,这笔墨免费,这纸也与外头相差无几,虽是略贵了些,也不过是五文钱的价格。
那可借书的柜台前,排成了长队,有的学子手里还拟了单子。
“这位公子,一次只能借一本书,你看完了可以再还回来,我们这里的藏书不多,因书稀缺,大家若有需要可以抄录,但不可带走,请大家帮忙,要是书少了,管事会责罚小的,有些书原本珍贵,小的可赔不起,还家大家多多体谅。”
瞧这书僮说得怪可怜的。
有专门记录的人,又有专门寻书的人,这里的书虽多,可那几个侍女总是能以最快的速度就寻了出来,借到书的人就签下名字,在京城书院哪班就读等,如此后,就可把书带到专门的阅书室看了。
也有服侍婆子的茶水的婆子,会低声问道:“公子要茶水么?寻常茉莉花茶、菊花茶十文钱一盏,二等碧螺春、铁观音二十文……”
末了,又会问道:“我们这里还供点心,大馒头三文钱一个,素菜包子两文一个……”
有人想读书,可也不能饿肚子,家里都不富足,就要了一盏茶。
午后,杜鹃又在各处瞧了一眼。
荷花池,有人雇船游玩。
鱼塘,也有人租鱼具垂钓。
迎宾楼那边生意光爆,有喝茶、听曲儿的,还有说笑的,无论是上等客房、中等客房还是下等客房全都预订满了。
百味居,今儿从早上一直忙到现在都没停过,乐得孟管事的一张嘴都合不上了,厨房的人个个都没吃晌午,饿了就吃一个大馒头,虽然忙,却是人人喜逐颜开。
有会骑马的学子跑到了山坡下的马场里骑马游玩,也有去练功室的,十八般兵器就摆在那儿,供他们尽兴玩耍。
莲清池那边,有的学子进了男汤馆洗澡。
今儿来的人,是五花八门,玩的、散心的、吃的、睡觉的、赏景的、看书的……全都有了。
杜鹃转了一下,在各处摸了个大概,飞一般回到怡然阁。
“小姐,小姐……今儿生意红火。”
她喘着粗气,“百味居都已经卖了四千多两银子了;迎宾楼连杂房都被人预订了……”
去百味居、迎宾楼的可都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少爷,爱读书的、争气的都去了藏书楼。
“小姐,藏书楼的阅书室里,有三成的学子连盏茶都舍不得点呢,省下了银钱就买了抄书的册子。”
温彩定定心神,“你传话出去,让侍女们把外头不好买的书摘录出来,抄一本三十页的,付三十文钱,抄五十页的付五十文钱,抄一百页的付一百文,按我们书的页数计价。字必须得写得工整。”
冬葵现在对自家小姐可算是佩服五体投地,她早前也出去了一趟,学子们突地看到一个清秀可人的年轻姑娘,冲着她傻笑,冬葵一羞,一溜烟跑了开去。
梅雪今儿好几次想出去瞧稀奇,硬是被梅三娘寸步不离地给拘在屋里,连院门都合了,丫头们出入都是敲门,惹得梅雪心里给猫儿抓一般。
杜鹃去了趟藏书楼,让管事说了抄书的规矩,寒门学子们一听,听起来还不错,立时便有一些人会取了笔墨开始抄书,更有的将早前抄好送的到柜台上,换了银钱又买了几本来抄,一边抄自己想要的书,一边抄了再卖给藏书楼。
近黄昏,一些没订上客房的人便要离开了,临走从花房买了珍稀花木,那盆“福寿成双”便卖了一千两银子,而买到的人还对身边人道:“去年,我大哥得了盆双喜临门,花了一千两,这有树有花,比那个还合算。”
一听那人的言辞,就知是家里富贵的。
对于有钱人来说,就算花上数千两银子买一盆花也不是难的;对于贫人来说,依如阅书室里那些寒门学子,此刻住不起迎宾楼,只能点灯在阅书室里熬夜一边读书、一边抄录,借着这机会也可赚点银钱,好解决吃饭问题。
到了夜间二更时分,暮鼓之音传来,一个巡园的老者吆喝道:“二更一刻了!二更三刻各园下匙。开始清园喽!清园喽!”
第144章不敢接受他的爱
由十人组成的巡逻队开始四下清查,若还有在外游玩的,巡逻队会劝其回去,实在没地儿去的,可到藏书楼阅书室将就一夜,如今已是三月初,春风拂面,夜里虽有些凉,但还不至太冷,阅书室门窗一合,身子也能扛得住。
百味居与迎宾楼看似两处,却有一道共同的院门,院门一锁,外头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
园子里规矩,今儿也再三与人叮嘱过了。
也有的人黄昏就去了外头镇上的客栈,听闻连客栈里今儿也是数年来的第一次爆满。以前也爆满过,那是几年一度的会试大考。每逢大考年,各地考生学子云集京城,京郊各镇、县城客栈都住满了人。京城的客栈费用太高,他们就住到邻镇、邻县的客栈里,待近了跟前,再几个合雇马车或提前步行入京赴考。
二更三刻后,各处的管事云集怡然阁。
温彩笑微微看着众人。
各个脸上喜气洋洋。
后山专管菜蔬、果园的管事道:“今儿百味居一处就从我们那儿捉了八十只兔子、三十只鸡去,都是按市价买的。”
“比寻常高出的那部份价儿,你们几家照着各家卖出的鸡兔数量分了,往我这儿上交的银钱,还照以前的规矩。”
“多谢小姐!多谢小姐!”
百味居的管事道:“今儿付了成本,还净赚了三千三百二十两银子。”
温彩望了眼冬葵,她拿着算盘,道:“扣除六百六十六两银子的分红,应交……交给小姐二千六百五十四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