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银票咋长得这么好看呢,如果换成银子,差不多也快有一箱子了吧,今儿兑了一万两现银可不就装了满满三箱子么。
突地手上了凉,定睛一瞧,银票不见了。
杜七婶夺了银票,厉声道:“你一个小丫头,拿这么多银票作甚,可别花没了。为娘给你攒着,他日好给你置体面嫁妆。”
杜鹃急,挑着眉头,“这是小姐赏我的。”
“你还是老娘生的呢。”杜七婶往怀里一掏,寻着个时新的钱袋来,正是百货行里卖的那种,从二十文到二十两银子的都有,从钱袋里寻了两枚银锞,不过二钱模样,笑嘻嘻地塞给杜鹃,“乖,拿去买糖吃。”
杜鹃原本正高兴,倾间脸黑得如墨,那是二千两,不是二钱银子,杜七婶居然想就这样把她给打发了。
“娘,你是不是弄错了,我现在不是三岁,我是大人了。”
她早不知糖,那是小孩子才馋嘴的。
“大人?大人都坐在衙门里呢。”
杜鹃手一伸扯住杜七婶,“娘,你把银票剖开,好歹给我留一百两,就一百两成不?”
“不成,到了老娘手里,这就是老娘的,老娘就你一个女儿,我还不是给你存着。”
正闹着,外头传来徐太太和徐兰香的声音:“夫人、候爷都在吧?”
“在呢,六小姐也在偏厅说话呢。”
杜鹃有见人来了,不再扯着杜七婶,只道:“娘,明儿你给我十两银子呗,就十两。”
“给老娘闭嘴,小姐待人宽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攒私房钱,还跟我要,你身上怕是有不少贴己了吧。”
杜鹃嘟嘴。
温彩对杜七婶道:“你们都下去,不用服侍,别叫人来打扰。”
杜七婶应声“是”。
徐兰香道:“彩妹妹兑这么多银子搁家里作甚?”
徐氏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此刻还如梦中一般,见到母亲、姐姐进来,才有了点人气儿。
温青到底是男人,在意外之后,很快就恢复了常色,放低嗓门道:“妹妹这几日与人做了一笔大生意赚了些钱。”
徐太太微微凝眉,“深闺小姐,抛头露面地做生意不是正理,莫要传扬出去误了六小姐的名节。”
徐氏正顾着激动了,听徐太太这般一说,“娘说得是,还得对低下人叮嘱一番。”
温彩道:“既然徐伯母和徐二姐来了,也算是见者有份。”她从怀里一掏,又拿了几张银票出来,取了一张五千两的出来,道:“徐伯母你留着吧,原是想给芝芝的,又觉得给你妥当,你拿着这银子给芝芝预备嫁妆,或置田庄,或置店铺都成。”
徐氏好不感动,温彩待她母亲太好了,居然也给她母亲五千两银票。
温青怀里揣着十八万两银票,此刻有一种有妹如此,与之荣焉的感觉,很骄傲啊,冷昭那混账给她妹妹提鞋都不配。“岳母,既是我妹妹给的,都是自家人,你就拿着。”
徐太太又看着徐氏,见徐氏点了头,这才收下。
温彩又拿了一张五千两的递给了徐兰香。
徐兰香笑了一声,又笑一声,第一声是意外,第二声则是傍徨,“怎的还有我的?”
“徐二姐也拿去置备些什么,有句话徐二姐听了要是觉得是个主意便听,要是觉得不成就当我没说。”
徐兰香收了,“彩妹妹说。”
温彩道:“卫大哥武功高,虽说现在身子不好,可他的本事还摆在那儿的,我觉得徐二姐可以和卫大哥在京城开一家镖行,卫大哥不是还认识一些退下来的老兵,把武功好的收到镖行里做镖师,如此正好。”
徐太太惊道:“这不和二女婿想一块去了,上回他还这样说过呢。”
但那时,差银钱。
要开镖行,就得寻一处院子,还得收些镖师。有镇远候温青这个连襟在,要揽生意倒也不是难事。
徐兰香笑道:“借彩妹妹吉言,要是开起来了,到时候再谢彩妹妹。”
徐氏见温彩对母亲、妹妹都好,道:“妹妹院子里都赏了,旁处也赏吧,我瞧大管家赏……”怎么说到赏,她就觉得心疼呢,这可是银子,就算是温彩赚回来了,那也是钱啊,“大管家、汪管家赏十两,各处管事赏三两,其他人一律赏一两。”
温彩笑道:“嫂嫂,那几个随我去西山县的护院,每人赏三两吧,这一趟生意能成,也亏了他们。”
“好,就听妹妹的。”徐氏少有的爽快。
温青道:“妹妹差钱使了,就与我说一声。”顿了一下,扯着嗓子道:“来人!把汪管家叫来。”
汪管家叫上几个护院抬了一箱子银子出去,照着吩咐打赏府中下人。
徐氏道:“剩下的银子充到账房去,不必再抬回来。”
汪管家应声“是”。
一时间,各房各院的人都到了,府中上下人人欢喜。
温彩在桂堂坐了一阵,领了杜鹃、茉莉回安然阁。
温彩对杜鹃道:“估摸赏钱都发完了,杜鹃,你去把汪管家叫来。”
银翘接过话,“小姐,让奴婢去吧。”
不等温彩说话,银翘飞野似地跑了。
汪管家进了安然阁偏厅,杜鹃斥退左右,站在偏厅门口。
温彩道:“汪大叔,你家与我们兄妹的感情不一般,在你面前我也不瞒你,家里那两台缝衣机是我弄出来的,因着这缝衣机这几日赚了一笔银,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便全府上下都赏了。”
她掏了二千两银票出来,“一千两是我给汪叔公的,他老了,就让他享享清福,再给家里添几个下人服侍着。另一千两当是我给大宝、忍冬成亲的贺礼,大宝将来有了儿子,也会许一个儿子脱了奴籍,那时候你也像汪叔公这样回乡享清福去,只是如此,我哥哥这府里正是用人之时,还劳你多费些心。嫂嫂对打理内宅、主持中馈上差些,还劳你们这些老人指点、帮衬。”
汪管家接过银票,手微微颤了一下,这在哪家都没有如此打赏下人的,一给就是二千两银子。
温彩微微一笑,“都不是外人,你收下就是,私下里,我视你为长辈,这晚辈孝敬长辈原是应该的。”
汪管家含泪低应了一声,“小姐有什么吩咐只管说。”
“另外,女子行商到底不是体面的事……”
“老仆不会乱说的。”
“大宝的婚期订下来了?”
“订了,在十月二十八,夫人给我们一家在北边拨了处院子,近来正拾掇着。”
“这就好。京城店铺上有几个管事是小太太的人,近来一直不大安分,我想把人都换了,你留意一下,看各处可有合适的人选,若是西山县那边的也可以调过来,但西山县的祖业不能抛,那边的管事可来,但前提是让他们举荐可靠的人接手。过几日,西山县店铺上的管事杜华要来,你想法把杜华弄到布庄做管事,这个人比小太太的人可靠。”
汪管家依旧拿着银票,到底是一处生活过十几年的,感情就是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