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主意原是徐兰香帮徐氏出的,徐家姐妹三个,徐氏行事端庄、沉稳,这徐兰香就是个出挑的人物,就爱做些旁人想不到的事。
徐兰香念着温青待她们一家好,置田庄、铺子还建家院,让她们一家在京城立足,想着她们是一家人,自是一百分的回报。
徐氏不说话,徐兰香便将所有话都说了,“怎么?你不乐意?”
温翠点头,一脸茫然,她就是个庶女,要冷昭瞧得上她,“我怕冷候爷他……”
徐兰香勾唇笑道:“瞧来你想嫁个歪瓜裂枣,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做冷候爷的平妻,这是多少人都想不来的,你只说愿不愿意?你若不愿意,我们就让五小姐去,她可是乐意得很。”
温翠急道:“我愿意!”就算不是平妻,给冷昭为侍妾她也愿意,总好过嫁个贫困又长相丑陋的男子。
徐兰香唤了个婆子来,小声叮嘱了几句。
婆子道:“三小姐,你跟我来。”
温翠入府,徐氏令府中绣房给她做的那身好看的翠绿色衣裙,这是温翠有记忆来,布料最好的,是最好的贡缎缝制,花式也精致。到了会客厅,瞧见桌案上有用过的饭菜。
婆子压低嗓门:“三小姐,怎么做就看你的了,只要生米煮成熟饭,我家夫人、候爷就能让你做冷候爷的平妻。”
温翠一脸果决,什么尊严、脸面,她全都不要了,只要做了冷昭的平妻,他日谁还管她是怎么成功的,就让温家的妹妹都来羡慕她吧。
门,嘎然而合。
温翠步步往偏厅小榻上移去。
冷昭躺在床上,满脸通红,赤着上身,眼里流露出被欲望折磨的苦痛,双眸浸染了几分血色,看到温翠进来,他眨了眨眼:“你是谁?你怎进来了?”
温翠笑了一笑,款款移到榻前:“候爷连妾也不认得了么,我是你的平妻温氏。”
平妻温氏?
冷昭似要把面前的人瞧个过明白,人影朦胧,温彩不是这声音,他记得很清楚。
温翠走近,开始宽衣解带。
冷昭一惊,头脑清醒了几分,他这感觉不对,是的,他中药了,不是那茶水有问题,就是下人们送来的饭菜有问题。
好个厉害的温青,居然对他使出此等下三滥的招式。
温翠温软的身子依了过来,“冷候爷……”
“滚!”不,他答应了彩云,这一人只真心待他,他若沾上了这女子,只怕就甩不掉,最后的理智告诉他,不可以碰,便是死也不能碰,冷昭定定心神,倏地一把推开温翠,飞快地往门口冲去。
温翠半拢着衣衫,狠狠地道:“你回来!”
然而,他已经离去。
冷昭一路飞奔,快些,更快些,被八月的秋风一吹,头脑清醒了几分,刚才那女子他虽瞧不清楚,他如喝醉一般的叠叠身影,但他能肯定不是温彩,更不是他念念不忘的彩云,温彩是要给他生儿育女的,而彩云是他的挚爱,除了她,他谁也不想碰。
眼前有一个明晃晃的东西,像镜子,像阳光,他整个人扑通一声跌了进去,凉,从未有过的凉爽、畅快包围过来。
冷昭又恢复了几分清醒,方才瞧清,自己立在半是淤泥,半是水的池子里,周围还有几株残荷,在风里传出簌簌的声响。
当体温暖热了淤泥与身边的池水,他就挪挪步子,换移到更凉的地方站立着。
正缓解着由内至外的灼热与欲望,只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哟,冷昭,你不在屋里用酒宴,站在这荷花池里做甚?”
一袭武将华袍的温青立在岸上,满脸玩味的瞧着。
冷昭愤愤地啐骂道:“温青,你这个卑鄙小人,为了不把你妹妹嫁给我,居然使出这等下三滥的招式。我还告诉你,今儿我非带温彩回冷家不可。”
“你娶的人是我庶妹温翠。”温青左右张望,朗声道:“来人,快告诉三小姐,冷候爷接她回平远候府。”
温青不给温彩,他冷昭也不是柔软的,“温青,你不要颜面,我也不妨吵嚷开去。温彩已嫁给了我,你却想塞个庶女给我,到时候我倒要瞧瞧,除了我冷昭,谁还敢要温彩。她嫁过一回,便已失名节,你不让我接人,今儿却由不得你。”
他仰头大笑,温青当真可笑,以为用这种方式就可以留住他心爱的妹妹,把温彩另许人家,攀上新封的瑞郡王慕容恒么?
他休想!
这是在打他冷昭的脸。
“便是闹到圣驾前,你温青也没理儿。”
温青大喝一声:“冷昭,你上来,我们再来打过,还照老规矩,胜者说话。”
“败棋之将,何足言勇,就这事上回在温家弈棋论过输赢。”
冷昭浑身全是淤泥,连头发上也是,整个就是一尊会说话的泥人,他原是来接温彩回冷府的,没想温青就给他下套,若要是能如此轻易就沉陷在美人局里,他便是不是冷昭,也被温青小瞧了去。
温青站在岸上,长身而立,现在怎么看怎么高兴。只要冷昭出丑,他就觉得痛快。想娶他妹妹,他不同意。冷昭原就是没心没肺、无情无义的人,这样的男人怎会是他妹妹的良人。
温青带着嘲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想用温彩拿捏我,我同样可以拿捏你。”
“好!你且使来瞧瞧,温青,本将军可不惧你!”
“你不惧我,我也不惧你。今儿你过府接人,要么带走温翠,就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你若想接走我妹妹,冷昭,我绝不允许,今儿她不在府里,外出敬香去了,这没有两日是不会回来的,你想接人根本就是白日做梦。”
温青一面接温翠入镇远候府,一面又送走了温彩,其用意再是明显不过,说什么也不愿意把他心爱的妹妹嫁给冷昭糟踏。
“温青,你无理取闹。”
“是你无理在先。路,我已给你,这后面的事如何做,你自个瞧着办,就算撕破脸面,我绝不会让你得逞。”
“好,温青,你果真敢作敢当……”
一个立在岸上,一个立在荷花池,一个声若洪钟,一个咄咄逼人,很快就惊动了徐太太。
徐氏也赶来了。
徐太太一路疾走,一看这情形,温青又犯牛脾气,“大女婿,快别叫嚷了,出了这事,闹嚷出去镇远候府的颜面还要不要?”
“说破了天,他想从我手里带走妹妹,他休想!”
冷昭仰颈冷笑两声,“她原就是我的人,你留得住?今儿我非带走人不可。”
一边,温翠领着丫头也过来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抽泣起来,唤声“大哥”哭得更伤心了,指着花池子里的泥人,道:“冷候爷……他欺负我。”
温青一听,微眯着双眼,露出几许狠决,“好你个冷昭,欺负了我三妹妹,又惦念上我六妹妹,你今儿得给个交代,若不能说清楚,可别想轻易离开镇远候府。”
明明是温青使诈算计他,最后倒要他给个交代。
冷昭的怒火乱窜,原想按捺住的,纵身上了花池,不顾浑身泥泞就奔了过去,两个人顿时打成了一片。
不到二十个回合,冷昭以攻为守,温青如此急燥的性子,便拳脚功夫招式缓慢,却以缓制快,以柔制刚。冷昭轻缓如舞,卷起强大的掌风来去自如,矫若惊龙,动若脱兔,总能不紧不慢巧到好处的将温青的拳腿招式给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