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各家来镇远候府的,大厨房从正月初三开始便没有停歇地预备着酒筵,宾客上门拜年,少不得要备上酒席。
正月初十夜里,一支利箭自安然阁窗外而入,一箭射中了屋里看书的温彩,虽未伤及性命,还是令温青与慕容恒大吃一惊。
温青勃然大怒:“妹妹素来与人交好,是谁下的毒手?”
慕容恒来回踱步,“在年节时下此毒手,分明就是想置顺娘于死地。”
五皇子被贬庶人,现下还关押宫狱之中。
温青心头着慌,这次是因青莺、红燕二人警惕,当时青莺抛出宝剑挡了一下,只是那人力道甚大,虽挡偏了厉箭,可温彩还是受伤了,要不是那一挡温彩性命难保。
慕容恒问道:“抓住的刺客呢?”
“抓住了一人,当场就服毒自尽了,什么也没问出来。”
这才是棘手的。
就算他们将温彩护得再好,也难保旁人居心叵测,一心想置温彩于死地。
慕容恒撩袍一坐,正色望向温青:“我倒忆起了一桩事。”
“甚事?”
“冷家获罪那日,曾有人在途中埋下杀手。玉堂,这次的人和那次的人倒似同一路人所为。”
冷家与五皇子布的棋局是在冷府,那外头的人倒似另一路的。
温彩开罪的人里头可有大皇子慕容慬。
温青一语道破:“大皇子?”
慕容恒正色,他不想为难大皇子,毕竟他们兄弟不多,而皇帝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他们兄弟相残。“看来今儿,我倒要走一趟顺郡王府。”
温青恍有所悟,“你去顺郡王府,我是不是走一趟长宁候府?”
两人相视而笑。
刺客都上门了,他们身为温彩最亲的人,岂有不给个下马威的?
在旺国街上最繁华的茶楼里。
洛玉郡主笑微微地看着坐在对面的周世子,让她嫁给周世子,她如何甘心,周世子哪里能比得太子,要不是她遭人算计,她现在已经是太子妃了。
她就去太子宫了,不仅去了,还因频频的出现,与太子上演了暧昧的戏码。
周世子抬眸,洛主郡主看不上他,他是知道的,可这到底是御赐婚姻,不是他们能够抗拒的,更重要的是,娶洛玉能保他平安。
洛玉冷声道:“昨天夜里,玉郡主遇刺了……”
周世子面色微诧。
“你说,是谁会做这种事?对一个弱女子下此杀招,想来用不了多久,这事就会传出去。”
她需要一个筹码,用来束缚周世子对她勾引太子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今生不能做太子有名有份的女人,她也是要做太子的女人。对太子,洛玉有一种莫名的疯狂,仿佛她的一生就是为了太子所生。
周世子道:“你怀疑我?”
“除了冷家人,最恨玉郡主的便是大皇子、是周家人,田家可是因为雍王和玉郡主才覆灭的。你说无干,谁人会信?”
田家的消亡,不仅是断了大皇子一臂,也让周家栽了一个大跟头。
田耀祖在世时,可是无条件地支持大皇子,支持着周家。
周家每年用度里,有七成都是由田耀祖提供的。
现在田耀祖没了,长宁候府银钱就出现了亏空。
周家奢华惯了,哪里过得惯清苦日子,听说这个年节与往事相比可是差了许多,周家人哪有不恨雍王、不恨温彩的?
他们想恨皇帝,可他们不敢。
早前的冷家就是个例子。
周世子反复地回忆,想从这件事中找出漏洞,他自认与大皇子设计得天衣无缝。
洛玉似瞧中他的心思:“正因为毫无漏洞,越发让人觉得这个一场谋划已久的刺杀行动。你是不是低估了温玉堂,也低估了雍王?”
温玉堂看似莽夫,若是对某件事较了真,最是难缠得紧。
周世子相随的小厮进来,道:“禀世子,候爷请你回府,温候爷入府拜会。”
他面色一凛:来得这么快?难不成哪里真出了差漏。
洛玉含着一抹冷笑,虽是笑着,却自有一股冰霜,让人近不得、远不得,偏生又是这样的美丽,直瞧得周世子一阵失神。
“别怪本郡主没提醒你,你跟着顺郡王如此胡闹,小心有朝一日把你的小命玩进去。”洛玉握紧了拳头,她好不甘心,要她嫁给这样的男人,有胆做,却没胆面对,这世间但凡是你做了的事,无论好事坏事,总会有人知道。
周世子抱拳:“郡主,告辞!”
洛玉起身,步步走近窗前,望着街上的人,突地比划一个杀的动作。
周家,就算他们是周贵妃的娘家又如何,她洛玉看不上。
洛玉隐隐之中,能从昔日的算计阴谋里看到周贵妃的影子。
是周贵妃算计她,与太子妃人选错肩而过,这个仇她岂能不报。
她咬了咬唇,一脸果决。
现在,太子对她生出好感,从最初的不愿搭理,到现在的笑颜相对,她怎能嫁给别人。
“喂,怎么走路的,竟往人身上撞?”
周世子的小厮怒喝着。
然,周世子却一动不动,而那撞人的小子只飞快地往人群里跑,眨眼的功夫便没了踪迹。
小厮回头时,却见周世子的胸口插着一柄匕首:“世子。”先是低唤,转而是失神的大呼,“来人啊!我家世子被人行刺了!”
那个撞人的小子,分明就是他在撞人之时将匕首推进了周世子的胸膛。
鲜血喷涌,周世子似忆起了下楼时洛玉脸上的那抹狠决,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洛玉看不上她,而逐成他与洛玉婚姻是宫里的周贵妃。
他抬起头来,迎视上洛玉的目光,那是冰冷的,是得逞后的快意。
是她!
真的是她!
为什么?他是真心喜欢洛玉的,可她竟要杀他。
她曾说“周世子,本郡主不喜欢你,你告诉贵妃,让她设法劝说皇上收回成命。”
他未往心里去,不知不觉间,洛玉竟因这事恨上了他。
小厮扶住周世子,“世子!世子!”
京城已有传言,说洛玉与太子有私情,他只作不信,可现下瞧洛玉的狠决,这事是真的。
洛玉竟恨他如斯!
下手狠毒如此。
周世子呢喃自语道:“她今天见我,是一早就算计好的?”
音落,歪在了小厮身上。
人群里突然如炸开的锅,人人避而远之,生怕与这桩谋害案纠缠到一处。
长宁候府,周候爷正陪温青在花厅吃茶。
温青扫视了一番,抱拳道:“周候爷,昨儿夜里,我小妹遇刺了。”
玉郡主遇刺与他们周家何干?
周候爷立时忆起近来周世子总往顺郡王府去的事,顺郡王打的什么主意,他多少能猜到一些。
田家的事,他不怪雍王,更不怪温彩,若不是皇帝要动江南,雍王也不敢搅乱江南那潭水,而今又查出一桩桩贪墨案来,便是崔家也因此受了牵连。
周候爷道:“玉郡主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