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将兔子一抛,“你们把兔子给小厮,让他们把皮剥了,再把内脏去了,一会儿小姐要亲自下厨做水煮兔吃,人人有份,叫他们收拾干净些。”
温彩加了一句,“剥皮去内脏就行,我自己来剁,别把上好的兔子给我糟蹋了。”
银翘叫了小厮来,提了兔子离去。
杜鹃领了七公主进帐篷,寻出那些火红色的狩猎服出来,徐兰芝与春草又帮她打扮了一番,七公主心下欢喜,还是温彩好啊,得了好东西没忘了她。
外头,传来一股香味,火辣辣呛鼻,一股诱人的香味。
小溪附近,温彩系着围裙,头上裹着头巾,挥舞着锅铲,嘴里叮嘱着厨娘:“对,把兔子切姆指大小。再让小厮把青笋起皮,切着薄片,大白菜洗三棵、蒜苗洗上一大把……”
温彤庆幸自己来的时候备了果点,否则今儿真是饿得前心贴后背,而同来的护院、下人们人人吃了两个馒头就罢了。
温青领着心腹护院也不知跑哪儿去了,搭好帐篷就不见了人。
这会子,空气里掠过一阵菜香味,温彤深吸一口,越发觉得饿得紧了。
婆子在外头看了一阵,喜道:“四小姐,六小姐和厨娘在做饭呢,与七公主一道猎了五只兔子。”
不久后,一锅水煮兔就上桌了,全是用大钵、瓷盆盛着。
温彩又让厨娘热了馒头,她搓了搓手,“华华,这可是我做的哦,尝尝看,是不是很香。”
七公主握着筷子,取了块兔子,直辣得吐着舌头,“水!水!”
宫娥递了水,她喝了一口,“虽辣,但很香,好吃!”她将手一伸,心想:也不知父皇用过午膳了没?“彩彩,这盆我捧走了。”
皇帝宠七公主华阳是有道理的,她尝到好吃,定会献给皇帝尝鲜,这会子七公主抱着盆就跑。
“喂,不带这样的,你吃不了还抱着走啊?”温彩大叫着,“你一个人吃不了一盆,我们这里还不够呢。”
小气,这兔子可是她猎的,她把五只兔子都给他们了呢。
“你们再盛一盆吃吧。”七公主头也不回。
温彩让厨房又盛了一盆,再给温青留了一盆,剩下的所有人分了吃。
众人一吃,觉得很开胃,只是不够吃。
有人把汤倒回锅里,重新加了白菜、笋片等物,煮了一阵又捞上来。
温彤主仆四人也得了一大钵,许是饿了,但更多的还是香,婆子与丫头哪敢也她抢,她一人就吃了掉大半钵,只余了下少许给婆子等人。
七公主捧着盆就进了皇帝的帐篷:“父皇,我得了个好吃的,这叫水煮兔,女儿尝了一下,味道鲜美,你且尝尝,真的很好吃。”
皇帝心下欢喜,“你从哪儿弄来的?”
“我看着彩彩做的呢。”
帐篷里,一侧小案上坐着淑妃,另一侧又坐了个年轻的嫔妃。
皇帝看着那一盆红通通飘着肉粒,又有笋片的东西,这是宫外百姓的吃食。
七公主取了筷子,递到皇帝手里,“父皇,就这么一点,还是女儿从彩彩那儿抢来的呢,她只当我贪吃,追在后面直说我吃不了这么多呢。”
皇帝盛情难却,取了一声兔肉,肉质鲜嫩,又麻又辣,但这麻辣却还在能承认的范围,有一股香味,诱人再尝,他又取了块兔肉,“不错。”
七公主得意地笑着,“彩彩可厉害了,会做酱烧河豚,还会烧水煮兔,女儿就尝了一口就迷上了,想着父皇许还没用午膳,就抢了些过来,父皇喜欢就多吃些,等父皇吃过了,女儿再吃。”
皇帝笑了。
还是女儿好啊,他那个儿子,一个个只顾自己玩了,谁还管他有没有用午膳。
年轻嫔妃打量着七公主的新裳,“咦,公主这身是今年京城的新款狩猎服么?”
七公主道:“对啊!是今年的最新款,彩彩帮我做的。父皇,彩彩是我最好的朋友了,还有徐兰芝,她的箭法好厉害,明天我要她们俩和我一个队,我明儿要和皇兄们一起比试。”
皇帝问:“你真要与皇子们一起比试?”
“那当然,我华阳的武功可是女子里头最厉害的。”大言不惭啊,说到后面时,七公主忆起了徐兰芝,她们大小应该是差不多的吧。
七公主看着皇帝吃,吞了一口唾沫。
皇帝勾唇含笑,令大总管备了几只碗,给年轻嫔妃和淑妃各分了一碗,几人谢了赏。
七公主一面吃着,一面哈着气,“父皇这几日可以换换口胃,到时候我再从彩彩那儿抢好吃的给父皇尝鲜。”
年轻嫔妃捂嘴笑道:“公主殿下,要是你喜欢吃了,宣了那丫头入宫给你做就是。”
七公主正色道:“珍嫔娘娘,彩彩又不是丫头婢女,她是镇远候的妹妹。”
嫔妃突地凝住,看着一边面容难看的淑妃,难道是那个与冷昭和离的女子,没再说话。
帐篷外传来安王的声音:“禀父皇,儿臣回来了,猎了七只兔子、两只鹿。”
淑妃看了眼皇帝。
皇帝被辣得不轻,张嘴吐气。
大总管备了温茶水给他。
淑妃道:“进来吧。”
慕容的后头跟着冷昭。
七公主笑问:“五哥,这些猎物是你一人猎的,还是那剑南春帮你猎的。”
所有人顿时石化。
外头,又传头顺王的声音,“禀父皇,儿臣回来了,猎了十只兔子,三只野羊。”
珍嫔轻声问:“剑南春……酒吗?”
七公主摇头,“听宫娥们说平远候冷昭近来在京城得了个很好听的绰号唤作剑南春。”
冷昭只觉绰号好耳熟,他哪里听过,一时又想不起来了。
淑妃笑,莫不是冷昭贪杯爱酒,便得了这等绰号。若真是贪杯,让郑氏说着些,男子没有不饮酒的,可太过嗜酒就不成。
“莫不是他爱喝剑南春?”
七公主一本正经地道:“听说他丢尽了京城男人的脸面,被人称为‘京城第一贱男!’”
剑南春音同贱男春,原是这个意思。
顺王慕容一个没控制住“噗哧“一声笑出声来,只半声,立时抑住,想笑又不得笑,直憋得一张脸泛红,眼里满满都是讥讽。
淑妃的面容苍白,这话若是外头说说便罢,偏还是当着皇帝的面说,这不是让皇帝猜疑冷昭的为人禀性么。自古有女人贱作,哪有男人贱作的?男人可以卑鄙,但不能贱作。
冷昭立时忆起,是温彩这样骂过他,不曾想这绰号竟传出去了,他立时羞得面红耳臊。
七公主问道:“父皇,不是明儿才正式开始狩猎么,怎么哥哥们都开始比试了。我们今儿猎兔子,是为了解馋,够吃就行,猎得多了,今儿吃不完就掉坏了,岂不浪费?”
对于“剑南春”的绰号,七公主没再说了,可冷昭分明感觉到淑妃的愠怒、安王的气愤、顺王的幸灾乐祸,更有皇帝那意味深长的一笑,却让人辩不出是喜是怒。
冷昭心下六福酒陈朵,他这回的面子丢大了,居然被人说成“京城第一贱男”,却不得发作,按捺住性子立在御帐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