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彩出得闺阁,回头一望,惊愕地道:“这新匾是什么时候挂上去的?”
那是她自己书写的“安然阁”,心安便无愧,心安便能安然入睡。
外头候着徐兰芝,她一伸手,一把捏着温彩的脸颊,“彩彩打扮得这么招人疼,我若是男子,一定娶你回去。”
“你又说胡话。芝芝,我给你挑了一支钗子,你戴上一定好看。”说着从怀里掏出来,趁机插入徐兰芝的发髻。
徐兰芝却一把取了下来,道:“你是知道的,我最讨厌这珠钗发簪的。”她一抬头,捏住温彩头上的绒球,“这个好看,你从哪儿弄来的,是粉蓝色的,与你的衣服正搭。”
这是昨晚温彩一时性起,想着头上戴一对绒球,摇摇曳曳一定赏心悦目,临时做的。
“你喜欢?”
“嗯,在哪儿买的,回头我也买一对来戴。”
温彩就知道,许徐兰芝会喜欢,往怀里一探,摸着一对白色的绒球来,“我昨儿夜里自己做的,你也戴上吧。”
徐兰芝一接过,抱住温彩就要香,温彩用手堵住她的嘴,大声道:“嬷嬷好不容易给我打扮好,不许把我的妆弄花了,不许!不许!”
徐兰芝这才细细地审视:头上戴了一对粉蓝色的绒球,垂在两侧,摇摇晃晃的显得活泼可爱,身上又穿了粉蓝色的衣裙,更显粉嫩,脚上穿的是一双极精致的绣鞋,身上还配了一条粉蓝色的怪异布包。她一把抓住那布包,“这又是什么?”
“里面装的是胭脂水粉和小柄镜。”
“就你打扮得怪。”徐兰芝审视了一遍,里面还真是胭脂水粉什么的,另外还搁了一把银锞子,“这是去温府,又不是逛街,你带银子作甚?”
“饿了买吃的。”
温彩扮了个鬼脸,拉着徐兰芝往二门处去。
温翠与小环已经候着了,听了温彩的话,温翠今儿也打扮得眼目一新,连小环也把温彩给的首饰、绒花戴在头上。
麻嬷嬷与忍冬、又两个二等丫头同来,瞧着人不多,竟坐了两辆马车。
正要走,徐嬷嬷就到了,对麻嬷嬷道:“夫人备了四匹衣料缎子,让大老爷和大房的小太太做冬裳穿。”
两匹上好宫缎,又两匹随常茧绸。
温翠在镇远候府住了一日,新添了不少衣裳,又添了些首饰,手头也有了银钱,来的时候徐氏给过她一些,又有温彩给的。
上了马车,温翠道:“六妹妹到了那边,对那些说话不中听的,就当没听见。”
徐兰芝道:“怕她们作甚?彩彩又没吃他们、用他们的,她们敢说一句不中听的,我就敢骂一句不中听的。没的让她们养成了习惯。”心下却为温彩毁了名声而暗喜,温青不是以温彩为荣,这样一个败坏了名声的妹妹,谁还会引以为傲。
徐兰芝近来一想到此事就乐,是暗自欢喜,少不得在徐氏面前好好表现自己,若能代替温彩,在温青心头占据一席之位,她会更高兴的。想到温青,徐兰芝的心莫名地酸楚。
温翠笑了一下,“芝妹妹没领教过,她们的嘴可毒着呢。”
“我今儿倒要见识见识,看她们有多厉害。哼……”
温翠有些无语,轻声对温彩道:“我听二姨娘说了,下次日曜日,冷家邀了温家的嫡女去赏花。”
马车大可以坐四人,麻嬷嬷因同行坐在一侧,今儿她跟来,就是不放心温彩,想着温彩在镇远候府闷了许久,而温青和徐氏心疼温彩,这才同意让她出门走走的。
徐兰芝不屑地道:“冷昭就是个又臭又硬的石头,且瞧着吧,他就不是个好的。我义姐多好的人,生生把人给逼死了。义父在战场的时候还救过他三回命呢,他就能把救命恩人的女儿给逼死……就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温翠住在镇远候府这一月多,也听徐家姐妹说了冷昭在北疆的事,知道温青与冷昭之间的恩怨,这大多还是因为那刘小姐的死,徐家姐妹打心眼里怨恨着冷昭。
马车摇晃间,就进了城南一带。
进了石板小巷,在一座温府门前放缓脚步,马车进了温府二门外的巷子,温翠第一个跳了下来。
麻嬷嬷捧了四匹缎子在手里,对二门上的婆子道:“这是我家夫人送给大老爷和太太的礼物,夫人让我去给太太问过安。”
婆子笑道:“嬷嬷请跟我来。”
麻嬷嬷道:“今儿徐三小姐和六小姐也过来串门了,是陪三小姐一道的。”
门上的婆子又张罗了门丁,领护院和小厮去吃茶。
二姨娘领着丫头候在一边,一看到温翠打扮得高贵得体,立时就笑了起来,“三小姐回来了?”又对温彩欠身道:“给六小姐问安!徐三小姐好!”
温彩道:“三姐姐,我们先给太太请安再去园子里玩。”
一行人到了何氏住的上房。
何氏正在与大姨娘、温彤说话,就见麻嬷嬷进来,奉上四匹缎子,道:“这是夫人送给大老爷和太太做新裳的。夫人让我代向太太问好,再给大老爷请安。”
徐兰芝一路上觉得新奇不已,“这温府不大啊,房子也比镇远候府还建得密……”
温翠走在前头,进了花厅行礼道:“阿翠给母亲请安!”
温彤面露异色,才多久没见,温翠在镇远候府住了一个多远,怎的越发长得水灵了,连身上的衣裳都是上等好缎子做的,橙黄色的,式样也新,头上还戴着一支赤金晶花钗子,耳朵上戴的也是值钱的珍珠耳坠,还一支珍珠珠钗斜钗发鬓,竟给添了不少姿色。
麻嬷嬷见何氏不应声,道:“夫人派老奴送三小姐回来待嫁,上有父母,不好在镇远候府出阁,不过夫人和候爷那儿是备了嫁妆的,只等近了吉日就把东西送来。”
大姨娘面露羡色,她所生的小姐怎没这等好命,温青过问一二,就给温翠寻了门好亲,瞧瞧温翠这身打扮,走出去,若说是嫡女都有人信。
何氏看着温彩,那头上的首饰更是珍贵,身上穿的衣料也不俗,“彩儿也回来了?”
“三姐姐要回来,我便想回来瞧瞧,再陪姐妹们说说话。”
何氏的态度不冷不热,但更多的则是疑惑。
温翠要嫁给任其修,这聘金也得跟,若是少了,何氏第一个心头就不会舒服。
温翠瞧出了何氏的不悦,欠身道:“母亲,我带三妹妹和徐三小姐下去玩了,阿翠告退!”
反正她不奢望何氏备嫁妆,何氏自家几个儿女都顾不过来,哪里顾得她,总是摆着一副别人欠她十万两银子的样儿。
温翠一手拉着温彩,一手拉着徐兰芝,轻声道:“六妹妹还记得以前住的屋子不?我们去那儿说话。”
麻嬷嬷与同来的丫头们也跟着出来。
花厅里,温彤不解地道:“娘,你怎么不理六妹妹?大哥可宝贝着她呢,否则不会因为有人说要把六妹妹送庵堂,他就指着人家的鼻子骂。”
何氏不紧不慢地道:“你是要嫁给平远候的,平远候与你大哥不和多年,为了你在婆家过得好些,你不能与他们兄妹亲近,就得远着些,你可明白?”
温彤又轻唤了一声“娘”。
何氏道:“等你嫁给平远候,你就有好日子过。萧彩云算个什么,你比她年轻,也比她美貌,更比她冰清玉洁,你要记住,你才是嫡妻,莫要被她欺负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