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崔贵妃扭着身子,“我说呢,听说这宋家可是花钱如流水,敢情是拿了皇上的银子在花,不当回事呢。这百货行,可是当年惠王夫妇献给皇上的,怎么一会儿是皇后的,一会儿还成徐氏的了。”
二百万两银子!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慕容悰面容有些难看。
慕容恒不动声色,他瞧出后妃不睦,这宫里的女人多了,怎么可能相处平和。
贺兰淑妃故作惊诧地道:“徐氏?可是京城人称商皇后的那位,怎么得了这样的雅号,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与皇上是夫妻呢。”
冷晓的脸更阴沉了,皇后只有一个,这不是让人瞧她的笑话。
可恶的!
也不知道是怎的,近来这事在京城传得很盛,人人都唤徐氏为“商皇后”,不知道的还以为大燕朝有两个皇后,偏生徐氏还是宋家的儿媳。
慕容恒抱拳道:“禀皇上,当年下臣将百货行献出,这一年的账目户部都有数,一年能盈利一千六百万两,给管事、小二的月例亦有几十万两银子还在其内。这一年若是亏空二百万两倒不算多,可几年加起来便不少。”
徐兰芝,你羞辱我妻,这个仇我岂有不报之理。
宋家是慕容悰的左膀右臂,慕容悰,你能除我的势力,我同样可以除你的势力。
柳敬嫔道:“这几年,皇上下令户部在江南等地开了几家百货行。”
慕容恒笑道:“恭喜皇上财源广进,一年三千万两收益定是妥妥的,可喜可贺,皇上英明,国库再不愁银子。”
三千万两的收入!
有这么多吗?
去年,慕容悰只进了一千万两银子的收益。
弄不好就是有人中饱私囊,吃了他的银子。
出面的是徐兰芝,这个女人就是表演些马术,论功夫,不过是个二吊子;论才华,斗大的字识不得几个;哪里是会打理生意的?
百货行生意可是皇后讨过去的,徐兰芝亏空了银子,怕是冷家也脱不了干系,事情败露,便推了徐兰芝出来顶缸。
慕容悰心下兜绕一圈,“朕记得去年交银子,皇后好像提宋家、冷家要借银子周转的事,这都几年了,是不是该把欠朕的性子还回来。”
“皇上……”冷晓可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倏然起身。
慕容悰招了招手,“你回头催催,要是他们再还不上,百货行的大管事朕可得换人了。”
崔贵妃忙道:“皇上,冷家是权贵之家,行商太苦,不如皇上另择能人担任大管事一职。”
挖墙角!
慕容恒静默饮酒,而对面的贺兰柔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这个女人,虽只第一次见面,便用这样的眼睛看着他,真真让人厌恶。
慕容恒移开眸子,贺兰柔突地“砰——”的一声跪在地上,深深一拜,“请皇上恕罪,皇上就替民女与惠王赐婚。”
慕容恒一招祸水东引,被贺兰柔求旨央求而搅乱。
慕容悰问:“惠王,你意下如何?”
慕容悰也是有意的,将一个后妃的妹妹放在他身边,也可以起到警示与监视的作用,既然她敢近他身边,他就能利用算计,任她长得多美,也不是他心里的人。
慕容恒又忆起了温彩,忆起最后一面,是她躺在棺材里,身上穿着华丽的郡王妃袍,她尸骨未寒,他不能迎娶新人。可她牺牲这么多,就是为了让他好好活下去。“回皇上,臣这一生,嫡妻唯温氏一人,下臣愿纳她为侧妃。”
温彩早前不同意他纳妾,被皇后刁难,指责她是妒妇,在冰天雪地里跪了四个时辰,回到皇陵时,她双膝痛得几日下不得地,还是池睿送了狗皮膏药贴着,后来症状缓解,方才没有落下病根。
贺兰淑妃忙道:“不行!”要谋,就一定要谋正妃之位。
崔贵妃道:“贺兰柔是庶女,即便她再得宠,也改变不了庶女身份。禀皇上,本宫以为,以她的身份做个惠王府贵妾便是抬举。惠王到底是皇家亲王,当许名门嫡女为侧妃。”她顿了一下,离座行礼,“禀皇上,臣妾舅家有个表妹,今岁年芳十六,正值妙龄,是我舅父的嫡幼女,才貌尚佳,愿为惠王侧妃。”
慕容悰笑问:“惠王以为如何?”
如果自有主张,说明他有野心。
若是任他安排,倒是真的可以相信。
慕容恒揖手道:“禀皇上,下臣遵从皇上旨意。”
他没说“我唯温氏一人,只能纳侧妃、贵妾”这类话,若他提了,慕容悰还非逼他娶一位正妃回去不可,身为帝王,都想掌控别人,慕容悰也不例外。
慕容悰满意一笑,面有沉思。
冷晓不甘心地道:“臣妾娘家有个族妹唤作冷瞳……”
慕容悰回忆着崔贵妃说的那位表妹,姓乔,曾来过宫中两回,性子、模样都还不错,“乔小姐为惠王府侧妃,贺兰柔、冷瞳为妾。”
“皇上……”
冷晓与贺兰淑妃异口同声。
慕容悰摆手道:“就这么定了,冷瞳是庶女不说,出身卑微,哪里配得惠王?”
他是怕人议论,惠王如此配合,他也不能咄咄逼人,能放人一马就放人,而且他得到消息,说顺王、宁王、静王等人不安份,正蠢蠢欲动,慕容恒的领兵打仗才能,他是见识过的,他正要倚重慕容恒去打仗。
只要慕容恒懂晓退让,他不逼迫。
二安子道:“王爷,小虎的信。”
小虎,慕容标的代号,这是他们的密语,也防被他人知晓了实情。
慕容恒转到偏房,拆开书信,这是慕容标写来的,现在的慕容标已经会自己写信,还会说一些关心父母的话,说他的武功又进步了,说青莺夸奖了他等等。
二安子垂首道:“王爷,不将他召回来么?”
慕容恒将信焚化成灰烬,“就让他继续在那海岛生活。”
“恩慈让人意外,看样子,青莺与小虎在那儿生活得不错。”
“恩慈”这个词来代温彩。
慕容恒望着夜空沉吟:“小虎尚小,背景离乡,父母失散,若是他知道恩慈的事,不知会如何伤心?”
温彩死了,可慕容标还以为他母亲还在世,“娘,小虎很好,小虎一定会快快长大,去京城接娘、保护娘……”那半是带着孩子的语调,让慕容恒觉得心疼。
他曾有温柔的贤妻,曾有孝顺的儿子,可这一切,都被无情的摧毁。
天下将有大难,他怎能把儿子接回来,就让慕容标远离这一切。
慕容恒番了一本书,这是温彩留给他的小札,翻看了几页,“告诉老大,启动又副册人马,将这几家的家主、最有才华的子孙变成五石散迷恋者。”
二安子接过书册,启开之时,首先应入眼帘的是“冷昭、冷效兄弟,甚至还有冷老太太。”
“王……王爷……”二安子面露不解。
慕容恒道:“冷家敢用这法子来对付他人,就该想到亦有人会用同样的法子报复他们,这叫天理循环。他们能制出五散丸,而本王便能制出优胜于五散丸二十倍的五石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