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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4章 儿子重生(1)

他们听人说过朝廷在京城建了一座农技书院,就是专收一个会农事的学子读书,学成之后就可到各州、各县做农事官。

温彩坐足五十天的大月子后,便偶尔抱着慕容标到外头晒晒太阳、吹吹风,又开始侍弄她的花木,反复练习去年她的嫁接技术。

“雪雁,回头把这几株万年青交给花匠,我瞧着长得差不多,让他移到后花园去。”

她走到一块苗圃里,“这些松柏苗长势还不错,一年后就移到后花园。把我写的笔记交给花匠,让他照着我说的大量播种松柏、榆树、柳树、白杨树苗,这些苗木适合西北土壤、气候生长的。”

雪雁应声“是”,有些不舍地看着那几盆万年青,但温彩发了话,她只得照办。

青莺手里抱着慕容标,大眼瞪小眼,待慕容标认得分明,突地“咯咯”笑了起来,双双惊喜道:“王妃,世子会笑了,他会笑了。”

青莺蹙着眉头,她只会拿刀剑,却被温彩塞了个孩子在手里,怎么抱怎么不对劲,她又不会哄孩子,偏慕容标还冲她笑,笑得她心里软软的。

青莺哪知道,她与慕容标前世有过相处近三十年的情分,对慕容标来说,青莺的存在就如他的半个母亲一般。当年温彩感到不对,便让青莺连夜带慕容标逃离皇陵,之后他们在一起过了好几年逃亡生活,直到后来青莺带慕容标去了流星阁所在地的荒岛,他们的日子才就此安稳了下来。

温彩望了一眼,“小孩最不会撒谎的,青莺,瑞临是喜欢你,可见你也是个招人喜欢的。”

她才不喜欢小孩子呢?小孩子又吵又烦人。可青莺看着怀里的孩子,却怎么也讨厌不起来。

双双道:“我和雪雁就讨人厌么?世子,跟奴婢笑一个,你笑一个呀……”

这话说的,慕容标心里脑海里勾勒出一个画面:一个男子调戏一个美貌少女,嘴里说着“来,乖,给爷笑一个。”

不笑,他才不要笑。

双双逗了半天,慕容标置之不理。

一扭头,冲着青莺又笑了。

双双气得大叫:“青莺跟个门神似的,她哪有我和善亲切,你冲她笑什么劲,你跟她笑两回,她也只是笑,一对傻子……”

青莺越发得意:“还是世子慧眼识珠,知我青莺心地善良,可见小孩子最不欺人。我多和蔼可亲,哪像有些人,整天扮和善。”

双双道:“青莺,你说谁呢?我什么时候扮和善了。”

两个人当即引发了一场口水激战。

慕容标的眼睛在青莺、双双身上流转,似乎这样挑驳一下她们,让她们拌嘴也不错,要不然这日子着实太沉闷了。

青莺说不过双双,抱着慕容标逛后花园去了,虽说是后花园,因是去岁新建的,里面的花木少得可怜,虽种了一些,还是温彩弄出来的。

慕容标百日时,雍王府办了一场百日宴,肃州一带的官员都来了,连西北各州的知州大人也得闻讯赶来道贺,喜宴办得很是热闹。

次日,双双送来了一封信:“王妃,是京城雍王府冬葵写来的。”

温彩拆开信,里头又套了一个小信套,还有一页冬葵写的信,上面只得寥寥几句,简要说了京城的情况:“温大奶奶又怀上了,有月余身孕,预计今岁九月末临产。二月初十,玄爷娶妻吕氏,大管家以殿下、王妃的名义送去贺礼。”

后面详细列举了送了哪些东西。

最后,冬葵写道:“周良娣没了,产下小郡主血崩没的。临终前,她还记挂着王妃,想托王妃将来照顾他的孩子一二。同寄来的信,是周良娣身边的文女官代笔所书,文女官托奴婢将信转与王妃一阅……”

拆开了内里的信套,温彩被浓浓的悲伤侵袭,她又忆起去岁夏天在太子宫、雍王府与太子、周良娣欢聚的情形,她们一道谈论诗词歌赋,一次又一次被周良娣的才华所折服,被她温婉的个性而动容。

二月二十六日酉时二刻,周良娣在太子宫产下一女。

经历过两天两夜的折腾后,她早已没了半分力气。

太子慕容恪从朝中回来便徘徊在她的屋外。

终于,他听到了一阵婴孩的啼哭,还未待舒气,就听里头的稳婆:“不好了!不好了!请太医,周良娣血崩了,快请太医!”

慕容恪不待细想,要冲进产房,却被稳婆拼命阻在外头,两名太医进去后,一个个摇头叹息。

过了半炷香时间,太医摇头无奈地出来:“殿下,周良娣的血崩之症太甚,已喂服了汤药,但依旧止不住,怕是她的时间不多了。”

不多了?什么叫不多了?慕容恪大吼,却又怕里头的她听见。

另一名太医跪拜道:“请殿下进去与周良娣说说话儿吧,她这会儿喝了药已经醒转。”

内室牙床上,周良娣面容苍白无血,但一双眼睛依旧明亮如昔,脸上挂着淡淡地笑:“殿下,是男孩么?”

他抬眸,却见稳婆冲他失望地摇头,谁都知道太子已有两位郡主,而这一个是第三位了,皇后和太子都希望周良娣能够诞下一子。

然,到底是失望了。

周良娣勾唇笑道:“殿下,我冷,你抱紧我……”

他紧了两分,拉过被褥,将她严严实实地包裹住,咽喉堵塞难疏,“兰儿,是男孩,你生了个儿子。”

倘若这样说,她是不是会觉得高兴些,她最大的希望就是他能有儿子。

她依旧带着笑,“如此真好!殿下终于有儿子了。”

能替他生儿子,即便她死了,她也无愧无怨,也偿还了他对自己的一片真情。

“殿下,答应我,你和孩子要好好活下去……”

他们有儿子了,这是他的长子,也许未来会登基为帝。

可周良娣在这冰冷的宫中,却找不到一个可以交托的人。

她的眼睛落在了一边的文秀娘身上,“秀娘。”

“周良娣,奴婢在。”

“秀娘,我把孩子托给你。在这宫里,我们是同乡,一同入宫,你我情同姐妹,我信你、重你……”

文秀娘眼里含泪,她看着周良娣走出毓秀宫,看着周良娣嫁给太子慕容恪,看着她成为慕容恪最宠爱的妻妾。这一路走来,她们看似相扶相携,实则一直是周良娣在护着她,也是周良娣给了她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周良娣,你会好好的。”

“秀娘,我知道自己不成了。我把孩子托给你。我还有一个朋友——温彩,如果在这京城我还有朋友,她大抵是我唯一的朋友,我懂她,她知我,我死之后,秀娘替我与她写一封信,托她将来看顾我的孩儿……”

她想着自己生的是儿子,如果有雍王夫妇的帮衬与保护,也许孩子会在这条路上走得容易一些,这就算是她为孩子最后做的一件事。

“殿下,我想与秀娘说几句话。”

慕容恪离开内室,不安地回头张望,心空落落的,这两日的担心、焦急在这一刻变成了无边无际的痛苦,如果一切重来,他宁愿周良娣没有怀他的怀子,如果在他们母子里选择一个,他只会选周良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