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建华心下一急,道:“华阳,你可不喜欢打理店铺、田庄,你看……”
“我是不大会,可容姑姑、福海会,让他们多给培养几个精通的就成。”
“你担心我打理不好?”
“非也,我是怕你累着了。”
因为那个梦,七公主一夕之间仿佛成熟了十岁。
尤其今儿与温彩说了话后,认为颇有道理。
人生难得有几个真心的朋友,她又何必强人所难。
“不过是替华阳打理一些铺子、田庄,我……不累……”
“你说不累,可我心疼呢。好了,母后与我推荐的陪房定是好的,我们要相信母后的眼光。你不是说你喜欢做学问么,往后你可以在家里安心做学问。”
居心叵测、狼子野心,她拍了拍昏沉沉的脑袋,孙建华在梦里的结局也不大好。
只是,她们母子三人却在孙建华成为卫帝后过了五六年生不如死的日子。
好在卫国城破,慕容标带兵冲入卫宫,挥剑斩杀了柳静母子。
慕容标再度一统天下,建立了南燕,而北方数州曾在大燕战火中被北方启丹所占。
七公主此刻对梦里的慕容标感了兴趣,那是在梦里总是看不清容貌的年轻男子,他只用了四年多不到五年的时间就一统了四分五裂的大燕天下。
此刻,七公主提着裙子走到太子的宴座前,眯眼笑道:“太子皇兄,你是不是在民间留了一个儿子?”
周良娣错愕不已。
慕容恪挑眉,他是在顾家长大的,在他年满十六时,顾让妻确实给他先后安排了几个美貌通房,可她们全都被灌下了避孕汤,而他并不是贪恋女色之人,没逛个青楼楚馆,更没在外养过外室。
那七八个通房,现在都已经是顾家下人、管事的娘子,每个在嫁人前,都会细细诊脉,确认确实没有怀上他的骨血,才被指配给旁人,他成为太子后,有两个通房便随他进了太子宫,便是现在的太子府末等侍妾。
七公主见慕容恪不语,立时兴奋地道:“皇兄,你不会真有个在民间的儿子吧?”
梦里的慕容标一定是皇兄的儿子,因为他当时出现时,手里有遗诏,那遗诏是真的,能如此名正言顺登基的,除了太子不会有第二人。对,慕容标一定是太子的儿子。
慕容恪轻斥道:“胡闹,本王有没有儿子定比七皇妹清楚,你这般一问,岂不让人误会。”
周良娣暖声笑道:“华阳,太子说没有那定是没有了,你听了什么人胡言乱语,怎也跟着胡闹。”
太子有没有儿子,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七公主歪着头回味,难不成那孩子还没出生,她扳着指头算时间,对,是没出生,照着时间推算,这孩子要三、四年后才会出生呢。
“嘻嘻,弄错了!太子皇兄,多喝几杯。”
她是不是在离开京城前,再劝劝母后,叫她别再追着太子要皇孙,太子是有儿子的,而且还是一个很厉害的皇孙。
七公主面露窘意,坐回自己的座儿,满脑子都是梦里的情景,心下又结合梦中一切进行了一番猜测。
安王五皇子怎么会登基为帝呢?他现在可是庶人,正被圈禁皇陵。
可梦,就是那么奇怪,居然梦到五皇子当皇帝了,难不成她的太子皇兄后来被人害了。
她是不是该提醒太子皇兄,让他小心安王?
唉,慕容恒夫妇要去肃州,要是他们能不离开就好了。
在七公主因一个梦胡乱猜测的时候,王婉儿已经回到了御书房。
她低垂着头,皇帝端坐龙案,两侧坐着慕容恪与慕容恒。
皇帝冷声道:“说吧,你在孙家别苑的所见所闻。”
温彩都能瞧出问题,皇帝又怎会看不出来。
早前他答应王婉儿做七公主的陪嫁女官,自有告诫太子慕容恪之意,又有试探王婉儿、孙家之意。
王婉儿轻声道:“讨我去的看似华阳公主,实是卫国公世子的意思,奴婢与卫国公世子、七驸马说过几句话,奴婢以为他们并非安于现状之人。”
慕容恪追问道:“婉儿,你这话什么意思?是说孙家有不臣之心?”
王婉儿道:“孙家二百抬聘礼求娶七公主,而里头的东西,如夜鲛帐便是宫中也没有,孙家有试探之意,亦有示好之意。”
寻常世家大族,若真有这些东西,通常会有两个选择:一是献给皇帝,二是悄悄藏起来。可孙家却将此事张扬地展示在世人面前。
慕容恒面露沉思,看来得派人盯紧孙家。“父皇,孙家手里可有值得与我们皇帝谈判的东西?”
皇帝想了良久,也没想出来。
王婉儿道:“皇上忘了,孙家祖上能被封卫国公,乃是出了一个能征善战的战神孙通,听闻他仙逝之后,留下了一本《孙通兵法》。”
皇帝道:“孙家是想讨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先帝时期,恐各地门阀大族只手遮天,在卫州设立通政司,以此牵制孙家,孙家在卫州的一举一动,但凡有半分逾矩之处都会被他们知晓。可孙家藏有夜鲛帐之事,却一直无人知晓。”
夜鲛帐,传说是鲛人皮织成,夜里会散发淡淡的蓝光,夏天挂上可驱蚊虫鼠蚁,还能散发一种对人无害的寒气,可助睡眠。
这东西原是传说般存在,却意外地出现在求娶七公主的聘礼之中。
皇帝问大总管:“在监门卫递来的求见帖子细细地查,看看是否有卫国公孙彬的帖子,若有,明儿宣他入宫。”
慕容恪道:“父皇,这孙家分明就是在挑恤,你见他作甚,孙家是生是死还不都在父皇手里。”
皇帝摆手道:“能不掀起风波自是最好,待朕见过孙彬,孙家的意思总能探出几分。明儿,你就陪朕见见这个孙彬。”他顿了一下,“恒儿,你明儿一早要动身去肃州?”
“是。”
“你去永和宫陪你母妃说说话。”
“儿臣告退!”
皇帝的目光停凝在王婉儿身上,她身上有一种特有的风韵,成熟又不失妩媚优雅,眉眼如画,原是寻常的五官搭配一处,竟给人一种宁静平和之感。
慕容恪带着几分欣赏地望着王婉儿,他喜欢有才华的女子。
皇帝看在眼里,“婉儿,你年纪亦不小了,朕记得当年你初入宫闱做公主陪读,方才七岁。”
转眼间,王婉儿已经是三旬妇人。
“可愿做朕的嫔妃?”皇帝一语道破,他可不想与太子之间闹出误会,毕竟太子不是慕容恒,慕容恒对女人能克制得住,但太子未必能。
慕容恪一脸错愕,原要离开,这会子却停下了脚步,这便是他的父皇,连问女人话都不兜圈,直白而干脆地。
王婉儿也没想到会是在这等情形下问出来,若是五年前,她许会答应;若在十年前,她更会欢欣鼓舞。可现在,她却是久久的沉思,思的不是怎样选择,而是如何回答皇帝的话。
“你不愿意?”这话是皇帝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