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她这大哥好,如此慷慨,如此重情。
愁云顿消,化成了喜。
还以为温青真会把她送庵堂,那她这辈子就真毁了。
与小吏为妾,还有长兄给预备的嫁妆,五十良田、一家铺子,便是早前的大小姐、二小姐出阁也没这等体面风光了,这二位小姐因是庶出,直接用一抬轿子就抬到京城权贵人家为妾。
温墨抱拳道:“大哥,家里兄弟姐妹多,给她备不了嫁妆,我们比不得大哥财大气粗。”
徐氏也心疼五十亩良田又一家铺子,早前他们手里的铺子都给了温彩,后来温彩给了她五家店铺,都是极赚钱的,她可舍不得把这些铺子给温翠。
“玉堂,我们手头的田庄,不是祖田就是祖母留下的,哪里还有良田。还有手头的十几家铺子,除了西山县祖上留下的铺子,全都一络地给妹妹补了嫁妆,哪里还有。”
温彩微微一笑,“我手头正好要转卖几家店铺,我卖给嫂嫂好了。那铺子在张镇,原是家豆腐铺子。”
“多少钱?”徐氏心下一乐,在镇子上的比京城的要便宜许多,她可不想花了大价钱。
这温翠一想着就让她心烦。
在她心里,要是温青上无父母,下无兄弟姐妹就更好,这样偌大的家业就都是她的。但温青看重温彩,徐氏也得给温青一些脸面,近来又得了温彩给的田庄、店铺,倒没最初那般反感温彩了。至于其他温姓妹妹,徐氏并没有往心里去。
温彩轻声道:“张镇的豆腐铺子有两间铺面,后头还有一个院子,又是自家人嫂嫂给我一百两银票就好。”
“还有你给我的几百亩田庄呢,这也得折过价。”
“那嫂嫂再给我一千两银票好了。”
温青想问却见徐氏从怀里掏出个手帕包裹的布包来,层层打开,里头竟是一叠银票,而底下还有地契、房契,立时扯着嗓子就叫嚷起来:“你去寺里祈福带着银票、地契地作甚?”神色里颇是不满。
放在家里,还怕有人拿了她的不成。
徐家又没什么家业,这些东西也都是他的,她竟还随手带。
徐氏一时语塞。
温彩笑道:“嫂子不喜欢打理店铺,我呢又不喜欢侍弄田庄,这不,我把田庄转卖给了嫂嫂,店铺呢我就替嫂嫂打理着。这些银子,是嫂嫂这几个月赚的利银。”
温青嘟囔道:“几百亩良田,哪能一千两银子就能买到,就是薄田在京城也得八两一亩呢……”
温彩云淡风轻地道:“都是自家人,那么计较做什么。嫂嫂让我帮忙照看店铺生意,那吃的、用的、女儿家使的胭脂水粉,都是我从嫂嫂店铺上拿的呢,可不是占了大便宜。”
明明是她关照娘家兄嫂,此刻却说得她得了好。
温青没再吱声,心里还犯迷糊,上回徐氏还说家里账上没银子,这会子就看她拿着厚厚的银票,有了银子,心情都好了。
徐氏将银票数了给温彩。
温彩又从身上取了个荷包,里面也装的是银票,房契、地契什么的,寻了张镇豆腐铺的房契递给了徐氏。
温墨一看这情形,眼睛发直。
几百亩的田庄,一千两银子就给温青夫妇俩,这摆明了就是温彩不识数啊,几百亩田庄,就算十两一亩,也得好几千两银子呢。
温墨道:“六妹妹可还有要转卖的店铺、良田?”
温子群皱着眉,汪氏不是个贤惠女子么,怎的温彩这个样子,那可是她的嫁妆,如此廉价就给卖了,还是她温青亲啊,亲到如此地步了。“六丫头,你这样转卖嫁妆,回头你婆家知道了可如何交代。”
“父亲这话稀奇,这原是我自个的东西,我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颇是不以为然。
慕容恒则想:她手头有一家百货行,这一处铺子就抵上几十家铺子的生意,日进斗金,她自然没把这些小铺子放在眼里。只是锦园,到底是个怎样的地方,他颇是期待。
温墨附和着道:“六妹妹还小,哪有精力打理那么多的东西。六妹妹,可有要转卖的?”
“有。田庄都卖给嫂嫂了,还有三家在京城的铺子是要转卖的,都是自家人,我也不卖贵了,你们瞧着给个价就行。”
温墨在心下骂了声“败家女”,却笑道:“那……这三处铺子能卖给我么?”
“兴国街后头太平巷上的一家杂货铺、城南将军街的粮油铺,还有城西菜市狗儿胡同的文房铺子……”
粮油铺,温墨知道,这是汪氏留下来的店铺,早前由何氏帮忙打理着,生意还过得去。立时喜道:“六妹妹卖给我,你说个价儿。”
“外头买这三家,我打听过了,铺面再连同里头的货,最少得三千五百两银子,既是二哥哥要买,我就一口价三千两银子。”
“妹妹这也太厚此薄彼,给大哥的田庄,一千两银子就买了几百亩的地儿,到了我这儿就这个价儿?”
温墨想把价儿压得更低些,最好不要银子买回来。
温彩没心没肺地笑了一下,“那……就二千两吧。”末了依是傻笑。
温青大声对徐氏道:“不能让妹妹吃亏,你买的是多少亩田庄?”
徐氏支支吾吾地道:“是……是三百亩的。”
“再补二千两银子。”
温彩摆手道:“哥哥分这么清楚作甚,你给我补了那么厚的嫁妆,这是我心甘情愿卖给你的,再说,我用的、使的,都是从你们店铺里拿的,这些也都没算钱呢。”
温青来了几分底气,扬头道:“二弟,我来说个中间价儿,二千五百两,不能再少了。”
温墨立时乐道:“既是大哥说了,就二千五百两。”这个价儿便宜呀,就算自己不做,就凭这些地段,赁出去每月就有入项。
温墨心里美美地想着,温彩是瞧着自家人面子上才给的低价,换作旁人定是三千五百两,等同温墨一下子赚了一千两。
徐氏吩咐丫头道:“把三小姐送回小院,回头再让徐太太从库房里挑两块衣料送去,让三小姐给自个儿做新衣。”
丫头应了。
温翠原本哭着,想着现下有温青做主,很快就有好婆家了,底气儿又足了,更重要的是,她意外得了一分还算得体的嫁妆,要是在何氏跟前,指定也就是两身新衣裳,最多一百两银子的头面首饰就把她打发,若是为妾,那夫家是要给温家一笔钱财的,等同是把她买了。
她进了花厅,给温子群行了礼,又与温青夫妇道了安,面上平静,心下乐开花,一路欢喜地回了自家小院。
温青又与雍郡王赔了礼。
慕容恒抱拳道:“温候爷多礼了,这事既了,本王也该回府了。”
温青道:“父亲,我去送雍郡王。”
温子群也起身,将慕容恒送出大门外。
这边,徐氏又吩咐大厨房备了一桌午宴。
温墨趁温青送客的时间,唤了随行小厮来,与他细细叮嘱道:“你回去告诉二奶奶,就说我从六小姐手里买了三个极好的店铺,让她带二千五百两银子来,记住了,莫要走漏了消息。”
这会子,他是沾了温青的光,才买来的。
万一温彩回了冷家,冷家人一阻止,她不卖可不就亏了。
这种事就得趁热打铁。
几人回到桂堂花厅,又说了一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