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色很凝重,就算当初姚友芊被顾承耀欺负,跟顾家打官司的时候,他都没有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姚友权跟姚友世亦然。这一场突然的变故,让他们的此时的心情都变得十分复杂。
“到底是怎么回事?”姚友芊看了眼客厅里,并没有找到父母的身影:“妈人呢?”
“在楼上。”姚友国的声音淡淡的。
“爸呢?”
“不知道。”姚友国的面色略冷:“今天一早就出去了。”
姚友芊在沙发上坐下,看着自己家三个哥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现在可以跟我说了吧?”
“我也不是很清楚。”正发集团去年年底刚刚出了工程问题,随后来的那些事件,每一件都要姚友国来解决。
他又刚刚从北都回来,一些事情要上手,也需要时间。
除去过年那几天,他几乎是忙着脚不沾地。
姚友权也不必说,他在医院,过年都忙。不要说平时了。自然也经常不在家。
姚友世为了漫画展,也忙了好多天。等到他们忙完一个段落,才发现家里发生了这样的大事。
“那你们说。”
“是妈说的。”出声的人,是姚友权。
他是外科医生,春节至今,医院的人不减反增。
酒后驾车出安全事故的,因为放烟花爆竹不小心出事的。
他每天忙得脚不沾地。过了十五,终于得了几天假,有时间歇口气。
却发现母亲宣静言的脸色不对。有一次他还看到母亲躲在房间垂泪。
他问她什么事,宣静言却又不肯说。
直到今天早上,他要下楼时,隔着房门听到了父母的争执声。
不是他有意偷听,而是他们实在吵得太大声了。
“你走,你去那个女人身边。我不想看到你。”
“我解释过了,事情根本不是像你想的那样,你为什么不信我?”
“信你?我怎么信?那个女人都找上门来了,要我让位。姚大发,你真对得起我。”
“我……”
“你滚啊。”宣静言情绪激动,几乎要昏厥:“你滚,我不想看到你。”
看到她实在是无法沟通,姚大发无法,只好先离开了。
一出房间门,就看到站在门口的姚友权,一时脸色有些尴尬,嘴唇动了动,想为自己解释,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姚友权进了门,宣静言趴在床上,唔唔的哭着。
才几天时间,她的鬓角又添了些许银丝,而她起伏的肩膀说明了她此时的情绪。
姚友权上前,想问清楚母亲到底是怎么回事。
“妈。”
“友权”宣静言一看到儿子,一直压抑的情绪终于有了一个宣泄的出口。她哇呜一声,哭得越发厉害了。
姚友权想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无奈她情绪实在太过激动,竟然哭得晕过去。
他没办法,只好让母亲先休息。
这才一个一个打电话通知几个兄弟,让他们快点回来。
姚友芊在上飞机之前就听姚友家说过一次了,现在再听依然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不可能,爸爸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我才不相信。”
“我也不相信。”姚友世最小,漫画家的天姓,感姓的一面总是压低理姓:“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也不知道。”姚友世的声音淡淡的:“妈中间醒了几次,情绪一直很激动,我怕她这样下去不好,给她吃了安定神经的药。现在还在睡。所以你们想知道的事情,要等妈醒了才能告诉我们了。”
毕竟,以姚大发今天早上的态度,是绝对不可能对几个子女解释的。
在场的五兄妹面面相觑,脸色都十分的严肃。
姚友芊想到小时候让她骑在背上当马的姚大发,怎么也不能相信他竟然会出轨。
“会不会是误会?”
这句话一出口,客厅里再次沉默。
误会,大家都希望是误会。
姚大发在最穷的时候因为一个恩情娶了宣静言,三十多年,宣静言当初不嫌他人粗家穷,跟着他一起走到现在。
而姚大发竟然出轨了,还是在这样的时候。
如果说几年前,姚家刚刚发迹的时候他做出这种举动,还能理解,现在则是完全不能理解。
怎么会这样?
“不是误会。”一个略带虚弱的声音响起,几兄妹的视线一起看向出声的方向。
宣静言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楼。两只手扶着楼梯,慢慢往下走。
“妈。”几个人叫了起来,姚友芊更是第一时间冲上去,扶着宣静言往楼下走。
“你们,都回来了?”
宣静言的声音里,有几分愧疚,有几分辛酸,更多的是隐忍的痛苦。
“妈。”姚友芊发现,不过半个多月不见,母亲的憔悴了不少,尤其是鬓角边的头发,几乎全白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也不相信,生姓老实淳朴,个姓又五大三粗的姚大发,会出轨。
不光是她,姚家四兄弟,也是不信的。
宣静言被姚友芊扶着,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几个兄妹都围在她身边,眼里全部是担心之色。
她的身体还有些颤抖,这几天为了这件事情,已经耗掉了她全部的心神。
这一生,哪怕是姚家过得再苦的时候,她也没有如此时一般的痛苦跟纠结。
她坐在那里,对上几个儿女眼里的关心,心情似乎平复了不少,虽然眼底依然是一片悲哀之色。
“那天,他好晚回家,我知道过年他应酬多,也知道公司最近忙。就没多心。”
她说得很慢,很慢:“他去洗澡,忘记拿衣服。我就给他送进去,他神情有些慌乱。接过衣服就让我出去。”
她当时还有些想笑,都老夫老妻了,还害羞吗?
转身想出去的时候却看到了,姚大发的肩膀上,几道抓痕。
现在是冬天,天极冷。Y市又不像是北方城市有暖气。
他们出门都要穿好厚的衣服,那么是谁在他的肩膀上,留下那样的抓痕?
宣静言当时就傻眼了。
也直接问出口了。
“今天去工地了,可能沾了灰,后背有些痒。我自己不小心抓破了。”
当时的姚大发,是这样跟她解释的。
工地有灰,他沾到了,痒,自己抓的。
当时的姚大发,是这样跟她解释的。
她信了。
她本来就是一个单纯的,传统的女人。她不会用旁的不好的心思去揣测自己的丈夫。
尤其是最的正发集团的事情一桩接一桩,她知道他忙,他也累。心里很理解更心疼。
自然也就错过了,姚大发那憨厚的脸不同平时的慌张神色。
可是后来,证明她错了。
第二天,有一个女人找上门来。说要姚大发对她负责。
她当时就傻眼了。
尤其是看到对方递出来的那些照片之后。
更是完全没有办法反应。
“你老公呢,说他爱的人是我。还说要娶我。”
“看你人也算上路子。这样好了,你把姚太太的位置让出来,我保证,会让他多给你一些赡养费,如何?”
“这个女人啊,就是要有自知之明,你看看你都是黄脸婆了。男人又不爱你了,就自己走人,也不会惹人嫌,你说对不对?”
那个女人,用一脸云淡风轻的语气说着他丈夫出轨的事情。
她比她年轻,比她貌美。
更重要的是她态度激烈,言辞咄咄逼人。
就算是宣静言比她多活了一倍的年岁,也依然没有办法反应。
当然,让她无法反应的,除了那个女人的态度,还有姚大发的出轨。
那些照片,他的谎言,让她突然感觉自己像是一个笑话。
“三十五年。”从她二十三岁到现在,她嫁给他,跟着他吃苦受累。
跟着他从一无所有到创下这么大的一片家业。
然后他现在却有了别的女人。
宣静言悲从中来,泪水又落下。哭得连呼吸都不稳了。
“妈。”姚友芊心情郁闷,姚友国几个则面露寒霜。
这么多年,虽然姚大发一直扶摇直上,生意越做越大。
可是他们都清楚,如果没有当初外公给的那个破厂房,如果没有当初那块地。姚家现在是什么样子,谁也不敢说。
姚家有今天,姚大发运气好是一方面,但是宣静言的付出,坚忍,更是不能忽略的。
现在姚大发出轨,不要说身为当事人的宣静言,就是他们这些做子女的,都不会原谅他的。
“妈。”姚友芊看着几个哥哥义愤填膺的样子,脑子里突然有一个完全不相干的念头闪过:“这里面,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
不是她帮姚大发说话,而是真的感觉不可思议。
在她看来,姚大发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误会什么?”姚友世从小体弱,呆在家里的时间多一些。现在看到母亲哭成这样,已经气不打一处来了:“分明就是爸爸喜新厌旧。做出这样的事情,简直就是……”
后面半段的话没有说,但是大家都明白。
不管姚大发做了什么,总归是他们的父亲,要指责也轮不到他们来。
“他没有否认。”宣静言想到自己拿着那些照片去质问姚大发的场景:“我问他,他没有否认。芊芊,我也想相信他,可是我做不到。”
姚友芊怔了一下。
这个场景,何其相似。
她现在还记得,顾承耀说,我也想相信你,可惜我做不到。
异地而处,假如姚大发是冤枉的,那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