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如何？他竟然问他如何？
顾承耀要站不住了，脚步退后一步，又退后一步。像是看陌生人一样看着自己的父母。
他们给他生命，却又不肯负起父母的责任。在他想要独立自主的时候，又来干涉他的人生？
而且是用这样的手段，这样的极端。
“谁给你的权利？告诉我谁给你的权利？”他的声音很轻，很低，如果不是室内过于安静，根本听不到。
“承耀--”乔心婉想说什么，却在顾承耀哀伤的眼神中，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顾承耀的理智，在顾学武说是他做的那四个字的时候，就崩溃了。
白嫣然的指责，控诉，委屈，还有痛苦一一从他的脑海里闪过。
他突然就笑了出来。
“为什么？”
“为什么你们要这样对她？”
“为什么你们可以这样冷血无情，这样不择手段？”
“……”
顾承耀的话说不完整，他的喉咙像被刀割过一样的痛。
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被人捅了一刀，而捅这一刀的人，是他的父母，生他的父母。
“我为什么会有你们这样的父母？”顾承耀抬起头跟顾学武两人对视，神情充满了哀伤，而且无奈：“就因为你们不喜欢白嫣然，就可以对她做那些可怕的事情？”
“你们就可以囚禁她，让她没有人身自由？伤害她，就为了阻止她跟我在一起？”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每一个字，都响在了乔心婉的身上。
“承耀，你冷静一点。我们只是为你好。后面的话被打断了。
“冷静？”顾承耀几乎要笑了，他们做出这些事情，竟然还要让他冷静：“为什么？你们既然这么看不惯我，为什么不在当初就不要生下我？”
“横竖在你们的心里，有我跟没我也没有区别，不是吗？”
“告诉我。为什么你们要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顾承耀是真的不明白：“生下我，又不管我？想管我的时候，又要来主宰跟左右我的人生？左右不了的时候，就想尽一切办法去毁了别人？”
他不能理解。他真的不能理解。
“顾承耀。”顾学武看着儿子激动的脸，依然是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我说了，你可以去报警。让警察来抓我。”
抓他？
顾承耀深吸一口气。他不想呆在这里，一分钟也不想，一秒钟也不想。
冰冷的眼神，看了顾学武两个一眼，那个眼神，不是在看父母，也不是在看仇人。像是在看两个陌生人。
对于顾学武跟乔心婉，顾承耀已经完全绝望了。闭上眼睛，有些关系是断不掉的。
他们是他的父母，给了他生命。
不管他愿意不愿意，这是事实，让他无比悲伤又无奈的事实。
退后一步，再退后一步。顾承耀已经退到了门口。盯着乔心婉欲言又止，而顾学武一脸淡然的脸，他轻轻的摇了摇头。
“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我不是你们的儿子。”
近乎自语的说出这一句，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留下乔心婉看着顾学武，眼里有一抹懊恼闪过：“学武，我是不是做错了？”
顾学武看着妻子，久久的沉默，深邃的眼里带着几分高深莫测。
今天在花花世界确实是有聚会。
顾承麟顾承麒两兄弟带着一帮发小并兄弟姐妹在他们自己的包厢里玩得正火热。
冷不防顾承耀闯了进来，他的脸色非常难看。
他一进来，也不看其它的人，直接坐到了最角落的沙发里，拿起了酒就猛灌了起来。
那个样子，引得其它人一阵注目。
顾承麒站了起来，走到了顾承耀面前坐下，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了？”
“别管我。”顾承耀现在不想理任何人，也不想说话。
他的脑子一片混乱。他没有办法思考，也没有办法冷静。
顾承麒的眼里有瞬间的诧异闪过，短短时间，顾承耀已经将桌面上开着的酒都解决光了。
“拿酒来。”顾承耀瞪着顾承麒，完全无视他的阻止，挥开他的手，继续喝。
顾承麒看着被他格开的手，稳重的脸上闪过诧异，才想继续阻止。顾承耀已经按铃，叫来服务生送酒上来。
“我要酒，听到没有，给我拿酒。”
丁洛夕刚刚给另一个包厢的客人送过酒，接到按铃第一时间过来。
门一开，就听到包厢里不断的叫着：“拿酒来，给我拿酒来。”
“要什么酒？”她们给客人卖酒，都可以拿提成。心里希望客人拿的酒越贵越好。
“随便什么酒，你给我拿酒来。”
“是。”包厢里的灯光昏暗，丁洛夕快速的退了出去。很快的又回来了，将手上的烈酒放在了桌子上。
拿起托盘要离开时，视线不经意就扫到了坐在一边的顾承麒的脸。
眼里有一瞬间的诧异闪过。可是很快又低下了头。
竟然是他？
心跳得有些快，去年在医院里那个，抱着女朋友死也不肯放手的男人，怎么也不能跟眼前这个联系到一起。
“还要酒。”顾承耀瞪着眼前的这堆些酒，恨不得自己醉死了才好：“再拿酒来，快去。”
说话的时候，他又开了两。混在一起灌下了肚。
丁洛夕正要问还是送这样的酒时，顾承麒站了起来，掏出钱包将两张绝色大钞放进她手里：“你下去吧，不用再拿酒来了。”
丁洛夕看了眼手上染着顾承麒手心温度的钞票，接过，敛眸，快速的退开了。
出了包厢，她的心跳得有些厉害。那个男人，忘记了他的女朋友了吗？
她真的，很想知道。
姚友芊洗过澡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没看到顾承耀的影子。
心里有些疑惑，以为顾承耀是去找奶奶聊天了。只是当时间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依然没有顾承耀的消息。
打他电话，没有人接。姚友芊的眉心拧了起来。
想到刚才顾承耀接了一个电话，想了想，给顾承麒去了个电话。
“承耀？他跟我们在一起。”
“他跟你们在一起？”这个家伙，姚友芊真想抽死顾承耀。出去也不说一声。
“是啊。他现在去洗手间了，要不呆会回来我让他给你回电话？”顾承麒说话的时候，看了眼已经醉死在沙发上的顾承耀。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用了。”姚友芊赶紧摇头，她相信顾承麒不会对自己说谎。
更何况顾承耀跟他们在一起的话，自己有什么好不放心的：“那个，让他少喝点。”
她可没有忘记，上次顾承麒去Y市的时候，把顾承耀灌醉的情景。
电话那边的顾承麒明显的怔了一下，想说已经来不及的时候，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我知道了。等一下我们会送他回来。”
“好。那麻烦了。”姚友芊得到顾承麒的答复，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落。
那个家伙，明明说不想去，要在家里陪自己的，转个身又去了。而且还不叫上自己。
真是太过分了。有些埋怨，却没有真的生气。
其实顾承麒跟顾承麟还好，其它那些人，她跟他们也不熟。要玩也玩不到一起去。
顾承耀估计也就是顾及着这一点，所以没有叫上自己。
看了手上的手链一眼。算了，不跟那个家伙计较。
难得他有心，还记得给自己买礼物。
她大方一点，原谅他了。
姚友芊回北都第一天陪顾承耀的家人，第二天本来是想把姚友国跟姚友家找出来聚聚。
谁知姚友国出差去了，姚友家则去巴黎弄服装展了。都不在北都。
她只好打电话通知徐思冉几个，自己回北都了。
结果电话打了一圈，竟然没一个人有空，到了年底了，所有的人都忙得不行。
无奈，她只好自己出门了。
北都的冬天很冷。北方气候的冷，干冷。
这让姚友芊不得不把自己裹成一个粽子一样。
进到百货公司。把围巾跟外套都脱下拿在手里。
姚友芊没有一点迟疑的直接杀上了男装部。
指尖无意轻触手腕间的白色金属，被她的体温暖热，感觉一点也不冷。
最重要的是，顾承耀的心意，她很感动。
所以今天决定，为顾承耀挑一件礼物。
将男装部逛了半圈，却一直没有看到满意的。
直到在一家极为有名的精品店橱窗前看到模特身上穿着的衣服时，她想也不想的走了进去。
刚刚在货架上找到门口那件衣服，正要伸出手。
却有一只手，比她更快的拿起了那件衣服。
姚友芊伸出手，正要将那件衣服拿起，有一只手比她的动作更快。
纤细的手，拿着那件米白色的外套。无视姚友芊伸出的手，直接递给了一边的服务生。
“小姐。这件衣服，给我包起来。”
转头，面对姚友芊，脸上的笑，极浅，却，略带几分挑衅：“不好意思，这一次，好像是我先伸手。”
姚友芊的视线，落在来人的脸上。眼里有瞬间的诧异闪过。
是她？
这个女人，哪怕姚友芊只见过一次，也不会忘记。
因为她，是顾承耀的前任女友。她记得那个名字，她曾经听顾承耀在电话里说过。
白嫣然，姚友芊说不清楚此时是什么心情。
她从来不是一个逃避的人，自从爱上顾承耀之后，她也曾经想过，假如有一天。当他的前女友回归的时候，自己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