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林的日子有点淡,君小小整日呆在虎圈,美名其曰:老虎饲料员。
虎崽子自然是不要她喂,倒是她每日以虎崽子的名义,鸡腿鸭腿虾蟹生猛海鲜从不断歇,各种美味佳肴应接不暇。下面的人明知不是喂养给虎崽子也不敢说话,在墨林里最大的规矩便是服从。对于下面的人来说,墨林的第一主子便是轩辕无夜,而虎崽子是轩辕无夜圈养的宠物,自然是第二主子,同理,君小小是虎崽子喜欢的人,自然又当仁不让地成为了第三主子。因此,君小小在墨林里的日子虽然淡,却也过得舒坦,来来回回的人对君小小都是唯唯诺诺的。唯一不足的——就是这里的人太唯唯诺诺了。似乎只会说两句话。一句是“是!”,另一句是“遵命。”。
比如现在,君小小好不容易熬到响午,逮住一个送饭的人。
问曰:“哥们,先别走,咱两聊会。”
答曰:“是。”
问曰:“哥们,你从海狱宫来这多久了?”
答曰:“……”
问曰:“你平常都从相府拿东西进墨林吗?”
答曰:“是。”
问曰:“那你有没有见过特别漂亮的女子?”
答曰:“……”
问曰:“你有没有听过一个水主子的信?就是那个南帝皇朝第一名妓呀!你们男子应该对她过目不忘吧。”
答曰:“……”
问曰:“你嘴巴不是打折了,除了是就不能说点别的吗?”
答曰:“……”
君小小实在忍不住了,一脚踢飞地上的烧鸡,骂曰:“那你滚出去吧。”
答曰:“遵命。”
“哎,你!……”君小小对着离去的侍从干瞪眼,胸脯气得一股一股地。自从见了轩辕无夜,她以为她已经见识到了世间沉默之人的巅峰,孰不知原来天外有天,一山还比一山高。诸位看官请注意:以上侍从的省略号皆因无法用“是!”和“遵命。”来回答,所以保持缄默。
君小小捡起刚才踢飞的烧鸡扔到虎崽子面前:“虎崽子乖,你吃这个,我吃盘子里的,要是有三盘烧鸡,我绝对不会委屈你的。”话完,边垂头丧气地啃咬起鸡腿,边摸着虎崽子已经长密的虎毛。
清雅的木屋装饰着豪华的海底夜明珠,闪着孤芳自赏的寂寞。
君小小放下鸡腿,敲敲木桌,狠狠揪了一把虎毛,早知如此她就不该混进墨林的。墨林的侍从太训练有素了。从来不说一句多余的话,也从来不做一个多余的表情,完全是一个个木偶。
正为自己错误的决定默哀间,一声轻笑在身后响起。
君小小一怔,举着鸡腿揉揉耳朵,再三确认耳边的笑声,才压抑着狂喜,转头看去。总算有个会笑的人了,在墨林中表情,笑声这玩意实在是太稀缺了。
只见水明的轮廓上闪着一对妖娆的眸子在君小小面前放大一号,手中的箫吊儿郎当的转着
君小小收敛起笑容,起身,半蹲,低声请安道:“箫箫见过陆大少爷。”无论近来她在墨林里如何的放肆,她都必须对墨林外的人装出一副普通小丫鬟的形象。她虽不确定轩辕无夜是否有失忆,但明显,此时暴露自己的身份还是过于显眼都是不理智的。
“怎么低头了呢?”陆剑风用箫挑起君小小的下巴,笑道,“看刚才,你的胆子应该蛮大的嘛。在墨林里敢大声说话的人可不多。”
君小小心里一惊,抬头尴尬道:“陆大少爷见笑了,其实我胆儿蛮小的,是这几天在墨林实在闷得慌才……”
“呵呵,胆子大可是一个大大的优点呢,姑娘的那场胸藏水球,在下还历历在目。佩服至今啊。一直在猜测是什么动力让姑娘能不惜已名节为代价混入相府。”陆剑风轻笑着,似漫不经心,却句句犀利,说到这见君小小张嘴要解释,又一摆手,制止了下去,续道,“姑娘不必解释,姑娘的用心,在下也并无心知道。在下只不过是匆匆一位过客罢了,今日来此,完全是府中荷花开了,顺道而来,见到墨林恰巧想起姑娘罢了。适才姑娘说在墨林呆着闷,不知有没兴趣跟在下出去转一圈呢。”
“不用了。谢谢陆大公子的好意。奴婢怕冥主大人突然来检查,还是在此侯着,否则奴婢可要小命不保了。”君小小一咬下唇再次蹲下行礼道。
“真的是害怕么?”陆剑风突然一把抓住君小小下沉的身子,妖眸直视杏眸深处。带着一分考究,二分逼迫,七分笑意。
“是,是的,冥主大人的暴戾性子闻名天下,奴婢自然也害怕。奴婢的胆子只在能在下人面前,哦,不,没脾气的人面前耍耍罢了。”君小小微微垂下眼帘,并无躲避陆剑风的视线,也无大胆地对上,只是和一般奴仆般拂开陆剑风的手,将礼行完。
“那在古井边,姑娘又为何这般急切地跟这轩辕无夜进墨林呢?做本公子的暖床丫鬟可好着呢。”陆剑风一笑,放开君小小,长箫在手中立转,语气并不重,却透着咄咄逼人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