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二天起床后,我头疼得要命,嗓子里火烧火燎的,像是有一团火一样,渴得要命,我找遍整个屋子,都没找到一杯能够直接饮用的纯净水,冰箱里只有一听百威啤酒。最后我只好从水龙头里接出一杯生水喝了下去。喝完水回到卧室,发现丁凡东给我打了个电话,我刚才在厨房喝水没听到。我拿起电话给丁凡东打过去,丁凡东很快就接通了电话,丁凡东问我上午去不去单位。我问他怎么了。丁凡东说,有点儿事找我商量。我看了看表说,半个小时后我到公司。丁凡东好像打了个哈欠,说他在办公室等我。之后,就挂了电话。
那天,董云告诉我,他最近想成立一个公司,毕竟做了这么多年,手里或多或少都会有些人脉。当他邀请我加入的时候,我并没有答应他,我跟他说,我还想跟丁凡东斗一下,毕竟这么多年的心血都搭在这个公司里了,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做一下最后的挽回。董云听完后,看着我笑着,不说话。我问他,如果我和丁凡东较量一下,我的胜算会有多大。董云皱着眉头想了想,对我说,如果我超水平发挥的话,只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
看来这次我是真感冒了,开车去单位的一路上,我不停地咳嗽,虽然开了空调,还是觉得浑身发冷,浑浑噩噩的,把车开到公司楼下停好之后,去公司楼下的药店买了几盒感冒药,付账的时候,发现黄雯正好在我的前面,我俩的关系不好不坏,没有什么接触,她看见我之后,只是对我礼貌性地笑了笑,我也对她笑了笑。她结完账之后,慌慌张张地拿着药走了,仿佛怕我知道她买的什么药一样。我结完账之后,我问卖给她药的那个服务员,刚才她买的什么药。服务员打量了我几眼,问我问这个干吗。我说那女孩儿是我们公司的同事,我是她领导,最近她在公司总是心不在焉的。服务员笑着对我说:“都意外怀孕了,哪还有心情工作啊?”
我对她说了声谢谢,就转身离开了药店。通过刚才黄雯的举动,我怀疑丁凡东和黄雯有一腿,而且我感觉他们并不像丁凡东说的那么简单,是通过黄雯的父亲认识的黄雯。之前我就觉得哪里不对劲,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这么回事。
我一到公司,正好碰上在门口和前台说话的丁凡东。丁凡东看见我来了,立刻一反常态地搂住我的肩膀,吓了我一跳,连忙问他怎么回事。他笑了笑说,一会儿去他的办公室,告诉我一个好消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丁凡东平时很少这样,在我看来,他绝对属于那种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就算有天大的好事,他都不会表现在脸上。到了办公室之后,丁凡东笑呵呵地说我面色有些不好。我吸了一下鼻子说,最近身体抵抗力不怎么样,正感冒呢。丁凡东笑了笑,对我说:“华南分公司的王永最近拿下了几个市政府和省厅的大单子,订金都到位了。”
我点了点头说:“还有呢?”
“孔宁昨天晚上脑梗塞,我估计就算好了,也废了。”
听丁凡东说完,我奇怪地看着他。丁凡东依旧笑呵呵地看着我说:
“你是不是以为我跟他们联合起来要对付你?”
我没说话,从兜里拿出烟点了一支,抽了一口之后,猛地咳嗽起来。丁凡东站起来,用纸杯接了一杯水递给我,之后坐下对我说:“我始终认为孔宁是对咱们威胁最大的,如果除去孔宁,周涛这个人不足为惧。”
“嗯,你继续说。”
“李白只不过是我的一个比较重要的棋子,你也可以理解成是我演出所用的道具。我装得和你意见不合,故意拉拢李白和你作对,这一切都是为了演给孔宁他们看,直到现在,李白都不知道被我利用了。只不过孔宁得脑梗塞是个意外,和我没有任何关系。看来咱们现在要抓紧时间对他们进行反击。”
我半信半疑地看着丁凡东,丁凡东摘下眼镜,从桌子上拿起眼镜布一边擦着,一边对我说:“我知道你现在还信不过我,但是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我从来没有想过要针对你,你并不值得我去对付,咱们的性格相生,并不相克,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点了点头,丁凡东戴上眼镜说:“总之,我是不会对你下手的,不管出于什么方面,而且对老徐下手,我也是在我父亲和你父亲的授意之下才这么干的。”
丁凡东说完之后,好像想起什么一样,补充道:“黄雯和我在一起了。”
“昨天晚上的事吧?”
这次换丁凡东怪异地看着我,他连忙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我故作神秘地笑着,站起来对他说:“这件事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我是如何知道的。”
说完,我从他的办公室出去了。回到自己办公室后,我立刻把我早晨买的药吃下去,吃完药后,我仔细回想了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的细节,如果按照丁凡东刚才说的那样,最近发生的一切都好解释了,包括那次于丽过来找我对我说的那番话。现在唯一想不明白的就是李锦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李锦绝对和孔宁他们有过接触,具体到了什么地步,我就不得而知了。
中午吃完饭之后,高夏给我打了个电话,当时我趴在桌子上打算休息一会儿,我一看是高夏打来的,便没接。过了一会儿她又打,我还是没接。过了几分钟之后,高夏发来一条信息,说她近期要和那个大学老师订婚,问我有没有什么意见。我拿起手机回复了一条短信,祝你幸福。
没过几分钟,我便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睡得极其不踏实,梦境也极为混乱:一会儿是我和张瑜在一起吃快餐,一会儿又是我和苏曼一起商量着我们的孩子到底上哪个幼儿园,一会儿又和丁凡东在办公室里动手打了起来,最后丁凡东好像是用裁纸刀扎在我胳膊上。醒来后,发现扎我胳膊的并不是裁纸刀,而是我压在胳膊下面的一支钢笔,是我公司开业的时候高夏送我的。我拿起手机,高夏在我睡着之后又给我发了一条信息,上面写着:也祝你幸福。
就这样,高夏和我这段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感情终于结束了。我原本认为离开高夏心里不会有什么不适,甚至连一点儿波澜都不会有,就像做了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一样;可是现在我能明显地感觉到我的心里不舒服,回想起我俩这些年所经历的每一件事,不知何故,我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我宁可自欺欺人地相信这些眼泪是感冒导致才流出来的,我也只能这样,就算我承认舍不得她又有什么用呢?还不如像现在这样。
2
雷刚自从结婚之后,我们便没再联系过,我原本以为他沉浸在新婚后的甜蜜生活中不能自拔,便没忍心打扰他,今天正好公司里下来一些他的分红,我便给他打了个电话,让他过来拿钱。电话接通后,我笑着说他重色轻友,有了新媳妇都忘了我这个朋友了。雷刚听我这么一说,立马不高兴地说,他现在和那个女人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了。我以为雷刚跟我开玩笑,雷刚跟我说,他的确和那个女人离婚了。我问他为什么,雷刚说一言难尽,有空见面再说吧。
挂了电话之后,我觉得晕晕乎乎的,就像在梦里一样。雷刚结婚三个月不到,听雷刚刚才的语气,好像是那个女人背叛了他,或者雷刚在她身上发现了什么足以致命的缺点。我始终感觉雷刚自从和张甜甜离婚之后,对于寻找自己的所谓的幸福太过着急,在追寻幸福的路上,被一些东西给蒙蔽了双眼,才导致今天这种情况。
在我的印象中,雷刚并不是一个冲动的人,我更觉得他是一个非常理智的人,从他对待张甜甜父亲这件事就能看出来。我拿起电话又给雷刚打了过去,问他中午有没有时间,有时间的话,我们在一块儿坐坐,聊聊天,我顺便把钱给他带过去。雷刚说见面没问题,但是关于那个女人的事他绝对不会说。我笑着说,没问题,保证对这件事绝口不提,甚至吃饭的时候连女人都不提。
大四即将毕业的时候,班里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未来奔波,有的人一天去几个招聘会;有的人四处托关系、送礼,希望毕业后能进一个国企或事业单位。我和李小军等人整天混迹在学校宿舍楼里各种大大小小的牌局上,晚上混迹在学校附近的小饭馆里,晚上的时候,雷刚偶尔也会加入我们的行列,雷刚每次都喝多,喝多了就抱着我和李小军放声大哭,弄得我们莫名其妙的,更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他。毕业后才知道,那段时间正是雷刚要做出人生最重要选择的时候,要么跟张甜甜结婚,自己能进政府机关;要么继续坚守着自己的爱情,回农村种地。
雷刚今天的穿着格外精神,完全看不出是刚刚离婚的人。雷刚坐下后,我连忙把那张存着分红的银行卡扔给他。他看都没看就装进兜里,点了根烟,笑呵呵地看着我说:“你最近又发财了吧?”
“还行,挣了点儿小钱。”
“老子最近正好手头有点儿紧,你这钱还真他娘的算救急了。”
“您堂堂一处长,缺钱了跟你管辖范围内的企业家说一声,还不是分分钟就能解决的事?”
“胡扯,我是那种人吗?”
我看着雷刚笑着说:“这次你该不会是净身出户了吧?”
“别瞎打听,我说了今天别提女人,你就别提。”
“喝酒吗?”
“不喝。”
“你看你哪像刚离婚的人啊?离婚的人都是拿酒当水喝。”
雷刚瞥了我一眼没理我,他抽了口烟,叫来服务员,随便点了几个菜,之后把烟掐灭,问我:“别说我了,说说你吧。”
“说我什么?”
“跟我汇报一下你最近的淫乱生活,把哪个良家妇女给糟蹋了?又去了几次夜总会和洗浴中心?”
我算看出来了,雷刚现在心里应该是相当难过,刻意在我面前装得好像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来掩饰自己心中的真情实感。我咳嗽了一下,对雷刚说:“吃完饭,你干吗去?”
“没事,看你的安排了,你要是没安排,我就去单位睡午觉;你要是有安排,就跟你走。”
“下午带你去个好地方。”
雷刚没接我的话茬儿,点了点头。这时候,服务员把刚才点的几道凉菜端了上来,雷刚夹了一筷子凉菜,放在自己盘子里,感慨道:“还是他娘的有钱好,上学的时候,想吃肉都得算计算计自己兜里的钱够不够。”
“你没少去我家蹭饭吃。”
雷刚笑了笑,夹起盘子里的一块肘花塞进嘴里,咽下去之后,雷刚放下筷子问我:“下午你要带我去哪儿?”
“之前通过老徐认识的一个朋友开的私人会所。”
雷刚点了点头,问我:“你还记不记得咱们上大学的时候,有一个女校医,那时候好像李小军特别迷恋她,有事没事就往校医院跑?”
“记得,怎么了?”
雷刚苦笑着说:“那时候,我也觉得那女人长得不错,可是前几天我去学校无意中碰到她,忽然发现这个女人长得还不如按摩房的按摩小姐好看。”
我点了支烟对他说:“那是你现在眼光高了。”
“是以前没见过世面,那时候连碰一下女孩儿的手都会脸红。”
雷刚似乎有意在转移话题,我估计还是不愿意让我提起那件事,我抽了口烟对他说:“以前你可不像现在这样。”
“哪样?”
“有事不跟哥们儿说啊!以前你有什么事,都会晚上把我叫到水房跟我说。”
雷刚叹了口气没说话,我弹了弹烟灰继续说:“我怎么觉得你和张甜甜离婚之后,有点儿急于求成呢?好像急于证明什么,或者说是对幸福太过于向往了,才会走这些弯路,既伤感情又破财。”
雷刚依旧没说话,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我继续说:“其实在我看来,婚姻这种事并不是领一个结婚证那么简单,更不是你爱她,你对她有感觉就行的。”
雷刚叹了口气,放下筷子对我说:“娶婆姨生娃,在我们老家那边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到了北京却比他娘的唐僧取经还难。”
“你们怎么离婚了?结婚的时候,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说,那女的是你一生最爱吗?”
“是啊,是我一生最爱,但我并不一定是她的一生最爱啊!”
我算看出来了,雷刚离婚的原因八成又是那女的对他不忠,就像之前苏曼对我一样。前些日子我看杂志上说,现在已婚女性出轨的概率要比已婚男性高得多,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女人对外界的一切诱惑抵抗能力比男人要低。我安慰雷刚,等过段日子,我给他介绍一个好的。雷刚苦笑着摇了摇头说,给他介绍了还是一样。我让他对女人和对自己有点儿信心,总不能因为遇到一两个操蛋的女人就否定了全天下的女人。雷刚摇摇头没说话。这时候,服务员陆陆续续地把我们之前点的热菜端了上来,我吃了口菜,对雷刚说:“我们公司旁边的一家公司的前台不错,绝对是你喜欢的类型,你要是有兴趣,我给你介绍介绍,我前些日子跟她聊天,听她说现在还没有男朋友呢!”
雷刚有些生气地放下筷子,问我:“你问问她,早泄的能不能接受?”
3
如今我已经过了而立之年,事业上还算成功,有一定的经济基础,每天能够穿着略微高档一些的衣服出入高级写字楼或者高级夜总会,能够在夜总会博取女孩儿的一笑,能够一掷千金地开上几瓶皇家礼炮或者轩尼诗李察,更学会了如何去伪装自己,把自己伪装得像个正直且痴情的人。
在很久很久之前,我还是一个上进青年;李小军那时候大概还在为了考上北京的大学而发奋读书;雷刚那时候也许还没有早泄。那时候的我们,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是现在这个样子,至少我没有想到,当时我的理想简单得可怕,只是为了以后能自己养活自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