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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新的竞争对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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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涛的公司得到了投资,不是孙文投的,是田春老公董自宁投的。我也不清楚老董到底知不知道我跟周涛的矛盾,或者这里面有没有田春什么事。但是据我和老徐所知,老董确实投了,资金已经全部到位。周涛拿到资金的第一时间就部署市场,准备和我们抢生意,还高薪挖走了我们公司的三个销售骨干和两个技术骨干。今天上午例会的时候,老徐气得把桌子拍得啪啪响,大骂被周涛挖走的那五个人是叛徒,猪狗不如。

整个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我甚至都能清晰地听到老徐呼哧呼哧喘气的声音。老徐和我深知被竞争对手挖走销售骨干意味着什么。对此,我也是一筹莫展。老徐说完后,我接过话茬儿,让大家不要气馁,这是一场对抗赛,谁的体力不行,谁就最先出局;我们虽然被他们挖走了几个骨干,但是我们只要齐心协力,一定能搞垮对方公司;从各个方面来看,我们要比他们强得多,无论是从公司实力,还是客户资源方面。说完后,我抽了根烟,对市场部新来的主管陈佳说,尽快做出一份可行的营销策略。陈佳是我从一家市场研究公司高薪挖过来的,平时跟我关系也不错,她听我这么一说,推了推自己的黑框眼镜说,没问题,最晚明天下班之前给我。

散会后,老徐来到我的办公室,气呼呼地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跟我说,他从来没想到有一天周涛那杂种会跟咱们过来竞争。我笑了笑,扔给他一根烟,对他说,周涛根本就没有跟我们竞争的实力。老徐疑惑地看着我,问我为什么。我说,首先他只是挖走了我们几个销售和技术人员而已,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虽然周涛以前也是做这行,但是他自从那次竞聘副总失败之后就去做医药了,包括他手里的人脉关系超过一半都在我们手里,客户资源方面他与我们就差得远了,而且他还是刚刚成立的公司,法务、财务等各个方面都不完善。老徐听我这么一说,点了点头说:“起初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我始终觉得这事有点儿怪,要是别人投资的也就算了,主要是老董投资的,咱们公司和老董的关系非常微妙,周涛我倒是不怕他,我就怕老董没憋好屁。”

“你现在想这些也没有用,而且老董跟咱们的合同加上售后期是三年,我感觉就算真是想使坏的话,近三年应该没事。退一万步说,老董也没有必要跟咱们对着干,田春又不是他老婆,只是他的一个小情人而已。”

老徐听我说完后,叹了口气说,现在想什么都是胡扯,最重要的就是赶紧让市场部那边出一份可行的营销策略,主要针对周涛的公司发起反击,最好抓住一个好的机会直接整死他,让他没有翻身的机会。

老徐出去之后,我给李锦打了个电话,我问她最近跟周涛有没有联系。李锦说,自从知道了我和周涛的矛盾后,就一直没和他联系过,问我怎么忽然问起她这个。我说周涛最近弄了一家公司,跟我们做一样的业务,已经得到了投资人的投资。李锦听我说完后,立刻对我说,周涛公司的事,她一无所知。还安慰我,就算周涛想要跟我们竞争也没戏,我们已经抢占了绝大部分市场。我笑着说,那也是。之后,我问她胡东那件事她怎么处理的。李锦说,现在签完合同了,昨天刚把15万元钱给他送过去,她估计过不了几天工程预付款就会到位。又说,过几天叫我一块儿吃饭。我笑着说,到时候再说吧。

如今,官商勾结收受贿赂这种事似乎已经成了一种生意场上的规则,每个做生意的人都会遵守。和官员处好关系似乎已经成了非常重要的一件事,虽然从法律的层面上说,行贿受贿都算作犯法,但是在金钱利益的驱动下,却有很多人不顾一切地行贿受贿。

那天和高夏足足混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早晨,我俩才分开。分开时,我问她要去哪儿,她说去她爸妈家。我问用不用送她回去,她摇了摇头说,不用,说她自己打车走就行。临走的时候,高夏跟我说,她会给我打电话。

苏曼彻底怒了。在我拖着疲累不堪的身子回家后,发现苏曼睁着眼睛在沙发上坐着,眼睛里全是红血丝,看见我回来后,冷冷地问我昨天去了哪里。我说去河北出了一个小差,苏曼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指着我的鼻子说:“你是个骗子!”

我被苏曼弄得莫名其妙,我问她,骗她什么了,苏曼情绪激动地问我:“你说你昨天去哪儿了?”

我始终觉得苏曼在诈我,我不相信会有那么多巧合,正好被她看见我和高夏在一起。于是,我铁了心说,我昨天去河北办事,苏曼看着我的眼睛问我:“是吗?”

我点了点头。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后来还关机了?”

“刚开始没听见,后来你给我打电话刚要接,手机就摔地上了。”说完,我把被高夏摔坏的手机扔在桌子上。苏曼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手机,没说话,冷哼了一声坐在沙发上。我没理她,走到屋里打算睡一会儿,正要睡着的时候,苏曼从客厅走到屋里,扑通一下躺在床上,抱住了我,哭着对我说:“我们以后不吵架了,好不好?”

当时我迷迷糊糊的,困得要命,答应了一声就睡着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开始变得用情不专,脚踏两只船也没有任何愧疚感,谎话张嘴就来。对于高夏这件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搞成这样,原本想的是不和高夏联系,可是现在莫名其妙地却和她搞起了地下情。回来时,面对苏曼不但没有愧疚,反而编谎话骗她,我到底想要干吗,我自己也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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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一段时间,高夏没有主动联系过我,我更没有主动联系过她,我巴不得她一直不给我打电话。我和苏曼也没有什么争吵,每天我上班,她出去找工作,之后,灰头土脸、汗流浃背地回来跟我抱怨这个,抱怨那个。我和苏曼单独在家的时候,就怕手机忽然响起来,我还特意把高夏的电话号码在电话本里设置成王科长,免得苏曼瞧见又跟我大吵大闹。不过还好,高夏没给我打过一个电话,苏曼和我相安无事地过着平淡的日子。

周涛的公司就像下山虎一样抢走了我们不少正在谈着的客户,为此,老徐和我都很是头疼。老徐昨天跟我说,实在不行就找人打周涛一顿,让他在医院里住些日子,好让我们缓口气。我摇头说,这个想法不好,据我所知,周涛这个人能力有限,凭他的能力跟我们竞争应该很困难,但是就现在这个形势来看,周涛后面应该还有一个人,一个非常熟悉我们公司业务流程和销售策略的人,帮他专门对付我们公司,要不也不会连续抢下我们正在谈的几个项目,报价低得吓人,几乎就是不挣钱。

老徐听我说完后,连连点头说,有这个可能。老徐自言自语地说了几个人名,之后自己又否定了,说不可能。我问老徐,李白最近有没有跟公司联系。老徐说,没有,自从田春那事之后,李白拿完提成就没见过他。老徐忽然好像被电击了一样蹿了起来,大骂道:“肯定是这个孙子!”

这个问题我早就想明白了,自从听说周涛谈成的第一笔生意,我就怀疑李白,没有理由地怀疑他。周涛这是要把当年老徐和我对他用的那一套还给我们,正所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我拿出手机当着老徐的面给李白打了个电话,李白很快就接了。我问他在哪儿,李白说,自己现在在云南旅游,正跟当地一个白族女孩儿打得火热。我说公司有一单生意要给他,让他必须后天早晨之前赶回来。李白说没问题,说一会儿就去买机票,赶最快的一班飞机回来。

挂了电话之后,老徐冷哼了一声,问我打算怎么办。我说,就按我电话里说的那么办,现在到底李白是不是跟周涛串通起来也说不好,但是很容易验证,李白不知道我和雷刚的关系,我可以让雷刚随便编造一个项目,让他去谈,如果这时候周涛的人出现,这事情就很清楚了,就是李白搞的鬼。老徐听我说完后,连连点头,说我这个办法不错。我笑了一下,又给雷刚打了个电话,跟他把事情简单地说了一下。雷刚说没问题,他手里正好有一个小活儿。我说,后天我让李白去找他,告诉他千万别暴露我们的关系,如果李白问起来,就说我们根本不熟就行了。

我早就预感到会有这么一天,因为我深知李白不会对任何人忠诚,他只会对利益忠诚。不光李白这样,好多销售都这样。所以对于李白倒戈,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人之常情,这种事在商场上再正常不过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防止事态恶化,尽量减少公司损失。

快吃午饭的时候,在乌镇遇到的郝燕给我打了个电话,问我中午有没有时间。我问她要干吗。她笑了笑说,来我们公司这边办事,办完了事忽然想到了我,就给我打个电话。我说没问题。和她约好十分钟后在我们写字楼底下的金湖茶餐厅见面。

郝燕今天穿了一套深色的工装,显得格外干练。坐下之后,我问郝燕过来办什么事。她说有一家公司想挖她过去,她过来考察一下公司环境。我问她考察得怎么样。她说还不错,有跳槽的打算,目前就是薪资方面还没谈好,说完问我最近怎么样。我无奈地笑了笑说,一大堆麻烦事,之后跟她说起了周涛和我最近的事。说完之后,我问郝燕要是换成她怎么办。郝燕想了一会儿,告诉我,从他手里把客户抢回来,尤其是这种新成立的公司经不起折腾,可以跟他打价格战,宁可赔本,也要跟他拼到底,直到耗死他为止。

我笑着说,周涛最近刚得到一笔天使投资。郝燕皱了皱眉头,问我是谁投的。我说北能的董自宁个人投的。郝燕听完后对我说,她跟董自宁有点儿私人矛盾,只要是董自宁个人投的东西,她都会利用再投资公司的职务优势去投他的竞争对手。之后她问我,有没有需要投资的意向。我看着她,问她真的假的。她说骗我是孙子。

在我看来,郝燕和老董并没有直接利益上的冲突,老董主业是做能源,自己平时也做一些个人的天使投资。郝燕有一个最好的姐们儿,长得还不错,毕业的时候去老董的公司实习,老董对她也算是比较器重,实习期过了之后,她就留在了北能集团,给老董当秘书,主要负责总裁的日常事务。起初还好,时间长了,老董便对她动手动脚。如果不从,就找自己的保镖对她一顿拳打脚踢,打完后威胁她,如果敢和别人说,就找人把她做掉。面对强硬的董自宁,郝燕的朋友只好妥协,成了老董的玩物。有些时候,老董还让她去陪一些高官,把偷拍摄像机藏在她带的包里,偷拍下整个过程。起初郝燕并不知道这些事情,那女孩儿也没主动跟她说过。两年前,那个女孩儿被老董逼得割腕自杀。自杀前给郝燕发了一封很长的电子邮件,在邮件里跟郝燕说了老董所有的事。郝燕当时都快被气炸了,第二天去公安局报案,公安局告诉她,证据不充分,不能立案。后来郝燕就一直通过自己的职务之便专门和老董作对。

郝燕跟我说完之后,我给老徐打了个电话,我问他在不在公司。老徐说他正陪着市政府的几个大秘吃饭,谈一个新项目。我跟他简明扼要地说了一下郝燕想要投资我们公司的事情。老徐听我说完以后,沉吟了一会儿,对我说,投资可以,主要就是郝燕公司所持的股份不能太多,而且不能干涉我们公司的正常运作,更不能对我们指手画脚。我说郝燕跟老董有私仇,咱们的条件她应该能答应。老徐听我这么一说,连忙说,那就行,等他忙完了要好好和郝燕谈一下。

挂了电话之后,我跟郝燕简要地传达了一下老徐的几点要求。郝燕低头想了一会儿,笑着对我说,她绝对不会干涉我们公司的正常运作。其实老徐说这话之前,我就明白老徐心里担心的是什么,他怕投资方知道他和领导的那点儿猫腻。郝燕说,一般关于行业潜规则的东西,他们投资方都不会涉及太深,他们要的就是回报率,只要回报率高就可以,哪怕利用了一些不正当的手段,这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他们也不会加以干涉,但是一旦有一点儿风吹草动,他们就会第一时间撤资,跟我们撇清关系。我笑着说没问题。郝燕拿起桌子上的饮料,端起来对我说:

“那就先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我端起酒杯和她碰了一下,喝光了杯子里的饮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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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女人,她的控制欲特别强,自己喜欢的事物、自己喜欢的人都喜欢牢牢地控制在手里,如果喜欢的人对她稍微有一点儿不顺从,她就会大发雷霆。之前我碰到过这样的一个女孩儿,你稍微对她有一点儿不顺从,她就会跟你吵,吵到你妥协为止,你必须得认可她的全部,她说的话你必须遵从。听别人说,这好像是叫公主病。苏曼也是这样,她告诉我,只有这样,她才知道我是完全属于她的。

周末的时候,我躺在家里琢磨着周涛的事情,思来想去,琢磨不出个办法,弄得我心情异常烦躁。苏曼非得让我陪她去商场买几身秋天穿的衣服不可,我说,我不想去,最近公司有些事情弄得我脑袋有点儿疼,我说给她钱让她自己去。苏曼听我这么一说,立刻把脸拉下来了,没好气地把手里拿的毛巾摔在一边,对我说,今天我必须陪她去。我当时特别烦躁,没好气地回了她一句,我他妈的就不去了,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说完,扯过被子往脸上一盖,不搭理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