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多情爱因斯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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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一次婚姻

爱情有了结晶。

爱因斯坦取得文凭以后,先是去米兰等地找工作,但没有什么好消息,到处遭到拒绝和冷眼;米利娃则留在苏黎世准备补考,这是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毕业考试。她的命运更凄惨。几周后,米利娃补考再次失败,她将永远不可能获得学位。

老师和同学都感到惊讶,她曾经可是他们当中的高材生、优异者啊!但是其中原因,这对恋人和米利娃的父母却相当清楚。米利娃已有身孕,妊娠反应和对前途的忧虑,使她难以静心于书本。

1901年3月21日,在当了5年无国籍游民之后,爱因斯坦宣誓并终于取得瑞士国籍(此后,直到他1955年逝世,一直具有瑞士国籍),同期在离苏黎世20英里的萨弗豪森谋到一个数学代课教师的职位,只能是靠做短时的家教和代教勉强维持生活。

但是,得到人生第一份职业的爱因斯坦仍欢欣鼓舞。不久,他和米列娃两人一起到瑞士、意大利交界的阿尔卑斯山区做了一次徒步旅行。

5月初的阿尔卑斯山,积雪刚刚开始融化,蓝色的湖泊上飘荡着雾气,高山上到处都是怒放的美丽花朵。这个时候,也许就是他们两人关系中最幸福的顶巅。

爱因斯坦后来写道:“在这里,想你是唯一让我觉得生命是真正有意义的事。要是思维也能有一点生命,有血有肉,那该有多好!上一次,当你允许我以自然创造的那种方式贴住你亲爱的娇小身躯时,那是多么美好啊!为此,让我温柔的吻你,你这个甜蜜的灵魂!”显然,两人已有了无数次灵与肉的结合。始料未及的是,米列娃竟珠胎暗结。两人猜想一定是个女儿,便给她起了个“莉莎”的名字。

除了爱因斯坦后来曾提到叔本华的英雄式离群索居论以外,我们难以知晓他对于她怀孕的整件事是如何想的,或者也可能他是努力地不去想它。但他多年前在和玛丽的关系发生破裂时,他曾发誓效忠于严谨的科学天使。这些天使此时在年仅22岁、没有充分就业、聪明、雄心勃勃、感情上有一点不成熟、并处于生命中最糟的麻烦中的他看来,是十分合适的。正如他5年前在给保罗·温特勒(玛丽的兄弟)的信中所写,他常常觉得自己“像是一只把头埋在沙里的鸵鸟”。

他们已经认识了5年。这次旅行以后,两人的关系出现了一些变化,到达了一个转折点。“如果过去是他需要她,一个年长些的女子、顾问、拉拉队长、培养者和信徒,那么在未来将是米列娃需要他了。”

在当时还十分保守的瑞士和奥匈帝国,没有什么比未婚先孕和读书拿不到文凭更羞耻的事了。而且,在那个年代,大学毕业后找不到工作,是大部分女生的命运。无奈之下,米利娃只得暂回父母家避匿嘲讽。她身怀六甲且孤独无援,在学术上的理想破灭了,心情非常沮丧。

当今人联想到昔日米列娃大着肚子、长途跋涉、独自一人从瑞士坐火车回娘家的艰难情形时,不免要叹上一口气:“米列娃实在太可怜了,那时的火车比现在差多了。米列娃其实很伟大!”(这是爱因斯坦曾孙保罗之妻的赞叹。)

米洛斯·马里奇(米列娃的父亲)对于女儿“令人不快的”新闻的反应,由于邮政上的疏忽或者由于信件销毁,已被淹没在历史的黑洞中了,而波林·爱因斯坦的反应却记录在案。当她发现自己最害怕的事已经发生时,她爆发了。此年10月,她和赫尔曼给马里奇家写了一封言辞尖刻的信,辱骂米列娃、她的家庭。米列娃的父母以同样的手段作出了回应。现在看来几乎可以肯定,哪一方的父母都不会允许这对年轻的恋人成为合法的夫妻。

孩子带来拖累。

爱因斯坦正在一步步地走进宇宙的最深处,探索时空的奥秘,并不愿意为一个孩子花费多余的心思。米列娃则因为怀孕以及爱人不在身旁,而变得情绪暴躁,离群索居。她没有通过7月底的毕业考试,与导师的关系也在恶化,她的科学生涯就此永远结束了。这意味着,一位原本极具学术潜能的青年科学家的前途已经成为泡影。

此后,爱因斯坦一直对米列娃保持着不冷不热、不即不离的态度,他可能觉得一个即将出生的孩子会对他的事业产生拖累,而宁愿不去想它。从米列娃的临产到分娩,他都不在她身边。

此年5~7月,爱因斯坦完成了电势差的热力学理论的论文。从1901年到1904年,他在德国权威杂志《物理学年鉴》上发表了5篇有关热力学和黑体辐射等方面的论文。

变成瑞士人、发表论文,并未让爱因斯坦摆脱困境:1902年初,他的博士论文被联邦工业大学导师批得体无完肤,并惨遭退货。要知道,那时的欧洲大学还是精英教育,学生水平都相当高,博士论文被拒绝的并不常见。爱因斯坦离他的人生梦想--大学教授,似乎从未像1902年时那么远。

爱因斯坦当年的人生目标,只是拿到数学物理师范硕士,然后混个教授铁饭碗。那时他根本想不到,有一天瑞典皇后要请他吃饭都得排3个月的队。

无文凭就没工作,爱因斯坦只好继续四处打短工糊口。1902年1月,米列娃在塞尔维亚伏伊伏丁那的娘家,生下根本不被家族承认的女儿莉莎(Lieserl Einstein,1902~1903?年)。这个孩子生下来就不健全,智力十分迟钝,估计是患有精神或身体上的障碍,后来被定义为“道恩综合征”。

米利娃生产时,爱因斯坦根本没有去塞尔维亚陪伴和照料她,他害怕面对旁人轻蔑的目光。可以肯定的是,爱因斯坦从未见过自己的这个女儿。

这对年轻夫妻似乎还没有做好为人父母的准备。由于爱因斯坦的工作没有着落、收入没有保障,过些日子后,他们只好放弃了对女儿的抚养权,将她托交陌生人收养,自此和亲生父母彻底失去联系。另一种说法是,莉莎已经因病夭折(米列娃让自己父母代为照料,但莉莎2岁时就被猩红热夺去了性命)。反正这个孩子此后便下落不明,毫无消息。

根据美国作家扎克海姆的说法:莉莎死于1903年9月5日,当天伏伊伏丁那正好发生日全食。而正是这次日全食,在几年后为爱因斯坦的狭义相对论关于时空的解释提供了第一条依据。

尽管家里反对,爱因斯坦毕业后又求职不易,但好在他对米列娃的态度还没有发生根本的改变。在处境艰难的情况下,“爱物青”宣布了他的“不容改变的决定”:他将“马上寻找一个工作,不管它有多么卑微。我的科学目标和我个人的虚荣心,都妨碍不了我去接受一个最无关紧要的角色”。

就业与结婚。

直到此年6月23日,爱因斯坦在长期失业之后,关心并了解他才能的老同学、数学家马塞尔·格罗斯曼向他伸出了援助之手。在格罗斯曼及其父亲的热心帮助、大力说项下,爱因斯坦在瑞士首都伯尔尼市的联邦专利局找到了一份稳定的职业--当技术员,工作职责是审核申请专利权的各种技术发明创造。瑞士专利局局长海勒终于收留了他。

现在看来,海勒的投资直觉超过索罗斯。这个芸芸官吏,因为给了爱因斯坦一个饭碗而名垂世界物理学史。但在当时,他确确实实是救了“爱物青”。

爱因斯坦终身感谢格罗斯曼对他的帮助。许多年后,在悼念去世的格罗斯曼的信中,他谈到这件事情时说,当自己大学毕业时,“突然被一切人抛弃,一筹莫展地面对人生。他帮助了我,通过他和他的父亲,我后来才到了海勒(时任瑞士专利局局长)那里,进了专利局。这有点像救命之恩,没有他我大概不至于饿死,但精神会颓唐起来。”

于是,爱因斯坦与米利娃迁居到了瑞士首都伯尔尼。数日后,他受聘于专利局,先是试用人员、临时专家,两年后转为正式三级技术员,年薪3500瑞士法郎。从此开始其长达7年的“伯尔尼时期”。

爱因斯坦的妹妹玛雅对哥哥和米利娃的遭遇十分同情,经常在父母面前劝说。在她的帮助下,直到翌年1月6日(另一个说法是1902年10月),爱因斯坦和米利娃才草草举行了婚礼。

就这样,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爱因斯坦,在搞到饭碗后,便义无反顾地娶了自己的这位同学兼大姐、当年屈指可数的女科学家。这时,他们的“爱情长跑”已历经了漫长的6年半(约为7年)。

新年刚过,他们就在伯尔尼举行了一次非宗教公证的结婚典礼。朋友索洛文和哈比克特既是证婚人,同时也是仅有的婚礼来宾。他们4个人当天在街上聚会庆祝。直到那天深夜,当爱因斯坦和米列娃兴致高昂地回到高高位于蜿蜒的阿勒河之上、安静的蒂利耶街的爱因斯坦家新公寓时,才发现“爱物青”忘了带大门的钥匙。他不得不去按其他住户的门铃才能进入大楼。

一种看法是,米列娃产后变得非常忧郁,她想与爱因斯坦尽快结婚。但是爱因斯坦依然是不慌不忙,一副镇定的样子。虽然这时他的经济状况已经稳定下来了,但是他们的感情上还是存在问题。他的父母依然强烈地反对这门婚姻,他本人对米列娃的忧郁也有了一些厌烦和警觉。看到他不急于做出决定,米列娃的心中不由得充满了不安全感。在米列娃的催促下,考虑到她为他所做出的牺牲,爱因斯坦最终还是同意结婚了,他们成为了法律意义上的夫妻。

现在,爱因斯坦在伯尔尼过着一种新生活,有一群新的朋友,有一份新的工作,在这个世界上第一次有了自己的地位,有一种新的权力的奔涌,有了工资,还有在《年鉴》上发表的一些论文。鉴于他过着独立的生活,而直接面对着婚姻的承诺,且对米列娃的忧郁有了一点厌烦和警觉,那么他的举棋不定也就可以理解了。

另一方面,米列娃牺牲了她的整个生活、她的名誉、她的壮志雄心以及她为他生下的孩子。他的新世界里,承担着来自旧世界的一份沉重的债务--甚至是一份毁灭性的债务。他后来承认,他作出这个飞跃性的决定,是出于一种责任感。

对于米列娃,过早地成为母亲,也许是对她迈向专业人员一直在做的一切努力的一种背叛。仅仅在两年以前,她还在嘲笑爱情和婚姻的想法。1901年的春天,她还在希望拿到哲学博士学位,并成为一个真正的科学家,这是她的父亲多年来巨大投资的目标。

此年,米利娃28岁,爱因斯坦24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