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的初恋。
爱因斯坦并不太关心自己的衣着和形象,他个子中等,态度悠闲,一头蓬乱的黑发,加上他对音乐和哲学的热爱,使他更像一位诗人,而不是科学家。从外观上看,他对女人们很有吸引力。他的漫不经心的方式、他演奏小提琴时非常明显的热情,以及他后来具有传奇色彩的智力,都极大地加深了他的吸引力。但当他的追求有可能变成一种严肃的关系时,爱因斯坦就会赶紧回到他的“小天地”里。
在爱因斯坦读中学的时候,“外表英俊”的他就很受女孩子们喜欢。他也喜欢与她们在一起,说说笑笑,有时还写上几行调情的“打油诗”。
在上大学之前,爱因斯坦曾有过一段美好的初恋。
1895年,爱因斯坦在既没有上学、也没有老师的情况下,跟着父母在米兰过了一段日子。翌年初,这位17岁的少年从意大利来到苏黎世,准备要报考瑞士联邦工业大学,可是并不知道如何达到目的。
他晚年在自己的小传中说:
“我是一个固执而自负的年轻人。我的那点零散知识皆源于自学。性情是爱了解,不爱背诵;背也背不过来,记又记不大住。我报名参加工程的入学考试,这次考试显出我所受教育的诸般弱点,我认为自己的失败是当然的。……但主考官不但有耐心,而且有同情心。校长赫尔佐格还推荐我到阿劳的中学去上学,补足文史类功课,明年再来。(瑞士)阿劳的学校精神是自由学习、不赖权威、空气纯朴、老师热情、使人难忘。这与在德国所受的6年教育完全不同。那里处处权威、事事指导;而这里是自由行动和自我负责。相差何其远,这里超越得太多了。”
少年爱因斯坦到了瑞士以后,几乎以狂喜的心态接受和爱上了这个有着田园风光和自由自在的国家。正是在这片国土上,他由一个高中生成为一个世界级顶尖科学家。相反,小爱厌恶不少德国人那种冷酷得近于机械的态度。这种冷酷和热衷于无条件服从的生活态度,和他那热爱自由和广泛思考的天性格格不入。所以,瑞士是他终生唯一恋慕的国家。
在离联邦工业大学数十英里之外的阿劳上补习班的几个月期间,举目无亲的爱因斯坦住在老师约斯特·温特勒(据说他也是爱因斯坦父亲赫尔曼先生的好友)的家里。温特勒一家人温暖而体贴。他们都喜欢爱因斯坦,对他非常关照,几乎把他当作自家人。爱因斯坦也对温特勒夫妇十分崇敬,他称温特勒夫人为“亲爱的妈咪”。
温特勒有3个未婚的漂亮女儿,爱因斯坦怎能不魂不守舍?其中玛丽(Mary,1878~1957年)长得最美丽,且与他年纪相仿,尤其让他一见倾心。
在这种自由活泼、心性开放的新环境里,在瑞士风景旖旎、美不胜收的湖光山色中,在那春暖花艳、万物复苏、情意浓浓的季节,花开蝶舞,猫叫狗窜,心灵初解放的17岁少年与温特勒18岁的女儿玛丽,自然而然就恋爱了。这是一段田园诗般的短暂恋情。
爱因斯坦后来在小传中继续说:
“在阿劳这一年中,我想到这样一个问题:假如一个人以光速跟着光跑,那他就处在一个不随时间而改变的波场之中。看来不会有这样的事。这是与狭义相对论有关的第一个简单的思想实验。狭义相对论这一发现绝不是按逻辑想出来的,尽管最后的结果与逻辑有关。”
爱因斯坦曾经与青年学生座谈时,半开玩笑地提出过相对论的一个“科普版定义”:“如果你和一个美女一起坐了1小时,你会认为仅仅是1分钟;如果你在通红的火炉上坐了1分钟,你会认为已经过了1小时。这就是相对论。”
科普版一出,世人马上给爱因斯坦加了个“幽默大师”的头衔。其实这根本不是幽默。据爱因斯坦留下的资料,他只是想“用大家都能听懂的语言来解释”。可是,他的科普演说常常被世人彻底误读。
他的思想如此,而他的感情世界则是大家都曾给予祝福的与玛丽的初恋。
玛丽当时刚刚在一所乡村小学里开始她的教师生涯。她是一个相当秀丽而温柔、敏感多情、落落大方的女孩,那时也正当妙龄,十八的姑娘一朵花,豆蔻年华,情窦初开,追求浪漫与私情,可以引起任何正常男子的爱恋。她与风流多情的英俊小哥阿尔伯特待在一起,不迅速“燃烧”起来才怪?他们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坠入了爱河。玛丽亲昵地叫爱因斯坦“我亲爱的卷毛”和“我亲爱的大哲学家”。只可惜,聪慧的玛丽老师并不喜欢物理学。
两人男才女貌、郎情妾意,不久便眉来眼去、心猿意马了。学习之余,他们会经常双双偷偷溜出后门,手牵着手,跑到那阳光明媚、春风习习、蓝天白云下的锦绣山川里,在那满眼野花密草、秀峰兀立、溪流潺潺、水车咿呀,显得色彩斑斓、馥郁扑鼻的田园上,彼此追逐、嬉戏、笑闹、欢歌,然后是永远说不完的绵绵情话、卿卿我我,是幸福快乐、时光飞逝的紧紧偎依、拥抱,是让人怦然心动、脸红耳赤的接吻、爱抚。
也正是从此时开始,爱因斯坦在恋爱方面产生了一种倾向--特别爱慕年长的女性,以至于后来与之相恋的米列娃比他大4岁,他的第二任妻子爱尔莎也比他大3岁。
不过这并不奇怪。爱因斯坦在家里是长子,没有姐姐。他喜欢寻找比自己大的女子为对象,喜欢玩“姐弟恋”,这是一种正常的、天生的弥补心理。至于结婚后、人到中年的他接受比自己年轻得多的小姑娘做情人,那又是另一种情结和嗜好了。
他们还大量地以信件交流,这一时期两人之间的书信来往十分频繁。
1896年4月,爱因斯坦放假了,他回到意大利家中,但时时牵挂着玛丽。
他在给玛丽的信中写道:“最可爱的恋人,我的小天使,现在我充分体会到相思与爱慕之情是什么滋味了。但是,越是思念情切,越是感到爱情给我带来的幸福。现在,我知道了我可爱的小太阳对我的幸福是多么的不可缺少。”他还说,她对他的灵魂比整个世界都更加重要。
爱因斯坦在另一封给玛丽的信中这样写道:“这一刻如果你在这儿,我会不畏任何理由,给你一个惩罚的吻,好好地嘲笑你一番,这是你该得的,甜蜜的小天使!至于我会不会有耐心?对于我心爱的人,淘气的小天使,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假期很快过去了,爱因斯坦又回到了玛丽的身边。每逢节假日,在河边,在绿草地里,都能看到他们成双成对的身影。他们还在玛丽父亲的陪伴下,到附近开满鲜花的乡村去观鸟。他们又有一个共同的爱好--演奏音乐,玛丽弹钢琴,爱因斯坦拉小提琴,相互应和。在玛丽的房间里,经常会传出舒伯特和舒曼乐曲的悠扬旋律。至于他俩是否偷吃人生第一次“禁果”,尚不得而知。
不过,温特勒老师是同意他们相好的;还有爱因斯坦的母亲,对未来的儿媳也十分满意。甚至据说两人几乎都要订婚了,而且双方的家庭也都很支持。
所以即使他们要这样做,那也未尝不可。
此时的爱因斯坦在学习的过程中,遇到了许多困扰他的问题,特别是一个被人称为“白日梦”的问题。他时常问自己:“假如我能以光速运动,将出现怎样的结果呢?”这个看起来十分天真、却包含着相对论胚胎的问题,一直纠缠着他,以至于他在与玛丽的约会中常常走神,忽视了玛丽细腻的情感,二人的恋爱开始有些降温。
初恋失败。
正当他们的关系进入高潮的时候,事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们是在1896年10月告别的。像我们见过的所有爱情故事一样,两人依依惜别,保证经常见面通信。玛丽还答应为爱因斯坦洗脏衣服。
可惜的是,结局当然仍然跳不出俗套。他们的关系,在爱因斯坦回到苏黎世上大学之后就没有再继续下来。他开始控制自己的情感。他的处理方式很明显地服务于理性目的。他的长远理想,大概不仅仅是留在瑞士的乡下当个中学教书匠。好男儿志在四方,大丈夫何愁无妻啊!
当玛丽到苏黎世去看爱因斯坦时,她犯了个大错误。她试图按照她的喜好来重新布置他的书房,这样做必定会遭到他的抵制。不过爱因斯坦那时仍旧继续给她写情书,并在信的末尾附上要洗的脏衣服,指望她把它们洗干净后寄还给他。与此同时,他却把越来越多的注意力转向了另一个女子。
爱因斯坦来到大城市后,觉得玛丽是个乡下姑娘,未免有点土气;此外,他已经迷恋上了物理学,玛丽在智力上也达不到他的要求;再说,他的生命中又出现了另一位女性--米列娃。或者说,正当爱因斯坦和玛丽的感情日益淡漠的时候,米列娃吸引了他的目光,只有她能听懂他所热衷的物理语言。所以在这一年的11月,爱因斯坦就向玛丽提出两人应该停止通信。
可怜的玛丽无疑是异常伤心,回信疑问:“我的爱人,我对您信中的一句话不太明白。您写道,你不想再和我通信了。可这是为什么呢,甜心?”她寄给他一个茶壶。过了很久,她都以为他病了。爱因斯坦才回信说,这个礼物很傻。
爱因斯坦在1897年5月写给温特勒妈妈的信中写道:
“亲爱的妈咪:我写信给您,是为了减轻我内心斗争的痛苦。事实上,这种斗争的结果已经坚定地驻扎在我心中……勤奋的智力工作和对上帝性质的沉思,将会是引导我经受生活中所有烦恼的天使,她们安抚我、激励我,却又严酷无情……每个人为自己创造了一片小天地。”
事实上,爱因斯坦在他的整个一生中都是这样做的。
爱因斯坦写得很含蓄,实际上他表示自己已中断与玛丽的恋爱关系,而他短暂而美好的初恋时光也就此宣告结束。
爱因斯坦曾把玛丽的父母看成是自己的“第二父母”,并始终和他们以及温特勒家的其他成员保持良好关系。爱因斯坦的妹妹玛雅后来和温特勒家的第二个儿子保罗结为夫妻,爱因斯坦的密友米歇尔·贝索则娶了温特勒家的大女儿安拉。
爱因斯坦从来不否认他确实很爱玛丽。他说,和她分手后,他努力避免和她见面,因为他害怕双方都会感情冲动,他担心自己抵挡不住,担心她会逼得他发疯。他所说的“发疯”究竟是指什么?是情欲的冲动,还是思维的混乱?这是另一个爱因斯坦之谜。
当玛丽意识到她和爱因斯坦之间的恋爱关系已经了结,她身心交瘁,大病了一场,精神曾陷于崩溃。爱因斯坦承认,这是自己的过错,他太轻浮,太不体谅她的感情。在玛丽的记忆中,爱因斯坦“像画一样美好”,他们“真诚地相互爱着,不过这完全是一种理想式的爱情”。即使多年以后,她仍深爱着他。
和爱因斯坦分手10年后,玛丽嫁给了比她小10岁的手表厂领班阿尔伯特·马勒并和他生了两个儿子。他们于1927年离婚。此后,她以教钢琴和在餐馆当招待员来养活自己和最小的儿子,同时还写诗。
第二次世界大战即将爆发的时候,玛丽从苏黎世给爱因斯坦写了封信,当时他正在美国普林斯顿,他的第二个妻子爱尔莎已经去世。
玛丽在信中提醒爱因斯坦,他曾保证永远不会忘记她,她的母亲曾为他和他的妹妹做过许多好事。她问他能否借给她100法郎。如果他能给她一个肯定的答复,她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给他写类似的信。她说道,在上帝的引导下,她有过很不错的生活。她还回忆起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是多么天真无邪,既不了解自己,也不了解人生。
3个月后,玛丽又给他写了第二封信,请求他寄钱给她,帮助她和儿子移居美国。她说她已经有1年没吃午饭了;她的儿子很有才华,可是现在只能干些报酬微薄的体力活。
迄今为止没有证据可以证明,玛丽在寄出这两封信后收到过任何回音。她的信很可能被爱因斯坦的秘书杜卡斯或他的密友内森藏了起来。他们这样做,多半是为了保护爱翁。
玛丽于1957年9月24日死于瑞士迈林根的一所精神病医院,比爱因斯坦晚2年离开这个让她既悲苦又留恋的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