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米列娃不一样,爱尔莎在学识上与爱因斯坦并不般配,对物理学一窍不通。爱因斯坦也承认,他的前妻能在学术上帮他的忙,而后妻不能。可爱尔莎仰慕他的名气,保护他不受外界的打扰。虽然爱因斯坦不一定是最忠实、称职的丈夫,对她却关爱有加,喜欢她在家里营造的温馨氛围。
爱尔莎与米列娃的性格和成长经历完全相反。爱尔莎以其布尔乔亚的气质吸引着爱因斯坦。她把爱因斯坦从米列娃的喜怒无常和忧郁寡欢中解脱出来,她不仅给刚从巨大的脑力奋斗中挣扎出来的爱因斯坦提供了一种平和的感觉,而且也给了他一个机会去经历几乎已经遗忘了的爱情。爱尔莎“为人热情、体态敦实,是典型的布尔乔亚妇女,从来没想过自己要干份职业”。她的母性或女人味吸引了爱因斯坦。
此外,前文也说过,爱尔莎的“金发碧眼,谈吐幽默,举止优雅,颇有贵妇人的气质”,亦为爱因斯坦所倾迷。
事实上,爱因斯坦与爱尔莎完全是两类人。爱因斯坦不喜抛头露面,而爱尔莎极爱出风头;爱因斯坦不修边幅,而爱尔莎总是时髦得体。爱尔莎曾鼓动爱因斯坦出版一部与记者的谈话录。为此事,玻尔的夫人曾写信责备她。
夫妇俩的一个朋友回忆了这样一个细节:
有一天,他(爱因斯坦)在乡间的寓所里,我在他旁边,而他正在摸他那件旧的白裤子的口袋,因为他有一张纸怎么也找不到。实在耐不住性子,他竟把口袋里所有东西都掏到了桌子上。简直像一个小学生的口袋:铅笔刀、橡皮筋、饼干屑、便条、汽车票、零钱,还有烟斗中掉出来的烟末。
最后,竟是一张纸--一张大纸掉了出来,这是比利时王后献给他的一首诗。在这张大象牙色纸的最后,有爱因斯坦写的小小的规则手写体字和符号。我俯身向桌子上看,难道这张纸上纵横排列的,竟是那不朽的计算公式和王后的签名?我读了出来:公共汽车50分尼、报纸、文具等。原来是细心记录的日常开销,上面还有一个大写的像绕绳子似的庄严的E字(“爱因斯坦”的第一个字母)。
爱尔莎拿起这张纸,靠近她的近视眼睛。她丈夫睁大眼睛凝视着她,理解不了她在笑什么。
《爱因斯坦传》里说,爱尔莎是一位迷人、快活但也很勤快的女人。她不像米列娃那样严厉和过分的敏感,她天生是一个快乐人士,喜欢和作家、艺术家乃至政治家来往。爱尔莎并不坚持爱因斯坦必须怎么样怎么样,她比较随和,对于爱因斯坦的很有名气十分满意;至于他的物理学,她才不去关心呢!
爱因斯坦并不需要爱尔莎懂得什么物理学,他只希望她能为他安排一个可以安心工作的环境,而且不唠唠叨叨地打扰他就行了。对这一点爱尔莎的确胜任,而且游刃有余。爱尔莎很高兴享受作为爱因斯坦太太的名声,但恰恰是她的“虚荣”这一点,让爱因斯坦不可能尊重她。
1921年,爱因斯坦在美国帮助魏茨曼为希伯来大学筹集资金。一天,他和魏茨曼见多识广的太太薇拉一起,去波士顿的米什坎特非拉教堂发表演讲,爱尔莎则待在旅馆里。演讲结束后,他们一起坐车到乡下去散步。爱因斯坦对女性的殷勤和挑逗,使魏茨曼太太觉得十分有趣;特别是当他推心置腹地对她说,他喜欢干体力活的女人而不是智力型的女人--也许是因为他在米列娃那儿吃够了苦头。
爱尔莎肯定为爱因斯坦干了不少体力活,她对做学问或搞科研没有多大兴趣。她说,她没有必要了解相对论或爱因斯坦头脑中的任何智力活动,因为她的幸福和这些活动没有多大关系。
爱因斯坦的朋友雅诺思·普雷什是个有钱而且时髦的医生,不过他的话并不完全靠得住。在他看来,爱因斯坦很像个呆头呆脑的婴儿,而爱尔莎正是他所需要的那种女人,因为她对待爱因斯坦就像对待一个心不在焉的傻乎乎的孩子:
“正如他的思维不受任何界限的约束,他的身体也不遵守任何规矩:如果没人叫他起床,他就会一直睡下去;如果没人叫他睡觉,他就会一直干下去;如果没人给他东西吃,他就会一直饿肚子;如果没人叫他停下,他就会一直吃下去。我记得他不止一次一连吃下5到10磅草莓……他好像从来没有感觉到那种正常的想吃东西的欲望,他需要有人像照顾孩子那样照顾他。爱尔莎能做他的第二个太太实在是他的一大福气。”
虽然爱因斯坦后来和爱尔莎结了婚,爱尔莎也照顾了他许多年,但他们之间很难说有心灵上的沟通。访问过爱因斯坦在柏林哈伯兰街的公寓的人一眼就能看出,爱教授还是像一个外来者。柏林的社交界也不时地暗中嘲笑爱尔莎的俗气。
但纵观与爱翁交往过的所有女人,爱尔莎肯定最适合爱因斯坦。卓别林曾这样描述她:“这是个身宽体胖的女人,生气勃勃,非常乐于做身边这个伟人的妻子,并且丝毫不隐藏这一事实。”
爱因斯坦也爱爱尔莎,否则,他在欧洲各地演讲期间,就不会频频给她写信了。
但他与其说他是爱爱尔萨,倒不如说他更需要她在生活上对自己的照顾,以保证他的科研事业能顺利进行。
爱因斯坦成了“大众情人”
爱尔莎比米列娃高明的是:她从头到尾都给了爱因斯坦无限的“婚姻自由”,即他们俩婚姻之中爱因斯坦拈花惹草的自由。这自由甚至开始于他们结婚之前。在他俩结婚前1周,爱因斯坦还在为到底是娶爱尔莎还是娶她的长女伊尔莎而伤脑筋。当时爱尔莎不仅知道爱因斯坦为难,甚至还主动让他任意在自己和女儿之间自由选择。
而在实际上,随后的一些事情仍令她难以忍受。应各国科学机构的邀请,爱因斯坦在十几年中走访了许多国家。他渊博的学识、幽默的谈吐、辛辣的语言,使他每到一地都令无数人倾倒;特别是狂热的女性崇拜者,经常成群结队地将爱因斯坦围得水泄不通。有人还当面请求与爱因斯坦约会。甚至有人见到,爱因斯坦竟激动得晕了过去。
还有人更加大胆。一次,一个女人刚被介绍给爱因斯坦,她便对一旁的爱尔莎说:“我可以与爱因斯坦教授单独交谈几分钟吗?”言外之意不希望爱尔莎倾听他们的谈话。
爱教授真成了“大众情人”,像今天的歌舞影视演员(如汤姆·克鲁斯)、电视台主持人(如丹·拉瑟)及体育运动员(如贝克汉姆)等明星一样。
对这些女人,爱因斯坦并不是完全不动心,他与其中的一些女人曾保持过暧昧关系。例如,他曾与一位名叫多妮·门德尔的富孀经常一同出入剧院;与一位名叫玛格丽特的奥地利金发女郎在1931年夏天形影不离;与德国女演员格列塔·马克斯坦关系密切。
为此,爱尔莎曾与爱因斯坦发生过争吵。但爱尔莎始终没有离开爱因斯坦,直到1936年她病逝。爱尔莎深爱自己的丈夫,容忍了这个“孤独的天才”一个接一个的桃色绯闻。她的战术显然正确。爱因斯坦,这个足以令全球十分之一以上的女人朝思暮想的男人,居然从那以后就再没离开过她--当然,没离开并不等于言听计从。
爱尔莎陪爱因斯坦从柏林浪迹世界,包括法国马赛、斯里兰卡科伦坡、新加坡、中国上海、香港、日本、瑞典哥德堡、阿根廷,直到普林斯顿与美国各地。
1933年,两人双双移居美国。才过3年,爱尔莎就去世了。此后,在差不多20年的普林斯顿岁月中,爱因斯坦一直鳏居--不过,并不缺女人。
一生对红颜无情寡信的爱因斯坦,竟独向爱尔莎低头,直到1936年12月20日爱尔莎病逝,那是一个风雪交加的日子。在她临终前的那些天里,爱因斯坦对饱受病痛折磨的爱妻关爱备至,“他在旁边走来走去,极为悲伤与沮丧。我从未想到他会这么爱我。这也帮了我不少。”爱尔莎感动地说。看来,这位伟人还是对她动了真情的。
1935年12月,爱尔莎在离了婚的玛戈特搬来美国之后,因心脏和肾脏疾病住进了医院。后来虽然获准回家,但是她的心仍旧颤抖得很厉害。医生要求她完全卧床。不过她还是十分自豪地坚持写信告诉她的朋友安东尼亚·瓦伦丁:爱因斯坦“相信他最近所做的工作是他有生以来最好的”。她说爱因斯坦改变了很多,他非常担心她的病,像个失落的灵魂那样坐立不安。“我从来没有想到他对我会有这么多的爱,”她写道。“这使我感到莫大的安慰。”
爱因斯坦的同事--物理学家利奥波德·因费尔德证实,虽然爱因斯坦“看来很平静而且从未停止工作,他给了妻子最大的关爱和同情”。
在17年夫妻生活中忍受了无数痛苦的爱尔莎,居然能够十分坦然地表达她对丈夫的看法。
“您不能将他分割成一个个小块来加以分析,这样做您看到的只能是‘缺陷’。”她在给朋友的信中写道,“每个天才都有不足之处,谁能真的相信自己在各个方面都无懈可击?不可能,这不是大自然的造物法则。如果它在某个方面对您特别慷慨,它就会在其他方面拿掉一些东西,那就是缺陷。您必须把他作为一个‘整体’来看,而不是把他纳入这种或那种类型。这样做只会给您带来失望。上帝赐给他那么多美好的东西,他在我眼里是个非常了不起的人。当然,和他一起生活很累,很不容易,不仅在这个方面,在其他方面也一样。”
爱因斯坦的同事和传记作者巴内什·霍夫曼说,爱尔莎的死对爱因斯坦是个沉重的打击。当霍夫曼建议他暂停工作、休养一段时间的时候,他回答说,现在他比任何时候都更需要工作。
爱尔莎死后,爱因斯坦在写给朋友的信中说,他有一种解脱感。他在写给妹妹玛雅的信中说:“就像我年轻的时候那样,我还是无休无止地坐在这里进行思考、计算,希望发现深奥的秘密。所谓的‘大世界’,也即人的喧扰忙乱,对于我来说越来越没有吸引力,因此我发现自己日渐地变得更加与世隔绝。”
不久,爱因斯坦又写信给他的同道和朋友马克斯·博恩说:“我在这里适应得极好,像洞穴中的熊一样活着,觉得比我多事的一生中任何时候都更加逍遥自在。这种逍遥自在由于我的同伴的死而更加增大了,她对人(比对我)更加亲切。”
诚如《爱因斯坦·毕加索》的作者阿瑟·米勒所说的,“爱因斯坦对女人的态度,是他那个时代非常典型的。”对他来说,科学上的追求永远是第一位,至于婚姻是否美满,或许他并没有考虑太多。不可否认,他喜欢女性,也喜欢活在女人堆里,但也仅止于此,他的首要目标还是科学。一旦这些事情影响了他对科学的追求,他就会立即停止。任何事情都不会改变他喜欢科学的初衷。
爱尔莎去世后,爱因斯坦又独自生活了19年。
在爱因斯坦的晚年,其生活起居一直靠养女玛戈特·洛温塔尔和长期在他身边工作的女秘书海伦·杜卡斯(其实也是他的情妇之一)照料,直到他去世。
据说爱因斯坦也颇爱恋玛戈特。他在一封信中写道:“我喜欢她,她就像我的亲生女儿一样,也许更甚。如果她从小就由我照顾,肯定会被宠成一个坏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