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寄往初夏的风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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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这真的是场严肃祭祀 (1)

把昏睡不醒的初夏抱到床上,又轻轻替她盖好被单,徵渊坐在床边,贪婪地望着初夏的睡脸。

睡得好甜……

谢谢你在自己生日的时候,还送给我这么多快乐……

有多少年了,我不曾拥有这般充实愉快的日子……

如同在月光明亮的辽阔平静的海洋上航行,却被突如其来的一团迷雾笼罩其中,关于过去的记忆片段让徵渊感到一种迷失感。

他立刻恐惧起来,情不自禁地伸出手,牢牢握住初夏温热的小手,仿佛那只手是救命的指南针,唯有握着它,才能最终走出那团浓重得令人绝望窒息的浓雾。

初夏,我还是决定告诉你了……虽然睡梦中的你听不到,但我还是必须要向你坦白——即使我自己也知道,在这个时候向你坦白过往是一种懦弱的逃避……

可是现在的我,只能做到这样,我真的很怕你离我而去……

以后,或许我可以慢慢坚强起来,拥有足够的勇气和力量让你了解真相……而此刻,就让我懦弱一次吧……

关于我过去犯下的不可饶恕的过错……关于晴果……关于助听器……

让我讲给你听……

轻轻地,慢慢地,徵渊在初夏耳边,诉说起那段不堪的往事。

初夏始终沉浸在甜甜的梦境中,没有醒来。

第二天上午九点半,喧闹的阳光争先恐后地穿透窗帘的阻挡,涌进房间。

初夏努力睁开双眼。

头疼死了,怎么搞的,昨晚着凉了吧?还是好困啊……不过好像已经不早了,几点钟了?

初夏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想要找到自己的手机,却猛然发现沙发上有一个人!

“啊呀!”她高声惊叫一声,沙发上的人被吓醒了。

“干什么啊!吓死人了……”在沙发上睡了一晚,徵渊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僵硬成了木乃伊。

“你……”初夏惊讶得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好不容易,她才在大脑中拼凑出一句像样的话来:“你怎么在这儿呀!”

“服了你了!”徵渊站起身来,活动着四肢,“不是你请我来的嘛,我都在这儿待了一个晚上了,你才发现啊?半夜三更你嚷嚷着要喝水,还是我给你倒的水呢!”

“怎么可能!”初夏大声驳斥道,“我怎么会让一个毫不相干的男生到我家过夜!”

徵渊不满地皱起眉头,“什么叫毫不相干啊?我不是你男朋友吗?对男朋友应该温柔一点儿……”

如果说刚才初夏身体里还残存有一丝睡意,那么此刻她算是彻底醒了。如同见了鬼,她瞪大眼睛,“你是谁男朋友?你没睡醒吧!”

“你看!果然不承认了!我就知道!”说着,徵渊开始在自己的口袋里摸索,“幸好我早有准备。”他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纸,在初夏面前展开,“这可是你自己写的,不能抵赖!”徵渊得意洋洋。

初夏一字一句读完了纸上的文字,“不可能!这肯定是你伪造的!我写字哪有这么难看!”

徵渊叹了口气,“是啊,是不怎么好看,不过这的的确确就是你自己写的,你就不要负隅顽抗了。”说着,他又把那张证据小心折叠好,夹进钱包,“你看,我昨晚还给你带来了蛋糕和红酒呢,陪你过生日的事你都忘了?”

初夏望着桌上的一片狼藉,那原本已经沉入深深湖水里的记忆开始慢慢浮出水面。

徵渊看到初夏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心虚地小心提醒:“做人要讲诚信,你可不能反悔!”

初夏心里觉得还是自己理亏,但却依然嘴硬:“醉酒状态下被人胁迫写的字据怎么能算数呢?这简直就是不平等条约!完全无效!”

徵渊愣愣地望着初夏,像是刚被一场沮丧暴雨淋透了全身。

房间里寂静了几秒钟,徵渊的声音轻轻响起:“你就真的这么不愿当我女朋友……哪怕就只是尝试一下?”

初夏也在心里问自己。

难道我真的那么抗拒这个人的感情?我讨厌他吗?好像不讨厌。喜欢他吗?说不上来。有他在身边的时候总是挺开心的,可是却没有和元江在一起时的激情和心动感觉。如果只是像喜欢一个朋友一样喜欢一个男生,可以当他的女朋友吗?

“我不会勉强你的……”徵渊极力掩饰心中的巨大失落,“我先走了,你记得喝点儿茶醒醒酒。”他走了出去,轻轻关上房门。

屋子里一片寂静。

这么小的一个房间,居然让初夏突然感到非常空旷,仿佛四周围都是望不到尽头的荒野,她一个人站在这萧瑟的荒野中央,非常渴望能有个旅伴相陪。

初夏推开窗,大口呼吸被阳光烘烤得温热的空气。

透过街道旁浓密的泡桐树影,一辆黑色法拉利正渐渐驶远。她觉得那车的背影和刚才它主人离开时的背影一样寂寞。

心忽然痛了一下。

这一整天,初夏什么都没干。

徵渊离开之后,初夏收拾好狼藉的书桌,本想给自己弄点儿食物,可是却一点儿胃口也没有;想要画画,铅笔在画纸上勾来划去,灵感也和胃口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索性不画了,蜷在沙发上看书,书中的文字怎么都没法被大脑消化……躺在床上,昨晚的一幕幕无法控制地回闪在眼前。她想要努力集中起自己的意志,把那些画面删除,可挣扎、斗争了许久之后,还是失败了。

今天到底是怎么啦?我到底在不安什么……

看看手机,已经下午五点多了,初夏懒洋洋地从床上爬起来,开始给自己做简易晚餐。

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

“初夏,是我。”

听到徵渊声音的瞬间,初夏突然间明白了自己一整天心神不定的原因——不是酒精的缘故,而是因为自己一直想要见到门外那个人。

初夏极快掩饰好这个惊人新发现所带来的心灵震动,她镇定自若地打开房门,“是你啊,怎么又来了?”

初夏没有丝毫惊喜的平淡表情正如徵渊所预想的那样,所以他也不觉得太失望。“我给你带来两样东西。”徵渊把手中两个摞在一起的纸盒捧到初夏面前。

“什么啊?”初夏好奇地接过纸盒,没想到这两个纸盒还很有些分量,“这么重?”她把徵渊让进屋,拆开纸盒包装。

大盒子里是一套淡雅的餐具,小盒子里躺着两只晶莹剔透的高脚杯。

“真漂亮!”初夏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只小碗,极轻,薄如蛋壳的乳白色碗壁上描绘有美丽紫罗兰,“怎么这么薄呢?”

“因为是骨瓷。”

“骨瓷是什么东西?”

面对初夏的好奇询问,徵渊耐心解释:“是掺杂了动物骨灰烧成的瓷器,非常轻薄……”

没等他作完说明,初夏又拿起高脚杯,赞叹不已:“好漂亮啊!这玻璃是不是也很特殊?怎么会这么透亮呢?”

看到初夏这么喜欢,徵渊笑而不语。他没告诉初夏其实那高脚杯不是玻璃制品,而是高级人造水晶。

“以后和朋友喝红酒不要再用刷牙杯了。”看着像是小孩子得到新玩具一样高兴的初夏,徵渊怜爱地说。

“可是,这些东西都很贵吧?”初夏扭头望着徵渊,“我不能收……”

“只是普通餐具和玻璃杯而已,不是很贵重。就当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好吗?”徵渊安慰道。

“可是,你昨晚不是已经送过我蛋糕和红酒了……”初夏若有所思,“再说,这么有特殊意义的礼物我还是不收为好……”

“特殊意义?”

初夏一本正经地解释,“这是惨具,这是悲剧。用它们当做二十岁生日礼物也太不吉利了吧?其中还有骨灰……”

一下子,徵渊语无伦次:“啊……我疏忽了……”

初夏看到了预想中徵渊那满脸郁闷和尴尬的表情,好像恶作剧成功了一般,心满意足地笑了,“算了,既然你是在不知内情的情况下孝敬我的,我就笑纳了吧!”

发觉初夏似乎并不太介意,徵渊总算是稍稍松了口气,“那好吧……那……我先走了?”

“好的,拜拜!”初夏干脆利落地说。

初夏并没有挽留,这让徵渊有些失望。他走出门,在光线暗淡的楼道里一步步走下台阶。

“喂!”初夏的声音突然响起,“昨晚我给你写的字据你还留着吗?”

徵渊扭过头,初夏的脸庞在暗淡的光线中看不真切,“还在我钱包里……”一瞬间,他好像明白了初夏的意思,郁闷地说,“放心吧,我以后不会用它来敲诈你的,下了楼我就把它销毁掉……”

“哎呀,那就太可惜了。”初夏的声音欢快而自然,“我本来还打算信守承诺,兑现这张字据呢。”

楼道里瞬间变得异常安静,徵渊一言不发,直盯着初夏。许久,他才开口,话语中透着一丝期待,但更多的是伤感:“明天你就又会变卦了……”

“是吗?那你就把它销毁了吧。”初夏转身闪进屋内。

徵渊几步跨到初夏门前,迅速用手撑住她正要关上的房门,“你是认真的吗?”

狭窄的门缝里,露出初夏小小的一张脸,她的眼睛正深深望着徵渊的瞳孔,“我是认真的。”

好像在深海潜水时氧气罐里突然没了氧气,徵渊感到一阵窒息,他竭力挤出肺里残存的空气,把话说完:“你是说,你真的愿意成为我女朋友?”

“是呀……我愿意当你女朋友,如果你不嫌弃。”门缝里的初夏露出羞涩的微笑。

徵渊觉得这个窄小无光的楼道突然变得光芒万丈,那些光芒是从面前这扇破旧木门后散发出来的,而这扇门后,站着属于他的天使。

门缝渐渐变宽,徵渊望着眼前完整的初夏,突然有种冲动,想要紧紧将她抱在怀里。不过,他还是拼命克制住了。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简单……拥抱一下?”徵渊不好意思地试探。

“不可以!”初夏断然拒绝。

在徵渊的感觉中,那原本浪漫得仿佛每寸空间都盛开着玫瑰的美好氛围,顿时又烟消云散。他不甘心地嚷道:“为什么?不是愿意做我女朋友了吗?”

“那也太快了!”初夏毫不退让,“而且还有一点我需要跟你讲清楚……你也知道,我喜欢元江哥哥那么久,不可能马上就把他忘掉……所以,希望你能给我点儿时间……如果你没法容忍自己女朋友心里还残存着另外一个男生的影子,那我们还是先不……”

“我可以容忍!”徵渊生怕失去这好不容易降临的幸福,慌忙表态,“我愿意等你,等你完全忘掉他,等你一心一意爱上我……”

初夏望着徵渊真挚的目光,觉得已经好久没有出现过的感动潜流缓缓温暖着心头。

“那我们先简单握个手吧。”她向徵渊伸出自己的右手,“希望以后能合作愉快!”

徵渊紧紧握住这只手,觉得这是自己有生以来最幸福的时刻。

谢谢你,初夏……我一定不会让你后悔自己的这个决定……

夜里,徵渊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论如何都无法入睡。

他想念初夏,虽然分开不过几个小时,可是却好像已经几个世纪都没有见到她一样。以前听说情侣们热恋的时候每分每秒都不愿意分开,徵渊总是嗤之以鼻,而此时此刻,他觉得这种描述用来形容自己真的再贴切不过。

徵渊拿出手机,拨通初夏的电话。

“喂……”初夏声音散漫,明显还没有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初夏……”

初夏在电话里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什么事啊?半夜三更的,困死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