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读懂蔡元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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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蔡元培大事记(2)

为创造学术研究的条件,蔡元培还特别重视图书馆建设,强调图书馆的作用。他多方筹款为北大图书馆购买新书,以满足学生阅读和研究所研究的需要。李大钊掌管北大图书馆时期,带来了不少介绍新思想、新学术的图书,图书馆成了学生们常去的地方,从早到晚都人满为患。

为改变北大学生逛花柳巷、吃喝赌博的不良风气,蔡元培兴建了各种团体,设法让学生“忙”起来,而且是忙在正事上。在蔡元培的大力提倡之下,各种兴趣团体在北大校园里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出,如雄辩会、新闻学会、平民教育会等。蔡元培还提出以“美育代替宗教”,除了授课,还加强兴建美育方面的兴趣团体,带头组织了戏剧讨论会、书法研究会等艺术团体,还有为提高学生的演讲能力的平民教育演讲团、马克思主义研究会,甚至还有体育组织“静坐会”等,以此培养学生形成正面的爱好。而且,北大校园里还不定期举办音乐会、召开体育运动会,丰富学生的精神生活。

在蔡元培办学思想的影响下,北大学生模仿陈独秀的《新青年》,自发组织了新潮社,以研究探讨新文化为目的,创办了一个杂志《新潮》。由于杂志发表的均是学生们的作品和思想言论,非常接地气,一经出版,深受学生的热烈欢迎,杂志很快就被抢购完。新潮社火了,社员剧增,《新潮》成了北大学生的必读杂志,传阅率非常高。在读者强烈的呼声中,杂志很快出了第二期,接着又不得不再出第三期……售价很低的杂志出版越多赔钱就越多,经费很快就没了。蔡元培听闻后,当即决定从教育经费中拨出款项,支持他们兴办杂志。

蔡元培推行的这些措施取得了优良效果,北京大学呈现出积极向上、朝气蓬勃的活力。北京的其他学府见状,纷纷来借鉴效仿,有的与北大的相应团体取得联系,在本校建立起“连锁分会”,有时还与北大联合举办活动,文化风气日渐浓郁。从此,北大的学生们逐步将注意力集中到研究学问上来,志趣转到有益身心健康的活动上,不再打麻将、吃花酒了。越来越多的学生专心研究学问,讨论社会民生,关心国家未来,北京大学的名声也随之改变。

第六节 治理品德,培养学生良好人格

“德才兼备”是蔡元培对人才的要求,但他认为,教育不是教条,不是以命令的方式生硬地管教别人什么能做或不能做,而是在遵从民主、自由原则的基础上,慢慢去感化,培养良好的品行,从本质上去改变人的恶习。因此,他在校园内实行学生自治,自我管理,一方面又带头组建进德会,但凡是入会的成员,必须遵守“不嫖、不赌、不娶妾”等戒条,以此道德标准来鞭策北大的学生和教师们,要养成良好的品德。

蔡元培刚上任不久,北大校园里曾经出现了一件“小字报事件”。事件源于一个惹人讨厌的学生,由于他出身官宦世家,言行霸道,以得罪人为乐,同学们都不喜欢他。可是,既没办法制服他,暂时又找不出什么明显的过错汇报给学校,于是在宿舍里出现了一张讨伐这个同学的告示,并指名道姓地痛骂他的所作所为,威胁他“要老实点”。

谁知才两天时间,宿舍公共场合的墙壁上就到处贴满了无数匿名小字报,全都是辱骂和威胁那个同学的。其中有一张小字报的骂深得同学们的赏识,大家都争先恐后地来观阅,还在小字报上又圈又点,甚至有人添油加醋地题跋,然后还有人将此“公众杰作”转贴到那被骂学生的宿舍门前。一时之间,此小字报传遍全校,成为校内的特大新闻。

学生们将小字报当成了娱乐,不承想,几天后,在一次大会上蔡元培专门谈到这件事,说:“校园中有不少同学在墙壁上贴小字报攻击某君,这是不符合做人的道理的。如果有谁对某君确实有不满的地方,你可以当面向他指出来,进行劝导。如果你们认为这种事无法劝,完全能向学校反映,这才是正确的做法。你们匿名写小字报,就算被批评的人真的有过错,对方不见得因此悔改,反而会引起报复心理,而批评的人却从此丧失了良好的品德。今天有小字报,明天就会有大字报,如此发展下去,你们的品德只会变得越来越堕落。”

对于学生道德品行的培养,蔡元培可谓是呕心沥血。由于提倡自由办校,学生自治,学生会组织的力量越来越大,就有人钻空子,宿舍自行分配,偶有家眷来京,竟安排住校舍,有的竟然住着不走了,还不许学校过问。1922年10月,学生反对学校收取讲义费而闹得沸沸扬扬,学校对此事经过多次开会,都无法再取消讲义费的收取,因为当时的北洋政府对教育费的拨款越来越少,就连教授的工资都拖欠。但是大多数学生认为,应该是既不交钱,还要给讲义,并且对代总务长沈士远进行围攻,学校里到处贴满谩骂沈士远的条子,还在校园里组织游行示威,高呼:“打倒沈士远!”接着,学生去校长室要求学校满足他们的要求。蔡元培耐心地向学生解释收取费用的理由,苦口婆心讲了一天,总算让学生接受事实,退了回去。可第二天早上,蔡元培刚来校长室,发现门口外突然围满了几百名学生,山东籍学生冯省三领头大喊:“我们打进去,把他们围起来,把这事解决了!”

学生冲进校长室,把其他的教员都吓坏了,这时就有人高呼:“走,到会计科把讲义券烧了!”这下把蔡元培给激怒了,他冲出校长室,堵在门口,挽起袖子高喊:“有胆的就请站出来与我决斗。”

一向温和包容,年过五旬的蔡校长竟然要决斗,把在场的学生给镇住了,他们立刻散去,不敢再蛮横。对于这场风潮,蔡元培生气而痛心,在民主自由的制度之下,一个人没有良好的道德素质,就难以体现民主的优越性。混乱有时像是自由制度所要付出的代价,也可以说,这是民主制度前期必须度过的一个阶段。蔡元培明白,要改正人的丑恶面,不是一朝一夕,他要与人性中丑恶的部分战斗,甚至不惜以辞职作为代价,与这种蛮横暴力抗争到底。与其说是他在与学生做抵抗,不如说是他以此教育人们警醒人性的阴暗面。

第七节 不畏权贵,决心整顿师资队伍

蔡元培出任北大校长不久,就遭遇了一场国际官司,事情因两名外籍教授而起。初到北大,蔡元培就对教师整体素质极为不满,就凭这些人,哪怕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难以改变学校风貌,更别说建成一流的学术教研机构了。他决定整顿教师队伍。

他首先以“学术造诣”为标准,对现有教员进行考核,德才兼备的教授给予保留原职,没有真实才学,甚至道德沦丧的败类,不论对方什么背景,都坚决解聘。在这过程中,他不仅必须得罪那些身为达官贵人的教授,而且还要解雇两名因历史遗留问题而在北大混饭吃的外国教授。

这两名外籍教授是京师同文馆时期的教员,均由英国驻华使馆的公使介绍得以进入同文馆。同文馆是清政府1862年开办的专门培育翻译人才的机构,先后开设了英、法、俄、德等语种课程。由于运营同文馆的官员对外国人不了解,觉得只要是外国人就一定能授课,况且还是公使介绍来的,碍于这层关系,他们也为了保住乌纱帽,长期持着“不求有功只求无过”的态度,一门心思用在接待上面的检查和应付公文往来,以致同文馆的学生成绩非常糟糕,有的学生学了13年俄语,竟然只是能把字母念出来而已。

后来,同文馆被并入京师大学堂,再一同变更成北京大学。不论怎么变,那些外籍教授仗着自己的老资历和特殊的身份,始终我行我素,优哉快乐,带学生逛花街柳巷是常有的事。

经过考核,蔡元培决定解聘这两名教授。这下就有好心人奉劝他了,这些外籍教授是通过外国驻中国大使馆介绍来的,中国国势一向弱,没什么外交,就算是政府都不敢得罪这些洋人。所以,该如何处置这两名外籍教授应当三思而行,不能如此武断地辞退了事。可蔡元培还是不愿收回决定,不管他们是何来历,决定不再纵容这些人继续毒害校风。

外籍教授听说蔡元培要辞退他们,非常生气。他们为了挽回颜面,想方设法留下来,一方面通过北洋政府向教育部施加压力,然后又借北京某英文日报对其进行诽谤,同时还向英国驻北京公使朱尔典告状。为此,朱尔典亲自拜访蔡元培,希望他能通融些,就算学校请不起那么多外籍教员,但也不要辞掉其中一名英籍教员,也算是给大英帝国一个面子。蔡元培却不答应,坚决认为那名英籍教员学术平平,根本不符合北大教授的标准,倘若他包容这样的人,就等于留下了一个毒瘤。这让朱尔典恼羞成怒,政府可是一贯忍让他三分的,蔡元培竟把话说得毫不留情。朱尔典气哼哼地走了,走出办公室之后,在外面扬言:“蔡元培不要再做校长了!”

没过两天,蔡元培就收到了教育部的训令,通文指责他“处置失当”,不久又有北洋政府的调查电话打来。上级的压力已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而那两名外籍教授又以“无理解聘教授”为由将北京大学告上法庭。事情闹大了,北京的媒体时刻关注此事件,相关评论文章刊登在报纸头版上。北京大学倍感压力,学校评议会召开紧急会议,讨论如何处理这场危机,不少评议员表示出妥协的态度,认为留下一个英国教授也无妨,教不好书就给他安排一份闲职算了。可蔡元培毫不示弱,坚决与这两名教授斗争到底,他请来著名的法律专家王宠惠作为学校的法律代理人,举出了北京大学解聘这两名外籍教授的种种原因和证据,最后法庭判决是校方胜诉,那两名外籍教授只好灰溜溜而去。

剔除了教师队伍中的腐败分子,势必要将健康血液带进来。蔡元培吸取西方的办学精髓,结合儒家经典《中庸》里的“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的理念,提出了“兼容并包,学术自由”的思想,抛弃门户之见,不拘一格招揽天下人才,只要是具有真才实学,热心教学,具有研究学问的兴趣的学者,不论他的国籍、年龄、资格还是思想倾向,都想方设法请他来,为此留下了不少佳话。

第八节 走进北大校园的新文化领袖

北大改制之后,文科学长(相当于现在的文学院院长)的位置一直空缺着。当时正逢新文化运动在全国悄然兴起,蔡元培也认为,传统的老学究很难打开文化的新局面,势必要找一个中西贯通的学者来领导北大文科。

医专校长汤尔和就向蔡元培推荐陈独秀,陈是晚清秀才,又通晓英、法、日语,懂拉丁文及德语等多国语言,如今正在上海办《新青年》杂志,在新文化界很有影响力,而且他这几天就在北京出差。

蔡元培找来十几本《新青年》来读,对陈独秀的新锐思想十分欣赏,决定聘请他到北大来。其实,他们算是老相识了,当年在上海余庆里实验室里曾有过一面之缘,蔡元培还隐约记得他的样子。问清陈独秀的地址后,蔡元培第二天一大早亲自去旅馆拜访。与之寒暄几句后,蔡元培直接表明来意,想邀请他担任北大文科学长。

陈独秀有些吃惊,最终还是婉言拒绝了,他说要回上海办《新青年》。蔡元培并没有放弃,此后的几天,他天天光临陈独秀住的旅馆,有时去得早,碰上陈独秀他们还没起床,他就坐在门口的一张小板凳上耐心地等,还嘱咐茶房不要去叫唤,从不介意自己为此等了多久。陈独秀起床后见此,都不好意思了,要论年龄,蔡元培整整大陈独秀12岁,更别说他身为北大校长了。可这时的蔡元培早忘了老少尊卑的问题,脸上始终是和颜悦色的样子,言辞中毫无责怪之意。

经过多次磋商,蔡元培的诚意感动了陈独秀,他终于答应来北大就职。可是,学校里的周功成、梁启超等教授强烈反对聘请陈独秀进北大,他们认为陈独秀虽有才,但思想太过张扬,这种激进的人不适合在北京大学任教。他们还向蔡元培这样表达不满:“陈独秀只不过能写几篇文章而已,怎么有资格做文科学长呢?”

蔡元培却反驳道:“陈独秀出版了《字义类例》等书,他在训诂音韵方面造诣极深,怎么没有资格担任文科学长?”

蔡元培坚信自己的眼光,当即于1917年1月11日向教育部递交聘请陈独秀的申请,有几分一意孤行的态度。他心中非常清楚,中国文学应该摆脱学术领域单一的局面,与世界文化接轨,如今新文化风生水起,注定是未来中国文学的发展趋势,因此北大就应由陈独秀这样中西贯通的人来做带头人。在提交申请的过程中,问题又来了。陈独秀没有大学文凭,也没有执教经历,从未在教育部门担任过任何职位。按理来说,他连当教授的资格都不符合,何况是文科学长。于是蔡元培虚构了陈独秀的简历——“日本东京大学毕业,曾任芜湖安徽公学教务长、安徽高校等学校校长”,以免照实汇报简历得不到批准。

就这样,陈独秀和他的《新青年》杂志来到了北京,进驻北大。此消息一传开,当时的学术界、教育界为之震惊,当然也鼓舞了广大学生,一下子就拔高了北大的知名度和影响力。从此,陈独秀在蔡元培的支持下,将北京大学和《新青年》建设成了新文化运动的大本营,轰轰烈烈地发起了新文化运动,成就了“中国的文化复兴”。

陈独秀进北大不久,就向蔡元培引荐了胡适。当时的胡适还在美国哥伦比亚大学读书,频繁在《新青年》杂志上发表文章。看过胡适写的倡导白话文学的论文后,蔡元培决定让陈独秀给远在美国的胡适写信,转达他的意思,请胡适回北大任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