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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俗语有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乐意自认离玉这个规格有些距离,撑死了也就是块破瓦。头脑一发热将祁昊扔在大街上之后,就开始很没有骨气担心饭碗问题。辗转反侧了一晚上,第二天,还是要上班。

走出家门的时候,望着几个街区外的鼎天公司方向,她有些怀念过去在青莫文化的便利交通。只不过,这世上最难找的就是后悔药,当初辞职也是自己定的。望了一会,她也认命的往车站走去。

寒冬的站台上,挤满了等车的人群,有上班族、学生,也有一些精神矍铄的老者混迹期间。人多的地方,免不了的拥挤嘈杂,乐意正探头专心等车,身后却冒出一道声音,“咳,小姐!不好意思!”

出声的是个年轻男子,穿了一件灰色羽绒服,内里是一套黑色正装。领间还打了领带,端正的脸庞上满是尴尬的红晕。四处张望了下,乐意终于确定那男子叫的是自己,遂疑惑道:“有事吗?”

见乐意回应,男子显是激动了,摸了摸鼻子,道:“首先……我要澄清下,我不是骗子,真不是,请你相信我。我只是刚刚手机钱包都掉了。我住那边**饭店,我房间号是1107。我现在想去一个地方,但是……要坐车,但是……”

估计是被人鄙视了好多次,那男子越说越小声,乐意听了半天才弄明白,他要借钱坐车。说起来,现在的骗子是花样百出,要饭的也是新招迭起。眼前这衣冠楚楚的年轻男子也不知是真是假,只是碰上这类的,不管真伪,一般人都是愿意帮忙的,她也不例外。掏出了一张五元的纸钞递过去,“我没有零钱!”

男子见状一脸激动,振奋得对她道:“小姐,你叫什么名字,你公司在哪?我回去就能还钱给你!”

乐意对他是不是骗子这件事并不关心,只是觉得眼前情况有些窘迫,遂摇头拒绝,“不用,不用,出门在外肯定会有麻烦,小事情而已。”

那人却不肯罢休,追着她说:“那你把我的名字和联系方式记下来啊,到时候你找我要钱。”

“不用,不用,真不用,我车来了!”说着,她跳上了迎面驶来的公交车。随即,身后涌上的人群将那男子挤离了车门。最后车子发动的时候,隔着车窗玻璃,她还能看到他一脸怅然的往车内张望。

这个事故并未在乐意心头驻留过多时间,到了公司,她满心留意人事部的情况,还数次舍近求远的跑去那边的茶水间倒水。从好事者口中得知,祁昊一直未回公司,而且看情况,似乎大多数人并不知道老板来这里的事情。也就是说,他那一趟是十足为私事而来的。

工作暂时没烦恼,乐意在下班之际开始担心另一个问题。

因为方博然病重,方起歌就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去照顾扫帚,身为扫帚原本的主人,乐意自然责无旁贷的接下了这份工作。为了让她能方便进出自己家,方起歌就留了一副备用钥匙给她。

因为这个原因,她心下其实是有些不安的。能随意进入他的私人空间,就间接表明了两个人其实是有不可告人的亲密关系的。但归根结底,她和方起歌的关系也就是两个字:演戏。

所以,第一次拿着钥匙去他家的时候,乐意拖上了屈可可。屈大小姐却在听闻方家有恶犬之后,抵死不肯上楼。有鉴于此,她只得硬着头皮一个人上。

方起歌加在14楼,铝合金的大门看起来机关重重,她废了好半天才打开。

听到声响,房间里的扫帚自然高声吠叫起来,乐意一个激灵,钥匙砸落到地上。敏感的扫帚意识到有陌生人进入它的领地,在笼子里越发烦躁起来,搅得笼子在地上摩擦出尖利的声响。

乐意摸索着找到了门边的开关,打开了大厅的灯,也在原木地板上找到了刚才掉落的钥匙。三室一厅的房子出乎她意料的干净整洁,和屈可可家一样,这里也精致的和装修样板房一样。

没有闲情逸致参观,换了鞋子,乐意循声往放着扫帚笼子的房间走去。土黄色的狗一看到熟悉的人,原本凶狠的低咆立时转成了讨好的呜咽。

乐意穿过笼子缝隙轻抚它的狗头。然后,将带来的狗食倒在一边的食碗中,开了笼门,扫帚饿死鬼投胎一般扑向了装满狗食的食盆。乐意蹲在旁边看它吃饭的时候,顺便环视了下房间。

这里应该是书房一类的地方,迎门的窗户没有关,纱制的窗帘半遮半掩,在风中微微摆动,窗外有绚丽的霓虹光影闪烁。窗前放着一条长凳,凳上散落了几个抱枕,扶手的位置,还有本看了一半的书,《格列佛游记》。

顺着长凳旁的茶几看过去,靠墙的位置摆了一个放满了书的书柜。一眼扫去,大多是些《地心游记》之类的幻想小说,最下层的位置,还摆了个机械模型。

乐意下意识的站起,想去看那个模型。刚刚走到书架前,窗外吹进了一缕夜风,那本搁在扶手上的游记应声落了下来。

掉地的声响吓了她一跳,俯身去捡的时候,乐意正好看到长凳下和书柜的角落中露出一个黑色的皮质箱子。未经主人同意,私自翻看别人的东西是不礼貌的,甚至有触犯法律的嫌疑,但是偏偏,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身后扫帚已经吃完了自己的晚餐,坐在那里偏头看着她挪开了沉重的长凳。然后从角落拖出了那个黑色的物体,很明显,那是个小提琴的琴盒。

“有兴趣,你可以去数数方起歌手上的伤口!”

“他曾经为了一个人,学过小提琴。”

刘小梦的话突兀的在脑中响起,她坐在地上,看着那个皮质盒子,一点都没有打开的欲望。扫帚大概是感觉到什么,慢腾腾的走过来,舔了舔她的手。

“我没事!偷看了人家的秘密,就要把东西回归原位,才能不叫主人发现!”她轻轻摸了摸扫帚,微笑着自言自语。

方起歌到家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重女轻男且没有眼力见的扫帚看到自己的衣食父母,只是在笼子里懒洋洋的摇了摇尾巴,随即耷拉下眼皮继续睡觉。

临出房门前,他无意识得望了眼窗口方向,凳子上凌乱的靠垫已经收拾好了,《格列佛游记》平整得躺在扶手上,窗户关了,窗帘也拉上了。

他鬼使神差一般走过去,盯着那明显被人整理过的长凳望了许久,拿起了那本书。扉页的地方,有一行娟秀的字迹:寻找我们心中的桃花源!

这书,是顾靖的。

原本摆放的那个位置也是顾靖留下的痕迹,除了平移外,他未曾做过其他动作。虽然知道乐意是好心,但是心内依然燃起了说不清的怒意。

盯着那书看了半天,他狠狠摔下它,失措的蹲坐在地面。扫帚被他的举动惊醒,狐疑的隔着笼子叫了一声,“汪!”

方起歌从掌中抬头,有些茫然的望向它。

其实扫帚,是他用不光明的方式硬逼着苏菲交出来的。因为苏菲这段时间和同事谈上了,他就抓着这个由头,逼她告诉乐意,自己不能再养扫帚。然后,他表示自己可以收留,以乐意的性子,肯定是感恩戴德的愿意做任何事来报答。

这样,不用他开口要求,一样能达到要她帮忙演戏骗父亲的目的。

看着她一步步踏入自己的陷阱,方起歌也开始陷入了迷茫的境地。

戏是假的,就总有结束谢幕的一天,他不知,自己会以何种心态迎接这个结局。

冬去春来,过完年,方博然也重新恢复了神智。只是这一次,无论他如何努力,再站不起来,瘫坐在轮椅上望着不知名的远方。

初春的日光下,微暖的光影落了人满身,方起歌陪着父亲坐在小院里。微风拂面,带着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

“……起歌!”方博然艰难的开口,他的语言功能比起病前更加退化,连吐词都有些吃力。

方起歌凑近握住父亲的手,半蹲着和他平视,“我在!”

“……”方博然反手握了他的手,蠕动着嘴唇想说什么,却只从喉头滚出一串模糊的声音。

此时,蒋惠婷端了水果出来,方博然望着她的眼神里闪过一抹温和的色彩。

方起歌回头看了她一眼,那张保养得宜的脸庞上,还是爬上了岁月的痕迹。

掉转视线,他皱眉道:“你想我不要难为她?”

方博然重重点头,用食指在他手背上画出几个字。

“不容易,谁都不容易?她在妈妈病重的时候就和你不清不楚了,别以为我不知道!”提到早亡的母亲,方起歌依然难抑脾气。

方博然摇头,闭了眼露出不适的神色。方起歌见状,自是有些懊悔,俯身轻道:“爸!你还好吧?”

方博然微微侧过头,这几天为了蒋惠婷的事情,父子俩已经吵了好几次。方博然想给她一个名分,方起歌却不同意。方博然考虑到儿子的意愿,自然是想要获得他的支持,只是几次谈下来,都没有得到什么实质进展。

蒋惠婷站在那里,眼里闪过一抹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