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然抬起头。
那一年,他温暖干净的大手握着她又冷又脏的小手,从离乱的大街上走过。
想到那个被她在脑海中重复了无数遍的景象,月含羞轻轻叹口气,他就像上天派来拯救自己的天神一样出现在眼前,从那刻起,她就认定自己是他的人了。
“就知道你躲在这儿”他的魅惑的嗓音仿佛琴弦回旋的余音,突然响起,把她吓了一跳,赶紧把酒藏到袖子下,他最讨厌女孩子喝酒。
然而有什么能躲过他洞悉一切的目光?他已然从她袖底抽出酒壶,随手倒掉:“女孩子家,少喝酒。”
“姐姐她们都喝,你还训练她们喝酒,为什么不许我喝?”她不服气。
“因为……羞儿这么美,男人见了你便已经醉了,何需饮酒?”
“爹爹又来……”每次她生气的时候,他总是夸她,把她夸得天上、世间绝无仅有。可这次她不应该这么轻易饶了他,事情太严重了,他居然那么狠心要把自己嫁掉:“这是我的喜酒,我偏要喝!”
她赌气要下去找酒,却一脚踩空,整个人便从梯子上摔下去。
不等她惊叫出声,已经落进他温暖的怀中,随着他飘然落地。他的身姿永远是那么潇洒迷人,加上而立之年男人特有的成熟,难怪那些女人总是想方设法引起他的注目,妄图留在他身边。她喜欢偎依在他胸前的感觉,温暖、安全,呼吸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有再多的恨意也荡然无存了,甚至忘了白天那种痛得无法呼吸的感受。
“爹爹,含羞不想嫁人,一辈子也不想嫁,只想守在爹爹身边,答应含羞,不要把含羞嫁给别人,好不好?好不好嘛……”她呢喃的语气,小鸟依人的娇软,足矣让精钢化水。
东宫无争笑笑:“孟子文已经死了,我当然不会把我的小含羞嫁给一个死人。”
月含羞撅起嘴,他永远都那么清醒、理智,什么事他都可以依着自己,但只要是原则问题,便风雨不透,不把自己嫁给孟子文,还可以嫁给别人。不过没关系,她还有时间,至少他不会那么快又给自己找到一个夫婿。
他捧起她的手,手腕的纱布已经被血迹渗透:“为什么不按时换药?白羊先生给你用的是最好的药,不会留下伤疤,可如果你不听话,就会在手腕上留下一道难看的毛毛虫。”
月含羞嘟嘴:“爹爹要是不答应不把我嫁出去,我就不换药。”
“羞儿最乖了,来,是不是要爹爹帮你换?小时候你就这么黏人,生病了,谁喂你吃药都不肯,非要爹爹来喂你。”他让她坐下,变魔术一样取出药瓶纱布,从新替她换药包扎。
月含羞仿佛中了魔咒,乖乖地任由他摆弄,在见到他之前,她已经在脑海中无数次策划过应该如何如何,怎么哭怎么笑,怎样逼他就范,答应不把自己嫁出去,否则就不吃饭不换药,甚至以死相逼。可是一看见他,所有的决心都不管用了,想好的招数一个使不出来,傻傻地成了木偶。月含羞啊月含羞,你好笨啊,这可是你的终身大事,你怎么就临阵退缩,什么也做不到呢?不行,一定要让他知道自己的决心,即使不敢让他知道自己喜欢他,却也要明明白白告诉他自己谁也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