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只有一张石床,一张石几。站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她还真有些发愁,这要是到了晚上怎么睡觉啊?那石床坚硬冰冷,连床铺盖都没有,只堆了一些稻草。唉,好吧,虽然这些年被无争娇宠着,锦衣玉食过惯了,不过毕竟小时候还是在街头流浪过,至少这里还有个屋顶,还会有人送饭,比食不果腹露宿街头好多了。
在这里,除了缓慢移动的光影,再没有别的趣味。难得有整天的时间趴在窗口安静地晒太阳,没人打搅,也不错。城里的护兵来演武场列队训练时,含羞就看他们操练;训练结束了,她就趴在窗台上看城里层层叠叠高低错落的民居。偶尔会有一只麻雀飞过,落在屋檐上梳理羽毛,然后“扑棱”一声飞走。
守塔老头儿除了颤巍巍慢吞吞爬上来两次,送午饭晚饭和含羞的汤药,也是整天没有动静,塔楼安静地好像坟墓。含羞试着跟老头儿交谈,说他年纪大了,上下不方便,让小圆把饭菜送上楼就行。但老头儿却像是聋了一样,压根不理会她,收拾好碗筷就下去了。
天黑之后,塔楼上温度骤降,早春的夜依旧寒凉。含羞紧紧抱着双臂蜷缩在稻草里,这个老头儿,也不知道给自己留盏灯,不知道自己怕黑吗?晚上睡觉都要在屋里留盏灯的。还有小圆,就知道送饭送药,不知道送床被子来,还以为自己是来这里做客吗?一想到此刻无争和南落雁都正在准备明天的婚礼,愤愤然之余又不禁伤感。男人果真都是这样的吗?可以同时喜欢好几个女人。他可以一边保持跟二姐的暧昧,一边娶南落雁,同时又要求自己做他的女人,到底该不该答应他?爱一个人就该接受他的一切,可,也不能没有底限啊……
空寂中传来几声夜枭凄厉的叫声,含羞打了个冷颤,缩得更紧了。
一丝亮光从楼下透上来,有人上楼,脚步很轻但透着稳健,是他,这脚步声太熟悉了!
无争一手举着灯,一手提着食盒,出现在楼梯口。含羞揉了揉被灯光刺得微微不适应的眼睛,确信不是做梦,便从稻草中钻出来,飞快地扑过去,双臂环住他的腰,偎在他胸前:“你怎么才来?不知道人家又怕黑又怕冷吗?”
他腾不出手,只好道:“又不是小孩子了,还怕黑?先让我把东西放下。”
“不!”她不松手,就那么偎着他。
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感到她不再颤抖,才道:“现在可以放手了吧?不是打算这样站一宿吧?”
含羞这才乖乖放开他,看着他放下灯,打开食盒,一件件取出几样点心、果脯、酒壶、两只酒杯。含羞伸头看见食盒最下层还放着几盘糕点,问:“那些不用拿出来吗?”
“留给你明天吃的。”
“呃……你真打算把我一直关在这里吗?”
“至少明天你还要待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