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母与音素混合,字位与音位(音素的表象)混合,成为了产生下列现象的原因:
1)做出关于音素之区别和相同的结论。而这些结论是以字母的区别或者相同为基础的。
2)对字位同质性和不可分性的认识移植到了音位中。同时,分析音位,也就是分析客观复杂的概念,导致了其分解为最小的成分,也就是分解为从心理角度不能分解的最简单的现实表象。从发音方面,这是特殊的行为(在我看来,这些行为被称为“发音”是不正确的现象)。而从听觉方面,这是音响特征的表象。而音响特征的产生则是由发音行为表象一致化所致。我将这些发音行为的表象称为动素,而从心理角度不可分的音响特征表象称为声素。而动素和声素组合成为完整的整体,这种组合就是音位。音位不是个别分离的乐音,而是由各个元素组成的和声。
任何语言思维所具有的音位、动素和声素构成了语音表象系列。这些语音表象客观地汇集在人的心灵中。(波兰语文本:6—7,52,10—12)
除此之外,通常将发音和听觉方面、音素的发射与接收、肌肉感觉(执行行为感觉)与音响感觉和感知混淆起来。“音素”被称为“唇音”、“齿音”、“腭音”。
整体上可以说,许多学者都具有这样的混合思想,并且很少有人去努力清晰准确地思索。
况且,有许多要求不高,且不善于批评性思维的学者存在。他们将“规律”与简单的语音交替或者现象的连续性混淆,将“规律”,即函数关系(фунциональнаязависимость)与静态的确认事实或者简单的吻合混淆。另外一些学者提出了逻辑的、方法论的和认识论的原则代替客观规律,提出了与研究现象和事实有关的规律,诠释了每一个独立科学观点的必要条件,确立了针对任何理论思想的主观规律。克鲁舍夫斯基提出的所有的“语音规律”几乎都属于这个范畴。(波兰语文本:52—53)
犹如在理论思想的许多领域一样,在思考属于“语音规律”范畴的语言学现象时,也存在着差异,但这种差异只出现在具有掌控初级数学概念,比如掌握了间断性的数学形式、完整的数字、数量、间距、有限状态的理论家与善于想象以微分和积分为基础的高等数学中连续性的理论家之间。
懒惰的不明白连续运动概念的语言学者在语音交替和一系列明显的宏观变化事实中发现了“语音规律”。但是,现代学者的智慧应当考虑到承认逐渐过渡和宏观变化的必要性。
很多语言学者不能理解一点,假如因果关系可以服从于规律思想的话,那么这只有在考虑不明显的、微观的波动和变化时才会发生。在历史变化的起点和终点之间,历史变化体现在古代的k过渡到cˇ或者古代的ei过渡到i。我们认为,在这两个点之间,不可能有可以表述为发展规律的关系存在。相反,在数代人经历的途径中,应当确认大量的独立瞬间,以及每一个所经历的阶段直接与个体语言思维条件和社会交际环境有关。这些瞬间或者体现在个体和集体—个体(集体的个体性)心理系统中,或者体现在借助于发音器官表示的发音和听觉表象中,或者在知觉的器官,也就是耳朵得到的相关印象中。
因此,首先从语音规律方面排除:1)所有发音和听觉表象的历史相互关系。可以在独立的、语言思维的清晰和准确确定的语音交替中确认这些相互关系(比如波兰语言思维)。2)在异律性的(герерономный)语言思维中的所有语音对应(比如,斯拉夫语域、罗曼语域、印欧语域及其他语言的语域中不同类型的语言思维对应)。3)所有各种各样的发音错误和所有听错现象,当我们错误地将一个词语错听成另一个词语。4)一切清晰发现的,用另一些音位替换个别音位的情况。所有可以服从于“语音规律”思想的变化都是不易察觉的,就像人的心理状态变化一样,缓慢地从一种状态过渡到另一种状态,或者类似于机体发展时的变化。(波兰语文本:7—8,33—34)
在清楚理解语言关系,包括理解语音规律问题的过程中,个体语言和中性(среднийязык)语言的混合是最大障碍之一,这种混合滋生了舒哈尔特的理论。他认为,“一个词语的重复频率”有利于词语的变化和缩略。假如我们注重一个人的词语重复,那么当然由于这样纯粹性的机械性努力和劳累,会得到舒哈尔特预测的结果。但这样的重复是分布在社会所有成员之间的。而且每一个体也不是连续地说出一个词语,而是有一定间隔的。(波兰语文本:26—27,40)
我们根据研究者和思想者的智力,在科学思想和伪科学思想的历史中强调以下几个方面:
1)对于那些认为语言是像动物和植物一样的有机体的人,也就是认为语言是独立于人之外的有机体的人而言,所有的语音规律毫无例外都是“自然规律”,这样的观点只是不能带来任何世界性结论的教条或者独立教派信仰的象征。尽管这个“理论”毫无意义可言,但在一段时间内却非常受欢迎,甚至至今还经常成为一些与独立语言事实和整体语言思维有关的结论无意识基础。无论如何,语言产生与灭亡与人无关、语言的发展和壮大与语言的历史相互排斥、没有混合语言、不存在词语等论断是与这个观点有联系的。(波兰语文本:49)
2)作为这个理论的对照和补充,还应当提出另一个理论,即在语言中只发现了变化、混乱、无序性的一种理论。这一理论嘲笑在语言中发现联系、因果关系和阐释科学规律的追求。(波兰语文本:44—45)
3)应当将“新语法学派”和他们的追随者的出现看作语言是独立于人的有机体理论的反对观点。新语法学派还原了语言主要本质,也就是研究人类机体的语言功能。他们解释了语言的音位或者“音素”的相互依赖性,解释了发音器官中行为的变化,导致一些音素向另一些音素的过渡。很不幸,这个理论的许多拥护者的智慧都因我们在上面提到的思想混合而变得模糊不清。也就是,换言之,被个体语言思想与中性语言思想混合所困扰。也就是为语言基础在时间和空间上的连续性假象和同一个发音的时间连续性假象而忧愁。对于这些人而言,经常存在着某一个体现整个人类或者民族,或者整个民族的个体。这些个体连续不断地说,任何时候都不闭嘴。除此之外,这个语音的永恒运动表现得如此巧妙,经常一下子喊出所有音素和音位,任何时候也不睡觉和休息。确实,这个理论是个体发展与民族历史混合的结果。这个理论的追随者论述语音表象的逐渐变化,但却形成了一种印象,即语音表象的这些变化出现在人,或者至少是这个或者那个民族群的(如果论述语言的解剖和生理方面)巨大大脑中。或者发生在整个人类,至少是整个民族群的(如果论述语言的心理方面)一致性的心理系统中。
不能认为,这个语言学理论追随者不明白,在所谓的民族语言中发生的变化是通过个体与个体之间交际实现的。而且,他们在将自己的观点用于研究“语音规律”问题时,好像对这个毫无疑问的事实视而不见。他们认为某种想象的、代表全人类的物质就是语言变化的载体,从而研究与之相关的事实,抛开了人们的社会交际。(波兰语文本:8—9)
“新语法学派”宣传“语音规律无例外”的教条。如果不认为这是失去了任何意义的语句的话,那么它就可以意味着在一种语言和多种语言中的语音对应的某种一致性。这种对应在历史上起源于一个共同源头,准确地说,起源于众多的共同源头。(波兰语文本:8—9)
4)“新语法学派”忽视一个事实,即民族语言的一般抽象概念溶解到无数个个体语言中,无数个现实存在的世界中,无数个说话人和听话人中,而连接这些的正是外部世界。他们的忽视态度成为了产生对立观点的原因,成为了批评这些观点的原因。舒哈尔特的批判成为了最重要和最坚决的批评之一。
然而,过于发展的批判和完全否定“新语法学派”的教条导致了语言的一般性变化,包括语音变化被认为是属于一定程度上的有意识模仿,也就是只不过是时髦和语言的混合。(波兰语文本:50—51)
根据这个目前看来完全庸俗的、坚决不变的反对“语音规律无例外”理论的观点,每一个语音变化都有自己的作者、自己的倡议者(当然,他的性别、年龄、社会地位都不重要。虽然在社会上有影响的人物在这里起着主要作用)。而另外一些人就像山羊或者鹅一样照着他的样子,在模仿他。我认为,我们在这里还是有些误会。当我所强调的集体个性化概念普及时,这种误解就会消除。当然,任何变化,不仅在自然中,而且在社会生活中,都应当从某一点开始,以某个个体“心灵”为出发点,但不排除在不同地方、不同智慧中的某种倾向、某种流向有同时诞生的可能性。毫无疑问,这种同时性不能从数学角度来理解。在一秒钟内甚至几天内的差异,从历史角度看都具有同时性。在任何情况下,我无条件地否定一种观点,即认为在该民族群语言发展的整个阶段,在某种语言的新举措中,领先地位只属于一个人的观点。
人的意识和意志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影响语言的变化,这一点没有疑问。还应当指出文化、教育的影响。(波兰语文本:27—28,41—42)
为了使这一切能够实施,应当使发音方面的差异明显和具有宏观性。但是,我在上面已经提到,任何受制约的组合都可以归类到“规律”的概念中,属于无形的微观差异。
同样现象也涉及语言混合的所有类型、所有影响到语音变化的外来成分。由于它们含有宏观差异特征,需要将其从“语音规律”的概念中排除。而由于在这里可以使用“语音规律”的概念,所观察到的变化应当是微观的、无形的。(波兰语文本:25—26,30—24,51)
阐述完这一切之后,我对这个问题的观点应当清楚了。我再补充几句话。
所有被夸张地称为“语音规律”的所谓语音对应和概括,都具有“无例外性”。这种“无例外性”可以与这样一些规律对比,比如气象学的概括或者各种各样的统计学概括:但这些只是确认了发生在现象表面的东西。实际的规律、因果规律隐藏在深处,隐藏在各种成分解不开的结中。存在着“规律”,但不是在我们寻找它们的地方。(波兰语文本:9)
当然,在任何领域,如果科学思想不想否认本身的存在,都应当从一个立场出发,即如果没有原因,没有连续的原因链,不依赖于条件的话,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无例外只是逻辑思维的简单结果。我们不否认因果性,并且将其提供给虚无主义者和科学的无政府主义者。我们承认必要性、无例外性和绝对制约性。我们承认完全一致的变化规律性和必要性。我们承认在完全等同的条件下,没有完全一致的变化。但与此同时,我们应当记住,在我们的观察对象中,在语言生活中有非常复杂的条件存在。我们同大量各种迥异组合打交道,我们应当接受一切直接在个体和社会交际过程中起作用的整个一系列条件,其中包括个体与个体之间交往的条件。我们还应当记住,条件的完全等同是非常罕见的事情。尽管我们列出了许多,但却呈现一个惊人的事实,即我们总是遇见这样或那样语音事实与一定条件吻合的情况。正是这种吻合创造了“规律”的印象,成为造成语音规律假象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