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东西被毁了,再也不会完好。
苏家哪怕再好,苏家的人哪怕对她再好,她依然感觉自己是无根的浮萍,不知道飘向何方。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家,坚不可摧,为了保护自己的家,每个人都会拼尽自己最后的力气,唯独她,不知道家在何方,不知道为谁辛苦为谁忙。
宽恕这一切后,哪儿是她的归宿,她根本不知道。
“我太累了。”苏绿芙说道,“可没有一个让我累得心甘情愿的理由。”
“芙儿……”凤君政心疼地看着她。
楚王府里,肖乐匆匆忙忙进了王府,“王爷,大事不好,探子回报,晋王有几名密探已经秘密回京,若是他们的军报送到晋王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这个消息准确吗?”楚景沐从书桌上站起来,“刘枫从未提及凤君政派了密探,莫非……”
他心中一突,突然有不好的预感,莫非刘枫说要报仇是假的,他暗中倒戈,真的帮了凤君政,若是这样,他的胜算又少一分,该死的。
“马上派人拦截,本王不允许他们进京。”
“是!”肖乐说道,领命离开楚王府,楚景沐抿唇,离成功就差一步,任何人都不能破坏他的计划,事到如今,只能逼凤君政亲自动手。
下午,几具尸体被抬进晋王府。边境回来报信的密探全部被人一剑毙命,身上的军报也被人取走,凤君政暴怒,他们风尘仆仆,头发还夹着少许黄沙,赶得特别急,却在进城这一刻功亏一篑。
刘枫抿唇,这一定是楚景沐所为,他并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楚景沐,并非想助凤君政,只是想让凤君政知道,此刻他一点胜算都没有,最好放弃他的计划,谁知道仍然被楚景沐破坏。
糟糕!
刘枫暗暗喊糟,又不能提醒凤君政,否则就暴露他和楚景沐的关系。
“把他们好好葬了。”凤君政脸色阴鸷,几名侍卫把尸体抬走,韩英却心里打鼓,跟着凤君政多年,依然没办法克服每次看见他发怒时,心里的那股紧绷,那是一种习惯性的压迫感。
很快的,一封信写好了,盖上了印章,凤君政交给府中一名侍卫,让他送进宫去。
“穆风,守城门的事就交给你了!”
“是!王爷!”刘枫低头领命。
“韩英,带领一队人马在城外等候,本王另有安排。”凤君政沉思着,修长的手指在木桌上敲着规律的频率,敲着书房更显得安静。
“王爷,为什么不干脆直接带兵进城,留在城外的话,万一……”韩英是一名有勇无谋的将军,支支唔唔着,不明白凤君政为什么如此安排。
“城中的例行守军都在楚景沐手中,禁卫军虽然是我的人,可我怕有一个万一,凡事不能太过绝对,留一条后路总是好的。”凤君政说道,韩英领命。
“本王累了,你们先出去。听本王号令行事。”
“遵命!”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书房,直到到了王府外,韩英才松了一口气,“如今边境情况不明,贸然行事,若是楚家军在半路上已经拦截了我们军队,后果不堪设想。”
刘枫忧心忡忡,“人算始终不如天算,过了今晚,一切都结束了。”
苏绿芙这一天都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事要发生,夕阳刚下,空气中就有一种紧绷的气息,带给她一种不祥和不安。天渐渐暗下来,外面一片灰蒙蒙,这几天他们就该动手,会选在哪一天晚上动手?
“明珠,你闻到什么味道么?”苏绿芙问。
明珠摇头,有点惊讶地看着她,“王妃,怎么了?”
“我闻到了血的味道。”轻轻的一句话飘出红唇,苏绿芙带着一抹空洞的笑容,孤寂而悲伤。
明珠明月心头一凉,皆停下手中的动作,不解地看着她。
“明珠,有没有磷光粉,我想拿一些。”苏绿芙看着黑沉的夜色,若有所思地拧眉。
“磷光粉?”明珠也拧眉,开口想问,想了一会儿,转而低头,“是的,我马上去拿。”
皇宫之中,要什么没有,没一会儿,一小袋磷光粉就出现在苏绿芙的手上,苏绿芙接过,支开明珠明月,把磷光粉都放进自己腰间的香囊里。
苏绿芙生性谨慎,哪怕是晴天,她也会让人带着一把伞,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变天下雨,事实证明,未雨绸缪总是好的。
她刚把磷光粉弄好,明珠就告诉她,凤君政来了,苏绿芙松了一口气,暗骂自己杞人忧天,既然凤君政来了,那就说明,今天会平安度过,不会有事。
“你今天见到我,似乎很开心。”凤君政心情不佳,却意外地看见苏绿芙眉目的笑意。
苏绿芙说道,“人不开心也是一天,开心也是一天,何尝不让自己开心一些。”
“有道理。”凤君政微微笑着,苏绿芙注意到他今天穿了一套玄衣长袍,肃穆威仪,少了平时一分俊逸,有一些肃杀之气,苏绿芙暗忖,莫非真要发生什么?
这样的凤君政在夜色中,如一匹优雅的狼,正等着猎物送上门。
“芙儿,本王想和你喝一杯,你愿意吗?”凤君政问苏绿芙,目光带着一丝疲倦,苏绿芙说不出拒绝,明珠明月已去拿酒壶。
“王爷,喝酒的话,找我不是个好对象,我酒量不好,恐怕会让你扫兴。”苏绿芙微笑地看着他,提醒他包含。
“你一向都很扫兴。”凤君政比她更不客气,苏绿芙愠怒,她愿意陪他,他还敢说她扫兴?
凤君政眼光在怡宁宫里环视一周,疲倦的眼掠过一抹笑意,“一直以来,怡宁宫都是冷冷清清的,只有我一个人,如今,这里有以前的味道,感觉温暖许多。”
“我听说,这里是冷宫。”苏绿芙犹豫着该不该打探怡宁宫的事情。
“冷宫?”凤君政讽刺地哼了一声,意味深长地说,“这里不是冷宫,这里是宫中所有女人的刺,就连我那高高在上的母妃也不例外。”
苏绿芙隐约知道,怡宁宫是他的伤痕,也是他的幸福。所以她更好奇,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王爷,或许我不是一个喝酒的好对象,可我一定是聆听的好对象。”
凤君政看着她,暖暖一笑,以前小时候,芙儿曾经问过,他没有告诉她,其实他早该告诉她,“我那高高在上的母妃,永远也赢不了宁妃。”
正在此时,明珠明月把酒壶和酒杯端过来,凤君政自斟自饮,苏绿芙看他的架势,放佛不是在喝酒,而是在喝水,喝得这么猛,很容易醉的。
凤君政不喜欢喝酒,她早就知道,最起码少年时就不爱喝酒,宫宴上她仔细观察过,他虽然喝,却喝得不多,如今喝这么急,他会不会醉?
凤君政见苏绿芙担忧他,心中一暖,幸好这温暖的人儿在他身边。苏绿芙心一拧,别过头去,故意忽略他纯净得如孩子的期盼眼光,今晚的他有点怪异,阴晴不定,忽笑忽怒,夹着太多复杂的思绪,深沉地令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