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今天栀子花又开了五朵,你好棒呀!”
“傻丫头,这关我什么事?”外婆浅笑,娇宠地看着我。阳光在院子里跳舞,绚烂缤纷。
“外婆,那个男生是不是有心事,他会自杀吗?”
“是穿得很破烂的那个?”
“外婆,那不叫破烂,那叫前卫,现在好多人都故意把裤子弄几个洞。”我捂住嘴巴笑。
“哦……”外婆这样应答我,估计也是不明白前卫是啥意思。
那个穿白色衬衣,裤子上有洞的男生是我和外婆散步时发现的,他像个雕塑样坐在小礁石上,一头凌乱的发--估计是海风吹的。来这里的陌生人本来就少,何况还是一个"雕塑"样的男孩,我细细看过他的表情,一脸的静默,眼神像困兽样,哀怨,忧伤,无助。
闲暇时,我就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用沙子砌城堡。长长的楼道,高高的塔楼,宽宽的窗子。直到男孩在落霞里离开,我才转身。
我怕他自杀。他那忧伤的表情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
“云哥哥,我都好……身体也好……心情当然好……写信?晕,不是打电话就可以了吗,还写信?好嘛……”
云哥哥打来的电话每天都在九点响起。
挂上电话,我铺开纸给云哥哥写信。
嘻嘻,收到我的信很HAPPY吧。我在这里很好,院子里的栀子花每天都在开放,说的好像是废话。我在这里遇见一个很奇怪的男生,每天都在海边的礁石上摆同样的POSS,他好像很不快乐,应该是根本不快乐,来这里就是为了对着海发呆。
夏天过去,我就是大学生了,好期待呀。还和云哥哥你上同样的学校,以后是不是要称呼一声"学长好"。你说大学会是怎样的呢?同学们会怎样呢?嘻嘻,问兜兜和袋袋好,它们两个乖不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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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好信,我伸个懒腰上床睡觉。闭上眼睛,眼前却是那个"雕塑"的眼神,我的心突然涌起悲伤,心怎么会觉得难过呢?
“丫头,你睡着了吗?”外婆又在门口问。
“睡着了,外婆晚安!”
第二天。
天气真好,我早早就起来了。
“外婆,我要去邮局一趟,一会儿回来。二楼的房客今天退房?等我回来收拾。”
“丫头,路上小心。”外婆说。
今天阳光真大,我想了想戴了顶草帽。草帽是秸秆编的,这里的居民农闲时靠编制草帽挣一些钱,黄色的秸秆被漂染成米色,还会缝一些装饰品上去,大朵的玫瑰,彩色的带子,有的还像西部牛仔戴的帽子。
这种草帽城里很少见,但在这乡镇倒是很多,用来遮阳挡雨。
镇上没有邮局,只有一个信筒。每天下午的时候会有穿绿色工作服的邮递员叔叔骑着单车过来取。把信投进信筒的时候,我好像完成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回来的路上,经过海边,看见那个"雕塑"正张开双臂,像大鸟样一头跃进海里。海水开出白色的水花,然后平静下来。
那姿势真是帅。
晕,怎么半天还没反应,天,他,他不会真的跳海自杀吧!
我没有多想,冲进海里,海水快没过我了,我扑打着,搜索着。
一个浪打了过来,我突然感觉脚不能着底,嘴里不断地喝水,我使劲扑腾,挣扎,却悬空着,沉下又浮上--惊恐在心里清晰起来。
我一张口喊救命,水就汩汩地灌进嘴里。
……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一张怒气冲冲的脸。
“你找死呀?好端端的自杀干吗?”那声音在我耳边炸开。
等等,什么自杀?是说我要自杀?
“不是你要自杀吗,我只是想救你!”我虚弱地说。
“你这个村姑,乡巴佬儿,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要自杀?明明是你要自杀,要不是我救你你早就去海龙王那里报到了。”
我气极,但又没办法和他说清,这家伙八成脑袋秀逗了。
“你……每天都坐那里干吗?你……你怎么救我的,有没有像电视里那样什么什么呼吸……”我的思维一向转得很快。
“恐龙,你别臭美了,我只是揍你两拳,你就醒了……切,你也不看看你的尊容,整个一发育不良……蛋白质!”
“说那么多干吗,没有就没有等等,你说我什么?恐龙?发育不良?蛋白质?”我已经忘记我才死里逃生,我也忘记我虚弱得不行,我腾的一下坐起来。
“蛋白质是什么意思?”我不耻下问。
“说你乡巴佬儿就是乡巴佬儿,蛋白质都不知道,就是臭蛋白痴加神经质。”他挑挑眉毛,坏笑着说。
晕,这家伙怎么这么好看,高鼻薄唇,眯着眼睛笑时眼睛像月牙,湿漉漉的头发垂下来,露出饱满的额头。
醒醒,醒醒,阮晴,你忘记你现在正在遭受人身攻击了吗。幸好心里有个声音及时提醒了我。我回过神来。
“你……你……”我已经气结,这男生前几天还死气沉沉的,现在怎么这么生龙活虎?
“你什么你?还不快谢谢你的救命恩人……以身相许吧!反正在这里谁也不认识,这几天你就陪我……”他继续喋喋不休。
我抓起身边的草帽,决定还是先逃离的好。今天真是莫名其妙,这几天都莫名其妙。
“村姑,下午三点我在这里等你。”他在我身后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