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蜀山剑侠传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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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第三○ (2)

笑和尚、李洪原定运用剑遁往下飞降,后因柬帖上空白现出字迹,指示机宜,说此行无往不利,不妨任意行事,如遇阻隔,可将自带法宝如法施为,立可破禁而入。就这样,笑和尚仍恐误触埋伏,惊动主人和对头,意欲探明虚实,再相机行事。于是不由中央下去,先和李洪把遁光联合一起,避开正面,贴着湖边刚往下一冲,觉着阻力甚大,湖水和胶汁也似,粘滞之力极强。入水才三四丈,便见水中光影乱闪,一层层的白光鳞片也似往上涌来。由此越往下降,阻力越大,二人遁光行动,竟艰难起来。同时由湖底冒起来的白光,也一层接一层向上涌到,逐渐加快,已离脚底不远。笑和尚看出埋伏已被触动,就要发难。方想如何防御,李洪因嫌遁光下降艰难,心中不耐,左肩一摇,臂上断玉钩立化银虹飞出。笑和尚见玉钩宝光不曾隐蔽,急忙喝止。刚把新得到手的一根神针取出,未及施为,脚底白光一闪,忽全不见。

同时身上一轻,人已下降,李洪也把断玉钩收去。晃眼到底,定睛往前一看,宫庭里面,当中宝座上坐定一个羽衣星冠,仪容俊朗的中年道士。旁坐一个红衣道人,身材十分矮小,相貌十分丑怪,所穿道装火也似红,连通身皮肤也是红色,腰间系着三个白玉葫芦,背插一叉一剑,手执白玉拂尘,也是盘膝入定。二人互相对坐,一言不发。知道中座上便是绛云真人陆巽,旁坐道人乃主人的对头赤尸神君。料知主人先礼后兵,等将仇人引入重地,再仗埋伏禁制和原有地利,各以元神应敌。二人忙绕往侧面,再取玉环仔细观察。原来宝座旁边还立着一座玉屏风,通体约有七八丈高大,是一块整玉,玉色灰白,并不起眼,主客双方的元神正在上面恶斗。外面有一幢钟形青光,将那殿台罩住,外层又被敌人的赤尸煞光紧紧裹住,正往下压。笑和尚、李洪到时,青光已在波动,大有不支之势。屏风上面的白衣道人,面上却现喜容。全殿只此一红一白两个道人,又正对敌,乐声始终不曾停止,只不见有第三人。

李洪觉着奇怪,正向笑和尚询问,忽听耳旁有人说道:“此时下手正好,只不知那两粒宝珠带来也未?”笑和尚闻言,猛想起凌浑曾说有人相助,此人所说必指乾天混元珠与那粒火灵珠而言。偏巧来时匆忙,那粒混元珠尚在甄艮手内,不曾带来。原想先探明了形势虚实,再唤众人同来下手,此人却令提前下手。虽听不出是谁,因有凌浑之言,料定无害。又见外层煞光比先遇小岛上两少年所发要强得多,惟恐万一冲荡不破,虽然不致被困,到底讨厌。更不知对方还有什么杀手。莫如把众唤来,索性合力行事,比较要好得多。念头一转,忙用传声告知甄氏弟兄,令由地底来会,一进二层,便用碧磷冲开路,由地底赶来,直赴湖底水宫之下,用宝镜看明上面形势,再以传声商议行事。苏、陈诸友来否听便。

随听甄艮回话说:“那粒混元珠乃天乾山小男所炼至宝,主持人功力越高,威力越大。适听苏道兄说起,须交笑师兄持以应敌才好。现在只有陈道兄和小师弟一起意欲同来而外,家父和虞、狄二位道友因听苏道友说敌人量小记仇,既然来时未被发现,一切又有笑师兄主持,成竹在胸,何苦遭他怨恨?最好隐在一旁,面都不见,以免对方败逃时发现,无心相遇,恼羞成怒,以为异日之患,故全被劝阻,不曾同来。”笑和尚闻言回答:“湖中之水与常水不同,具有极大威力,必须留意,免为所困。”隔不一会儿,甄氏弟兄同了陈岩由地底赶来。笑和尚看出地行甚易,毫无阻隔,三人来路相隔地面只有丈许来深,忙用传声疾呼:“甄师弟暂缓前进,索性停在地底。我和洪弟一同入地,直达斗法殿台之下,方再出土。”说罢,便和李洪运用遁光地遁入土。初意主人禁制如此严密,决难穿破,恐要费事,及至行法一试,竟是容易非常。才一入地,前面碧荧如雨,已电驰飞来。

五人会合之后,一问经过,才知甄、陈三人入地时也是先难后易,前半到处皆是阻力,不知怎的,忽然通畅。地层之下,本是白色细沙,那沙又白又细,既非泥土沙石之质,又非金铁一类,人行其中,十分粘滞,虽有碧磷冲开路,又精地遁之法,仍是十分难行。走出十来丈,沙中忽现光亮,似有埋伏将要发动。忽然白光一闪,阻力全消,如鱼游水,竟比往常地遁行路还快得多,晃眼便已到达。笑和尚自到当地,玉环始终不曾离手,听话时无心侧顾,只见中坐道人手藏袖内,暗掐法诀,正指自己这面。同时玉屏风上双方斗法正急,似因主人分心他顾,致为敌人所败,颇有不支之势,主人面上立现惶急之容。才知地底原有禁制埋伏,主人发现援兵到来,将其撤去,因为此举分心,已落下风,倘再迟延,必为敌人所败。笑和尚顾不得详谈,立命起身,本只数丈之隔,晃眼便已越过。

众人刚一升出地面,主人面上又现喜容。屏风上一白一红两个道人,高只二尺,各指飞剑、法宝,正在拼斗。原来那屏风初看只是一片整玉,质并不美,灰蒙蒙的,似有云烟在上,和大理石差不许多,如今众人近前细看,竟是一团云雾,内有两个二尺来高的道装小人在内斗法。一时云烟滚滚,煞光、血焰飞舞如潮,中杂一种异声十分强烈。先前在上面远听,好似在奏细乐;这一越过禁地,深入内殿,才知那异声也是一件法宝,洪细相间,震得人耳鸣目眩,魄悸魂惊,心神皆颤。以笑和尚等五人的法力,也几乎难于忍受。同时发现,屏风上面两小人各用飞剑、法宝拼斗,赤尸煞光越来越强,眼看快把屏风布满。忽听中坐绛云真人大喝道:“道友得道千余年,怎还不知进退?任你法力多高,绝难伤我。如敢逆天行事,休说天人共忿,便路过的诸位道友也必不容。

以道友多年威望,万一败在几个后起道友之手,岂不难堪,何苦来呢?”话未说完,旁坐赤尸神君本在闭目入定,闻言倏地两道红眉往上一竖,猛睁火眼,厉声怒喝:“我与你结仇多年,今日必须拼个存亡。闲话少说,有甚法力,只管施展出来。”绛云真人接口笑道:“你当我真怕你么?我不过知你凶横野蛮,不可理喻,因此行法将你诱来此间,本想好言劝告,如若不听,便和你分个高下存亡,了却昔年公案。知你败后情急,定必反噬,只图快意一时,不惜多害生灵,造那无边大孽,为此行事慎重。偏巧日前有几位道友由此路过,门人无知,发动水宫埋伏。以来人之力,本可随意脱出,他们因恐激发灾祸,生出危害,想等我出面理论,虽然持有佛门至宝,始终不曾施为。我又因你延误,不能出见。现在这几位道友已经寻来,我顾虑已消,专以全力和你周旋,任你多大神通,也必奈何我不得。何如放弃前嫌,两罢干戈,以免各走极端,有害无益。”

说时,屏风上两个小人中的一个已经不见,只剩赤尸神君的元神尚在烟云之中飞舞,并未复体。旁坐赤尸神君闻言厉声怒喝:“今日有你无我!”话未说完,中坐主人忽把面色一沉,冷笑道:“当真的么?”说罢,双手齐扬,左手一股银光射向屏风之上,右手一蓬大只如豆形似水泡的癸水雷珠跟着往屏风上射去,先发银光一闪不见。同时赤尸神君也是一声怒吼,由身畔涌起一幢红光,将人罩住。屏风上面已起了变化,先是光烟如潮,电也似疾连闪几闪。跟着霹雳之声大作,那无数水泡突由烟云中出现,纷纷爆炸,越来越多。

赤尸神君的元神在一幢比血还红的光华笼罩之下,飞行云雷之中,往来冲突,双手指上发出十股比电还亮的紫色烈火,身外雷珠挨上便化白烟,纷纷消灭,晃眼之间,癸水雷珠全数消散,雷声立止。只有雷珠破后所化白烟,依旧聚而不散,热气蒸腾,越来越浓。赤尸神君仍指那十股烈火,在白色热雾之中往来飞舞,口中不住怒啸。后来热雾越浓,几乎成了实质,冲突也渐艰难。赤尸神君元神所化小人埋身雾海之中,时隐时现,神情渐觉狼狈。几次朝前猛冲,似想冲出屏风之外,刚一现形,四外热气便潮涌而上,将其包没。未了好似情急,厉声喝道:“贼妖道!不敢和我对面迎斗,只仗老虔婆所留法宝禁制多延时候,又奈何我不得,有甚用处?是样的,容我与你对面分个高下,否则我必将老虔婆的禁制震破,引发浩劫,也说不得了。”绛云真人冷笑答道:“你有何法力,只管施为,孽由你造,与我何干?”说罢,张口一股灰白色的冷焰朝屏风上喷去。

众人方想:“敌人原体就坐在旁,元神如被困住,少阳神君断无败理,如何说得那等慎重?”及用玉环宝镜细一查看,原来赤尸神君护身煞光竟是由头起笼罩全身,到了脚下,合拢成一股由大而细,长达千百丈的光线,悬针也似冲入地底。上面只觉与地相连,却看不出什么形迹。光内周身均是细如牛毛的紫色毫光,迸射如雨。才知暗有准备,一朝失败,便铤而走险,豁出原身不要,与敌同归于尽,因此有恃无恐。李洪人最疾恶,觉着对方过分凶横,知笑和尚意欲化解,老大不以为然。正打算到时乘机一试,忽听甄兑传声笑呼:“洪弟快看!”李洪一直注视那深入地层的煞光,盘算破法,不曾留意屏上。闻言朝前一看,不禁怒气全消,好笑起来。原来屏风上面本是一团浓雾,赤尸神君的元神先还偶现形迹,这时已被埋入雾中,什么也看不见,仅闻怒啸咒骂之声隐隐传出。自从主人一股冷焰寒光喷将上去,形势突变,浓雾全消,寒光一闪,那七八丈高大、形似屏风之宝,忽化为一座冰壁,看去不知多深。赤尸神君的元神已被埋入坚冰之内,手舞足蹈,身子悬空,停在上面。周身虽有红紫光华笼罩,但是上下四外一起被冰包没,几无空隙。休说飞舞往来,稍微行动均所不能。人已气得须发皆张,瞪目切齿,好似忿怒已极。

主人笑喝道:“你当已知我水府奇珍的威力了。此时胜败未分,如肯回头,彼此颜面无伤,岂不是好?”随听屏风上厉声答道:“你做梦呢!我不过误中诡计,又不愿自我造孽,被你引入腹地;又不合被你巧言引诱,各以元神出斗,二次上你圈套。休看老虔婆天玄屏暗藏癸水玄精,变化多端,想要伤我,固是难如登天;而我一举手,仍可把你师徒盘踞千余年的巢穴震成粉碎。趁早撤退,由我将元神复体,与你一决胜负,或能保住你师父的元神,我也消恨而去,否则休怪我下毒手。”主人厉声答道:“你当真要倒行逆施,不畏天命,那也由你。”话才说完,只见屏风上面赤尸神君的元神忽然一声怒吼,和原体一样,先由身上发出亿万毫光,连冲几冲,不曾把冰层冲破。未次稍微冲开一些,只听一片铿锵鸣玉之声过去,身外坚冰重又合拢,压迫之力反而更大。一任元神小人全身紫色毫光纷飞迸射,分毫不能冲动。

小人越发暴怒情急,面容惨变,骤转狞厉。猛然奋力一挣,周身光焰突加强烈,四外坚冰竟被冲破,纷纷碎裂。未等由分而合,小人狞笑了一声,就这玄冰分合瞬息之间,先张口一喷,一蓬金紫二色的奇光出口暴涨,头上冰层先被挡退。跟着环身反卷而下,成一光笼,将小人包在里面,现出丈许大小空处。绛云真人正在行法施为,见状面上立现惊惧之容,大喝:“诸位道友,速用法宝防身。这厮毫无信义,妄发十二都天秘魔神音。此事虽在预料之中,留神遭他暗算。”话未说完,众人瞥见小人自用煞光护体之后,四外坚冰因被煞光挡住,有了空隙,紧跟着回手一按腰间白玉葫芦,来时所闻异声重又大作,比起先前猛烈十倍。正觉入耳心惊,神魂皆欲飞越,小人又把手按在第二个葫芦之上,声更洪厉。众人因听主人警告,又觉出这异声十分奇怪,乍听去还没有太乙神雷声威猛烈,不知怎的,令人闻之心神惊悸,不能自主,仿佛受了极强烈的震撼,连身上皮肉也快震散神气。

众中只笑和尚和陈岩比较知机,看出不妙。笑和尚首先将香云宝盖施展出来,但因应敌匆忙,身形虽仍隐而未现,宝光却忘了隐蔽。等到宝盖金霞突然涌起,再想隐蔽,已是无及。暗想:“对头蛮横,不可理喻,反正不能善罢,索性现出身形,先以好言劝解,如真不听,再按预计行事。”想到这里,刚和众人招呼,准备一同现身应付。绛云真人陆巽见众现身,满面喜容,笑道:“诸位道友,日前门人无知,多有得罪,少时再当奉教,且先除此妖孽再说。”李洪因觉刚才那声音奇异,刺耳惊心,十分难耐,自己九世修为,多猛恶的场面俱都经过,似此怪声邪法,尚是初次遇到。又听陈岩传声疾呼,说这类秘魔神音最是厉害,寻常生物只要在百里之内听到,固是入耳必死,全身震成粉屑,便是法力稍差的人遇到,脏腑也要震裂,必须速取法宝防身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