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道：“这么说，他的病情完全没控制住，而且进一步发展了。”
说到这里，一直低着头的陆伟，突然发出沉闷的笑声。虽然戴着口罩，但是那笑声却是任何人都听得出来的。
陈帅愣住了，一时大脑好像停止了思维，说不出话来。等陆伟笑完了，他才问道：“陆伟，你怎么突然高兴起来了？”
陆伟低着头，半天说了一句：“我跟你们这些人没有话说。”
身后坐着的两位大叔相对看看，齐鹏说道：“我靠，这小孩真够麻烦的。”
胖子韦博说道：“算了，没爹没妈的，自个儿又病的这样，说来也真可怜。别跟小孩子一路计较……”
不等胖子说完，口罩蒙着脸的陆伟又发出一阵笑声。这次的笑声十分尖锐，因为蒙着口罩，就像是铁锅里闷了一头老鼠，在锅盖底下唧唧地尖叫一样。
陈帅距离陆伟最近，笑声距离他也最近。他直挺挺地坐着，出了一额头的冷汗。老医生起初以职业习惯看着陆伟，不过他只看到陆伟戴着帽子的头顶。等医生转过眼看陈帅时，医生担心地说道：“小陈，你受不了吗？”
陈帅苦笑了一下，说道：“我最近很累。”不过他没有说太多家庭的情况。有什么用处呢？但是他刚才对陆伟这种笑声，感到毛骨悚然。
陆伟是从来没笑过的。从陆伟从C市到了自己家里以后，总共笑了只有两次。除了这一次，就只有上一次警察带着陆伟到医院来检查精神状况的那次，陆伟被确诊为严重的人格分裂型精神病。当时陆伟也笑了。那是陈帅第一次看到陆伟笑。
陈帅无法说清楚，陆伟到底高兴不高兴。他有一种感觉：陆伟是高兴的。非常高兴。但是正是这种高兴，让陈帅觉得事情不妙。
没有几个人在自己被确诊为得病之后还能乐得这样的。就算是一个精神病人，在被判断出得病要求治疗或者住院的时候，大多数的反应是“我没病“，抗拒情绪十分剧烈吧。怎么陆伟还高兴的样子呢？
更重要的是，陈帅觉得，陆伟笑的样子变了，变化太大了。
小时候的陆伟，笑起来“哈哈“的响亮，哭起来也风雨交加的，不像如今这样的笑法。
陆伟以前也笑过，但是从来没这么笑。——陈帅怎么观察都觉得笑得鬼里鬼气。
怎么回事？莫非问题出在我自己身上，我对陆伟偏见太大了？
“小陈，小陈！“医生连连喊着陈帅，陈帅这才反应过来。他揉揉额角，说道：”医生，我表弟的反应怎么这样？“
医生看了还在闷笑的陆伟一下，问道：“陆伟啊，你笑什么呢？“
陆伟这次反应倒快，看着医生说道：“没什么。我就是感觉你们真的很好笑。“
医生大概看惯了病号的各种表现，一点也没大惊小怪，只是问道：“我们很好笑？为什么？“
陆伟说道：“不为什么。你们就是简单得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