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伟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对于我，你没有任何秘密。”陈帅一愣，问道：“我在你面前，什么时候有过秘密了？”
陆伟冷淡地说道：“就是现在。”陈帅说道：“那以前呢？”
陆伟说道：“别提以前。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舅舅在一旁插话说：“那以前你是什么态度？现在你是什么态度？”
陆伟闭上嘴巴，不再说了。
陈帅抬头看了舅舅一眼，舅舅也带着惊讶的神色。舅舅对陆伟是略知一二的。以前的陆伟，虽然聪明伶俐，阳光可爱，但是绝没有现在这种让人脊背发冷的感觉。
陆伟如今的“聪明”，跟他以往的“聪明”完全是两码事。
以前让人爱，现在让人恨。
陈帅气结地对表弟说：“如果不是想起你以往的样子，我是没有耐心的。”
陆伟说道：“随便。只要你别后悔。”
陈帅反问：“你自己呢？你对你做过的事后悔过吗？”他心里突然翻起一个古怪的念头：陆伟伶牙俐齿，反应敏捷，这到底是不是一个精神病人的特点？
陈帅心里升起极大的困惑，他对精神医学一无所知，此前除了陆有福那个傻瓜，也没接触过别的精神病人。而陆伟以前，也毫无精神病的迹象，根本没有眼前这种情况。
正在想着，陆伟一句话打断了陈帅的质疑：“我后悔？我还有什么可后悔的？我病得这样，还不是你害的？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恨你，我都会想起，我本来不需要你们的怜悯，不需要你的帮助！可是现在，我倒成了你家的可怜虫了！我为什么要后悔？”
陈帅也发怒了：“你口口声声说我害了你，是我让你得病的？是我让你爸妈被吓死的？是我让你失去记忆，连姑父姑母怎么死的都不能给警方提供情况？……你说是我上你家玩才导致有人进入你家的房子，阴差阳错害死了你父母，也害了你。你难道没在我家玩过？谁能知道那种混蛋会瞄准谁家？我告诉你，你其实啥事儿都不是，你就是自己绝望，拿我们一家人逗着玩儿的是吧？你干得不错，我可以告诉你，我家估计要卖了房子才能赔付那么多医疗费，给王维维和王奶奶治伤。听了这个，你该高兴点没有？“
陈帅一口气说下去，说道：“我告诉你，陆伟，我忍耐很久了。你回家去吧。你既然有这么强的能力，闹得我家家神不安，你也该有足够的能力挟制你自己的姑父姑妈照顾你!”
陈帅说完，也不想留在原地继续陪陆伟激辩，自己扭头走出去，开始准备衣服和行李。舅舅想劝陈帅点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他心里就觉得纳闷：陆伟才十五岁，一个十五岁的孩子，怎么有这么多想法？比成年人的思想还复杂阴沉。难道是绝症让陆伟的心理扭曲了？
如此想着，舅舅低头看了陆伟一眼，不禁一愣。陆伟一言不发地坐在床沿，嘴角微微往上弯，眼神却十分可怕，虽然表皮早就溃烂了，看不出表情，但舅舅认为，这个小孩，是在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