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警察想了一会儿,才说道:“这就是我找王勤发家人的原因。那孩子突然得了一种怪病,全身不断地起脓疱,却查不出病因。孩子的亲戚现在把他带走照顾。后来那孩子的哥哥,回到C城,遇到了王勤发。那个小孩得的病,跟王勤发是一模一样的症状。王勤发死的时候,全身的表皮都没有了,连肌肉也大面积溃烂,我们找到王勤发没多久,王勤发就死了。我们去得晚了一步。“
老齐说道:“结果你也没问出什么,所以只好找到覃县来慢慢打听。“王警察两手一摊,说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王勤发的那个样子,根本不能在街上见人。再说我也确实耽误了片刻功夫。没办法,他那个样子,让我把隔夜饭都吐得精光。我实话告诉你,我现在是素食主义者,一点荤腥都不沾的。”
老齐听到这里,哈哈笑了出来,不过还是带着一点点同情。王警察摸了摸嘴唇,说道:“你别笑,换是你对着一具带着血肉的活骷髅说话,你也会连胆汁都吐出来。”他心有余悸。一边的小郭好奇地看着王警察。那次找到腐烂男王勤发是在半夜,王警察没有喊小郭随行。
既然当年王勤发一家人全部都五零四散,不知道去处,王警察决定先回C城再说。
陈帅那个孩子,曾经对他说过,那个只在电话里听到声音,从来没露过面的人,威胁说,如果十天内,不能把那个什么“地狱之门”打开的话,那个十五岁的孩子陆伟,就会无药可救。
这话听起来很荒唐。不过,王警察决定还是要谨慎对待,以免真的不只是威胁。他把王勤发的遭遇反复考虑了无数次。他在想,王勤发既然知道那把钥匙会引来居心不良的人,而且还阻止陈帅那群孩子去打开什么“地狱之门”,这说明什么问题?
起码说明,打开“地狱之门”,对于王勤发这个腐烂晚期的病人来说,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王警察想到腐烂男王勤发,不禁暗暗叹息。依照他对一些心理变态的罪犯的了解,王勤发之所以阻止陈帅等人去按照电话男的命令去行动,不见得完全是善良。
根据老齐所说的王勤发以前的个性,这个王勤发,临死前反复阻止陈帅的行动,动机只有一个:既然“地狱之门”对他本人没用,那么他绝不会让电话男如愿以偿。由此推论:王勤发当年,就是被电话男,或者电话男的同伙,用某些手段:或者欺骗,或者逼迫,去打开过地狱之门。
看来那个“地狱之门”没打开。但是王警察很好奇一点,那就是,陆伟的病来得莫名其妙;王勤发的病,又是怎么得上的呢?
王警察又问了老齐一件事:“老齐,王勤发失踪之后,他家里可给你提过,有人冒充他回家,又被王家的人赶走的事吗?”
老齐愣了一下,说道:“这倒没听他们说过。”他看了王警察一眼,“怎么了,老王?你又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有人冒充王勤发吗?得了,冒充谁不好,非冒充这个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的人呢?”
王警察点点头,也说:“是啊。可是那个大学生陈帅告诉我,那个腐烂男王勤发,曾经亲口告诉他,他在出事后好不容易活下来,回到家里,但是亲人却没有一个认识他,把他从村里赶走了。这件冒充事件,当时在村里闹得动静不小。“
老齐说道:“这件事我真的没听说过。“他拍拍额头,说道,“不过,从你所说的情形看,这个腐烂男确实是王勤发本人无疑!”王警察说道:“你怎么这么肯定?”老齐笑了笑,说道:“王勤发在这一带当年民愤不小,只是都拿他没办法而已。现在他面目全非,弱小无助,连立足之地都没有,以前受饱他气的人,就算知道是他,也恨不得当作那不是他!这个我最清楚不过。”老齐笑着摇头,又说道,“比如他老婆,我敢打赌,那女人是头一个会不承认他是王勤发的。别的不提,当初结婚时,王勤发就骗了她。婚后那女人天天闹,王勤发就露出嘴脸,天天打她,一直打得她再也不敢吭声了,连王勤发的老子娘都拉不住儿子。你说,遇到这种千载难逢的时机,还不正好把王勤发当做不是王勤发吗?“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社会对穷途末路的王勤发的报复也真够狠的。王警察彻底无语了。不过他再度想起那个凌晨,在黑暗潮湿的地下室里,看到的那具血淋淋的骷髅,折成两截,眼珠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灾难可以让一个人发生这么大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