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1)
“大好周末你怎么不和罗晓去谈谈情，说说爱啊？！”夙夙对着一大早就站在自家门口的赵珊珊有点吃不消。她是没有老公陪，又一个人大肚子，但她能照顾好自己的，要怎么保证他们才能放心啊？！
赵珊珊晃进屋里，“他去现场招聘去了。我没事，就过来陪陪孕妇啊。”她自己去厨房倒了热水暖手，喝了口问：“今天要不要去产检？我陪你去。”
夙夙换好大衣，拿上包包，“我今天要去凌锋的公司，李经理说有单子要签。”
赵珊珊也凑了上来，跟着换鞋，“你现在真的忙他公司的事？那你能吃得消？？？”
“他转给我了，难道我转手把它卖出去吗？那是他的心血，我再怎么样也要撑着。”夙夙低头锁门，声音沙沙的，像秋风卷走满地的落叶，让人心里一阵紧缩的疼。她抬起头来，对赵珊珊一笑说：“不过还好，虽然老板出了事，但公司走的人倒不多，可能是外面不好找工作，我们又不欠他们工资吧。也亏了李经理和小祝尽了心力在帮忙……”她给赵珊珊大概说着情况，脸上是清浅的笑容，像代表盛开的希望的凤尾兰。
赵珊珊自从夙夙和郑凌锋分开之后，就很少见她真的笑了。她问：“不累吗？”然后顺手去扬出租。
夙夙拉下赵珊珊手往公交站走去，“做公交好了，没有上班高峰，不挤的。”她侧头，“累？”一会才说：“还好吧，我才三四个月，不至于就现在休产假了。你看不是还有那么多人一直工作到生孩子吗。”她莞尔，“而且我是之前被人养在家里，休养够了，现在精力旺着呢，要消耗消耗。”
赵珊珊握着夙夙的手，“要我帮忙什么，记得第一时间喊我。”她明明是对着夙夙笑着的，可为何嘴角会跨下来，喉咙干涩。她扭头看向窗外。夙夙的手很软，可是指尖微凉，穿了那么多衣服，她还是怕冷。明明是那么善良的一个人，却要吃这么多的苦。
夙夙去会议室，赵珊珊在休息室里看杂志等她。正在赵珊珊等得快要成化石的时候，夙夙就过来开门叫她。
赵珊珊兴奋地站起，拍拍手，“幸好你在我成化石前来解救我了，走，我们吃羊肉锅暖暖身子去。”
“珊珊，你看看罗晓空了没，找他去吧。”夙夙打开边窗，呼吸了几口冷冷的空气才又关上，“对方还不肯签字，拉了去吃饭。”她用手在鼻子前扇扇，皱眉厌恶地说：“一会又不知道要吸多少二手烟，郁闷啊！”
赵珊珊皱眉歪嘴，还是拉起夙夙出去，“我跟你一块去，看看谁那么缺德，要在孕妇面前吸烟，等我骂他去。”
夙夙把赵珊珊扯回来，“你去归去，别坏了我的生意，公司难得才又有单子。”
因为是中午，并没有预约到包间，他们就在大厅一进门出要了张大桌。席间是李经理与对方谈合约的事情，免不了的就是烟酒。
赵珊珊侧身坐着，一手撑在桌子作扶额状，一手叉腰，对着夙夙皱眉又皱眉。
夙夙知道她是为自己挡着烟，可以烟是飘的呀，空间又隔不断，她怎么能挡得住。不过看她关心自己的样子，夙夙还是很窝心，对她笑了笑，然后看向门口，不期然地对上颜臻的视线。
颜臻却皱着眉向夙夙走来。萧铭跟在后。
夙夙看见对方刚才还是一边吐着烟圈，一边漫不经心地听着李经理介绍。现在一看到萧铭，立刻就堆满笑说：“萧助，这么巧也来这吃饭啊。”再看到萧铭身后的颜臻的时候，整个人立刻就如弹簧一样“嘣”地立起来，半鞠躬似地说：“颜总也在啊。”
夙夙看这个样子，只好站起来说：“既然大家都认识，就一块吃顿饭好了。”然后喊了服务员来添椅子。
颜臻坐下来，右手握拳放在嘴边咳了几下。
那人像烧到手一样，赶紧把烟在烟灰岗里拧灭，嘿嘿笑道：“不知道颜总咳嗽，我不该，自罚三杯。”
颜臻看着菜牌，只淡淡地说：“烟酒都伤身，何必为难。”
那人举到一半的手就僵在那。
萧铭在旁边小声提醒：“颜总不喜欢用这样方式促成合同的，你不用喝。”
颜臻加点了几个菜，虽然说不是其他人不能吃，但在座的除了那傻傻陪着笑的，都知道那是专门为孕妇点的。颜臻等菜上了，挑了些夹给夙夙才说：“天这么冷，呆办公室不好吗？什么合同还得出来签？”
夙夙不说话，低头喝汤。
赵珊珊不认识颜臻，只是实话实说：“生意难做呗。”
颜臻看了那人一眼，才去看赵珊珊，“嗯，现在生意是不比以前好做。”然后转头问萧铭：“下午约了亚东电子的人几点？”
“三点，颜总。”萧铭回答得也是简洁，但旁边坐的就是亚东此次的负责人，他也清楚所有对话都是说给他听的。
颜臻转回来看着夙夙，又给她夹了两块排骨，“多吃点，看你瘦的。”
满桌的人，夙夙只好把头又埋低了几分，默默吃菜。
颜臻走的时候，还专门还服务员来把这桌的帐记到他名下。
饭毕回去，那人很爽快就签了合同，还说：“原来你和颜总那么熟啊，我们和你公司做生意，你也是知道我们亚东电子的质量的，可能的话，帮说上几句也是好的。”看夙夙没说话，又撮着手嘿嘿地笑着补充：“不说也没什么。”
夙夙送了那人出去，回到办公室，拿起电话，还是按了诺山科技集团的总机，最后转到萧铭处，很快就帮她接了进去。
颜臻拿起电话喂了一声，没有人应，又再喂了一声，才听到熟悉的声音说：“是我。”
沉默，像是最原始的平衡状态。越是沉默，夙夙便越觉得尴尬，“今天，”
“我手机没换。”颜臻与她同时开口，声音撞到一块，又同时停顿。
接着又是沉默。最后还是颜臻先开的口：“你可以打手机直接找到我的，那号码，我不会换。”
话筒压得耳朵发烫，夙夙换了另外一边听，“谢谢，但我不会再打了。你帮我的，我很感谢，但希望你以后别插手了，我们这辈子……”她看着雾蒙蒙的天，再一次回忆起天龙的点点滴滴，最后闭眼说：“适合做陌生人。”
陌生人，不是第一次听她这样说。他以为他听习惯了，有免疫力了，可以不当一回事了。却发现，再听到，依旧觉得心尖抽痛。那么脆的声音，如磨得薄薄的利刃，闪着冷冽的光，然后，对准他的心脏，狠狠地刺下去。颜臻闭了眼，吸口气平息自己，“夙夙你别误会，我知道我们不可能。”
颜臻停了很久，没有再说下去，似乎在压抑痛楚。夙夙觉得自己何其狠心，上一辈子的事还历历在目，但她不得不狠心。她轻轻地说：“你知道，就好。”
颜臻似乎能听到心脏鲜血汩汩而出的声音，“所以你别多想。而且我也没做什么，只是这个世界太现实，有的没的都爱攀上点关系。今天这样，就算是普通朋友，关心一下你的营养，也很正常不是？”
夙夙找不到话反驳，只说了句：“总之很谢谢你。”便匆匆挂了电话。她已经无力应付，颜甄、颜臻……
赵珊珊从休息室的玻璃看到夙夙送走那人又回去，只好又磨了点时间等她。最后还是呆不住，去夙夙办公室的门。
夙夙也收拾好了东西，和她一块去吃饭。
“签了没，合同。”
“嗯，签了。”
“真快啊！刚才吃饭的时候还是一脸的嚣张样，看得我都想煽他一嘴巴子。”这就是赵珊珊最最本性的东西，路见不平，会拔刀相助。只是刚才轮不到她出手，要真等她出手，肯定把生意搞砸。
夙夙看着电梯的数字一格一格地往下跳，没有搭话。
赵珊珊突然醒悟过来，抓住夙夙一只手说：“他喜欢你！”
“他就是我以前呆了半个月的诺山科技集团的太子爷，颜臻。”夙夙终于替她解答。“我们不曾开始，所以没有所谓的结束。”
“我又没说你，你急什么，认识你那么多年，你一根筋我还不知道么！要是他早点认识你，可能有希望，就是输在起跑线上，哎、哎！”赵珊珊摇头，然后很快又变成一脸的陶醉的模样，“你身边的都是神人啊，又帅又有气质又有风度。不过话说回来，我觉得他和F．Yan有几分像，特别是鼻子和下颚骨。”
“你观察帅哥倒是挺仔细。”夙夙笑，“他和F．Yan是两兄弟。”
“哦……”赵珊珊长长地拖着尾音，“啊！”她突然惊叫，“他们两兄弟都喜欢你！”
夙夙蹙眉，“什么跟什么，颜臻喜欢我，我承认，但我不能接受，大家也都早已经说清楚了。至于F．Yan，他是我好朋友，人家帮了我很多，你别乱说，臭嘴巴乱嚷嚷的。”
“好朋友？？”赵珊珊还是觉得不像，摸着下巴在路边琢磨。
“我不知道他是当我好朋友所以帮我，还是接了他哥的叮嘱来帮我照顾我，反正他帮我那么多，别让你乱说搞得大家尴尬就不好了。特别他又是名模，形象还是要注意的。”
听夙夙一本正经地分析，赵珊珊肚子“咕噜”叫了一声之后，就把她脑子里想好的都打乱了。她举手投降，“算了，你自己清楚就行，拿捏好就行。现在吃饭大于一切，我们解决民生问题去。”一扬手就拦了抬出租车，把夙夙塞进去，然后自己跟着坐上车关门，“饿得前胸贴后背，不坐公交了！”
夙夙看赵珊珊的样子，忍不住笑，爱情路上苦，但上天拿走了你一些东西，必然会给你另外一些东西，所以她有这么好的朋友。她一推赵珊珊，“行！今天就吃到你走动不了，才准罗晓来接你。吃什么，随便点，我埋单！”
陈淑萍陪夙夙做完例行的产检，问：“上诉开庭的日子定下来了没有？”
“定了，下月十五。”夙夙的声音飘渺，如同冬日里呵出的热气，一下就散了。其实她是害怕，隐隐细小的希望总怕失败。
陈淑萍又问：“有希望吗？”
“不知道，再看吧。”夙夙整理好衣服，带上帽子走出医院。F．Yan这段时间好象很忙，只偶尔给她打个一两个电话，让她别担心上诉的事情，好好养胎。
“今晚到我们那吃饭吧，小姨想见见你。”
“我晚上还有合同书要看呢。”
“你怎么就不听话，现在肚子都现出来了，还一个人住那边，叫我们怎么放心？”陈淑萍越说就越气，就想直接拉夙夙回去关起来了。
“我有事会给你们打电话的。”夙夙嫌烦，扬手叫了出租就坐了上去，把母亲送回去又去找赵珊珊。
赵珊珊也闲，正在茶水间和别人聊八卦。手机响的时候，还被同事笑说是酒窝男朋友预定晚上空挡，她笑着跑去过道接电话，“干嘛，不是明天才生日？今天就来要礼物了？”她明知道是夙夙的电话，但对着那帮八卦人士，越是给她们解释，她们就越说得起劲，干脆不理她们是上策。
“最近心烦，在你公司楼下的奶茶店，你下班了下来。”夙夙用粗粗的吸管去戳杯底的珍珠。
“OK，OK！”赵珊珊笑着应，夙夙才四个多月，哪有那么快就得产前抑郁症，肯定是又在想着下月中郑凌锋开庭的事。
赵珊珊进了店，就看见夙夙喝光了奶茶，一坨黑珍珠躺在杯底任其蹂躏。她坐下点了杯热可可，给夙夙再来了杯热牛奶，就让服务员把那奶茶杯收走，“作孽，我看见你那样捅啊捅的就恶心。”她点的热可可并不为喝，为的是握着先暖手。她拿着杯子转着暖手，“你也别烦了，下月十五号就开庭了，看是什么结果再烦吧，烦多还影响胎儿发育呢。”
“我今天又对我妈发脾气了。”夙夙的声音有点恼懊，“我都知道她们是关心我的，是为我好。”
“那又是什么事了？”赵珊珊吸了口热可可，补充能量啊补充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