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周一早晨。夙夙刷着刷着牙,才想起来今天郑凌锋他爸妈飞到!她吐了泡沫,还没簌口,嘴上一圈全是白白的细沫。她扭头对郑凌峰着急说:“今天你爸妈过来呀!”
郑凌锋悠哉地刮着胡子,“嗯。”
夙夙瞪大眼眨了两下,一吸气说:“我,全忘了!要死!”她快快刷好牙去拿洗面奶。肯定是这几日过得太快活了,竟然真的不知时日过!太沉溺了,这样幸福温馨的两个人的生活。
郑凌锋问:“老婆,你着急什么呀,他们是要十一点才到呢,刚好吃中午饭。”
夙夙抓了抓头发,“那我死得更快了,我还没订位,还没买礼物呢!”
郑凌锋在水下把剃须刀冲干净,走过去抱着夙夙,“这些事,老公操心得了,我早全部准备好了,一会老婆只要好好打扮得漂漂亮亮就成。”
“呃!”夙夙半直起身一会,又继续弯腰对着面池洗脸,“原来你都弄好了,”她用手肘撞一下郑凌锋的腰,“都不告诉我,净害我急!晚上剥夺你床上的至高地位!”
郑凌锋也弯腰覆到夙夙身上,蹭着她后背喃喃地叫:“老婆……”
夙夙冲洗干净脸上的泡泡,转过身来对郑凌锋说:“怎么?想上诉?”
郑凌锋圈着夙夙得腰,把头点得像要掉下来一样。
夙夙略略抬高下巴,水珠沿着下颚线滴下去,然后才轻轻地吐出一句:“没门!”她拉开郑凌锋的手去拿毛巾擦脸。她走开两步,溢不住笑,嘴角上扬,却又咬牙忍住。现在,真的好幸福,就算是烧焦了的塘,依旧觉得香甜。
郑凌锋追过去,“老婆,你这样不人道啊!”
夙夙旋身躲开郑凌锋的圈抱,快捷地把房间门关上,在里面大声说:“你老婆大人我现在梳妆打扮,你就乖乖等在外面,再嚷嚷晚上让你睡沙发。”夙夙说完,自己也笑得弯腰倒在床上,不用猜也知道郑凌锋现在的表情,肯定是比苦瓜还苦。夙夙换好衣服,化完妆也没听到郑凌锋吭半声,拎包开门出去,“哟,还真一声不吭的。”
郑凌锋双手抱胸坐在沙发上,听到夙夙说话,才转过头来,缓缓地一字一句说:“我在无声抗议,抗议你的霸权主义!”
“噗!”夙夙看着郑凌锋一脸严肃地说这话,忍不住就笑了出来,“走吧走吧,差不多时间了,别让你爸妈在机场等。”
郑凌锋见没起效果,跟上去,一边换鞋一边说:“老婆,你要知道水能载舟也能覆舟啊。你再无理夺权,我要就地起义了我!”他换好鞋抬头一看,夙夙早走到电梯前等电梯了,刚才那话多半也是白说了。他叹了口气锁门,走到夙夙身后抱着她,把下巴搁她肩窝上,温柔地说:“老婆……晚上还是老公主导吧,那,那是力气活!”
夙夙侧头往后看了郑凌锋一眼,他那略带哀怨的表情把她逗得又笑起来。夙夙笑完揉揉肚子进电梯,“晚上的事晚上再说。”
以前从没见过如此可爱的郑凌锋。曾经,在外他是温柔的君子的,在床上他是霸道的热情的。如今,在家他是听话的,在床上他是温柔的君子的,在外,目前还没能总结得出来,会是霸道的热情的么?
夙夙想着,低头抿唇笑。其实自己挺怀念他霸道而热情的样子,那样会觉得自己是被宠爱的小女人。
“爸,妈。”夙夙跟着郑凌锋叫,过去给他们拿行李。
郑旗昊点了点头,张悦蓝笑着拍拍夙夙手说:“行李不多,让凌锋一人拿好了。”
郑旗昊与郑凌锋很像,尤其是眉眼与额际。大概六十来岁吧,身板还很硬朗,两鬓略带霜白,没有染黑,却更显经历风雨的魄力。张悦蓝略施了脂粉,很薄的一层,不难看出眼角留下的岁月的痕迹。说不上美丽,身上流露的是知性的气质。
郑凌锋往后拉了拉夙夙,小声说:“先出去打车,爸妈还不知道我卖车卖楼的事情。”
夙夙心里微叹了一声,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曾经再怎么意气风发,现在也只能在现实面前低头。
上了出租,郑旗昊与张悦蓝也没郑凌锋车子的事情,反倒是他自己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哦,那车子前两天刚拿去修,还没拿回来。”
张悦蓝对夙夙笑笑,“你以后要多管着凌锋。”
夙夙往前座看看,郑凌锋却只看着前玻璃,也不作声。夙夙低着头不知怎么回答。虽然醒过来后,郑凌锋都全让着她,她说一,他不敢说二,但在外面,还是得给他树立形象的。
张悦蓝把夙夙的手握在掌心,笑着问:“听到了吧,妈给你这个权利。以后凌锋要是欺负你,就打电话给妈,妈回来给你主持公道。”
夙夙抬起头对张悦蓝灿烂一笑,“妈,凌锋对我很好,他不会欺负我的。”
“呵呵。”张悦蓝对郑旗昊说:“我本还想给她吃个定心丸,没想到你儿子已经把人家小姑娘哄得帮着他说话了。”张悦蓝又对夙夙说:“你们开心就好。”
夙夙想好了如果郑凌锋爸妈怎么问,她就怎么答。结果一顿饭吃完了,两老一个问题也没问,只说晚上和亲家见个面。郑旗昊和张悦蓝就住饭店上的客房,也不说去家里住。郑凌锋和夙夙把行李和礼物拿上去。张悦蓝拿出一盒首饰和红包给夙夙,“我和你爸的一点小小心意。”
夙夙接过,只觉得那红包薄得就像只有那层红纸,但也不好当场拆,谢了之后就放包里。
回到家,夙夙把首饰盒和红包拿出来,就在郑凌锋面前对他说:“我拆了哦。”
郑凌锋笑,摸摸夙夙头,“爸妈和给你的东西,你还问我,要拆就拆啊。”
首饰盒里一套钻饰,不是十分夸张,就耳环的两粒钻小一点,但猜测大概也能有个八十分左右。夙夙在把红包打开,里面竟然是张支票!夙夙也没去数零,就把支票递给郑凌锋,“你爸妈干什么给那么多啊,我觉得像把我整个买起来了。”
郑凌锋抽过支票,放到桌子上用首饰盒压着,就把夙夙扑倒在沙发上。他奸笑着说:“就是啊,整个卖给我了。”他埋头去啃夙夙的脖子,“既然今晚床上没地位了,那就先在沙发上插上我起义的旗帜吧!”
夙夙又大笑起来,揽上郑凌锋的脖子,轻声说道:“我还是喜欢你以前,最早以前,在床上那种霸道的气势。”
“哦?”郑凌锋没抬头,却已经往下一直亲到她肚脐。
夙夙笑的时候,最碰不得痒,腰一缩,却不幸沙发小,直接滚到地上去,还好有软软的长毛地毯垫着。
郑凌锋直接脱过衣服,轻轻压在夙夙身上,一手揉着她的耳垂,声音略低,温柔而诱惑地在她耳旁耳语:“夙夙,准备好了?那我进来了。”
夙夙觉得脸上微微发烫,是晚上喝了点红酒的关系,还是他的缠绵情话,这样直接问她。如今这方面他都不复以前霸道的气势了么?温润如玉,谦谦公子,浪漫而温柔的情人。她闭上眼,轻轻地点了点头,小小声地应道:“嗯。”
当夙夙再次穿上那繁复的华丽古服宫装,站在镜子前,如遭电击,只呆呆地看着镜中的自己,仿若又回到了天龙。旁边帮换衣服的小姑娘“啧啧”地叹道:“穿得真有气质,我都没见以前哪个客人能穿得这么像王妃。”她拉起更衣室的丝绒帘子,对夙夙说:“出去梳上头,戴上配饰,立刻惊艳四座!说不定店里都要买下你们照片的版权,做册招揽生意呢。”
“爱妃!”夙夙还没回神,就听到郑凌锋声音,立刻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清醒了不少。她抬头看去,郑凌锋换了一身王服,直接就是凌云穿上了颜甄的衣服站在自己面前!那么鲜明而深刻,怎么会是个梦!
化妆师给夙夙扎好发髻,插上珠环翡翠,拍拍她肩膀笑着说:“你的气质很配你这个造型。”
夙夙呆呆地看着镜子,如果不是镜子旁两条亮炽炽的化妆灯,还有桌子上一堆的瓶瓶罐罐化妆品,她一定以为自己又穿越时空回到天龙了。
“爱妃,朕带你去游花园。”人没到,郑凌锋的声音就已经先到了。夙夙缓缓地转过身去,却看在地上不敢抬头。郑凌锋本是略仰着头,春风满面地在胸前勾起右手,等着夙夙搭手上来,等了半天也没见有动静,低头看下去,夙夙却是盯在地上发愣。郑凌锋把夙夙手挽到自己臂湾中,轻轻把她拉起来,“发什么呆呢?”他大言不惭地说:“是不是觉得老公太帅啦?”见夙夙还是没有反应,自感无趣地小声说了句:“男人也是要哄的呀。”
对哦,男人也是要哄的。
“先生与太太面对面站,两人相互牵着对方的手,含情脉脉地看着对方。”摄影助理一边说一边比画,站在一旁示范教他们做动作。
夙夙从下往上略抬头看着郑凌锋,一瞬间脑里却闪过千万片记忆碎片,和凌云的,和颜甄的,更有和颜斐的,很乱很乱。喉咙像是冲上一口腥甜的血,夙夙垂下眼,把视线调低到郑凌锋胸前,不再看他的眼睛。
摄影师放下相机说:“新娘子把头抬高一点点,看着新郎倌。”夙夙不得已又抬起头来。摄影师才再架回相机,“对,对,就是这样。先生做得很好了,太太眼神再温柔一点,含情一点,就像看到朝思暮想的情人一样。”
颜甄……你有在这个世上吗?我很想你……夙夙突然间就想起了颜甄。夙夙还是再一次低下了头。不行,太乱了,就像一团乱麻。胸口剧烈起伏,夙夙深吸着气。答应过自己要幸福的,好好的非要跳出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在心里重复默念着:那只是一个梦,颜甄也只是梦里的人。
摄影师无奈又放下相机,“新娘子看着新郎倌哦。”
郑凌锋握着夙夙指尖,稍稍用力,拉过她的注意力,温柔地问:“怎么了?”
夙夙看着大红的罗裙,吸一口气,再呼一口气,终于抬头对郑凌锋微笑着说:“没什么,就是想起昨天晚上的电影了,有点伤感。熙元和纪爱就是这样手牵着手,在夕阳里含笑对望,最后还是不得不默默转身分手。”
郑凌锋刮了一下夙夙鼻子,宠溺地笑笑说:“那些电影就是拍来骗你们这些小女人的眼泪的,看个戏,还哭得淅沥哗啦的。”他牵着夙夙的双手摇了两下,“那我们让摄影师换个动作。”郑凌锋抬头对摄影师和摄影助理说:“帅哥,换个动作吧,我老婆一时多愁善感了,做不来这动作。”
没办法,客人是上帝啊。摄影师嗯了一声,“那换个场景吧,前面拐个弯不远的地方,刚好有几颗梨树开花了,很漂亮。”摄影助理们只好扛起器材跟着队伍往前走。
郑凌锋牵着夙夙的手,走在她前面,一句话也没说,像是不想打扰她,让她一个人静静地好好理一下自己的情绪。
到了现场,摄影助理想了想,又开始边说边教动作,“先生站到太太后面,双手握着太太的双手,环到她身前抱着她的腰,头轻轻放她肩膀上。”摄影助理举高手,打了个响指,“来,眼睛都看这边,陶醉一点的样子。”
今天的风不大,只有偶尔掠过几丝,却偏偏要带落零星几片梨花瓣,在夙夙眼前旋落。拍个婚莎照也不得安宁吗?!记得那样深刻!在东宫的院子里,颜甄从后面抱着她的腰,把脸埋在她鬓旁,嗅着她的发香。夙夙贴着郑凌锋的侧脸,看着高远的天空,世界仿佛静了下来,只有“咚、咚”的心跳声。是她和郑凌锋的,是他们两人一块的心跳声。夙夙努力抑下思潮,慢慢扬起嘴角微笑。
“太太做得很好了,先生也笑一下,不要笑得太多,略略笑一下就好了。”“好……OK!”
夙夙微笑着对自己说:颜甄,如果你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就让我忘了你吧,都只是朝夕繁华梦一场。颜甄,我很自私,我想幸福地过完这一辈子。秦夙夙,别再想了,梦如烟花开一瞬。如果自己都不肯放手给自己一个机会,那谁会给你机会呢,谁能给得了你幸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