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艳飞坐上主驾位置,澎的把车门关上,一脚油门,卡罗拉车轮原地疯了般转了几圈,激起一阵沙土灰尘,继而窜了前去。
姜云峰看着卡罗拉左右颠簸,听着发动机护甲刮蹭路面响起的咣咣声音,让他难受无比,追着跑了几十米,嘴里大喊:“妞,妞,走这边,这边。”
郭艳飞从后视镜看姜云峰那份狼狈,不禁好笑,心说看你还无赖对我,一脚急刹车,车还在摇晃着就下了车,抱着双手看着姜云峰。
姜云峰先是在车后趴下看看,又车前看了看,车容没有什么异样,这才稍稍放下悬着的心。
郭艳飞说:“怎么着,是我在前面带路,还是劳您驾前面走啊?”
姜云峰一点脾气没有,陪笑说:“我前面带路,我前面走。”看着郭艳飞没有离开主驾车门,明白郭艳飞是要自己骑着她的电动车在前面带路,不得不又说了句:“妞,咱柔柔开哈。”转过身去擦了擦额头上的汉,深深呼出口气。
深怕郭艳飞玩飞车技,只得老老实实前面带路,在郭艳飞看来没有毛病,而姜云峰看来有可能对自己的车造成伤害的路段,任凭郭艳飞喇叭按得响满天,也慢慢开,心说:才不理你呢,不是你的车刮蹭声再多你只当鞭炮响!
郭艳飞看走的路时,果然的凡是有岔口,姜云峰都是右拐。这样前行了个多小时,看了下里程表也走有了差不多二十多公里,来到一个土山坡,机耕路到这里就断了。
姜云峰停了电动车过来,说:“妞,由这呢骄车是开不了了。”
郭艳飞看着四周都是林子,也不见村子,不禁问:“那这车就放在这吗?”
姜云峰笑说:“汽车放这没事。不过你电动车说什么也得要一起翻过这几个土山了。”
郭艳飞明白姜云峰的话,汽车别人开不走,电动车别人弄走却是易如反掌。
放眼望去,山坡到处是挖煤清出的土堆,煤干石。煤干石的旁边是一个个的坑口,路就在这一个一个坑口绕来绕去。
姜云峰推着电动车,虽然启动着,郭艳飞也在后面帮推,没多久还是出了一身汉。
郭艳飞不禁有些后悔不应该任性,怪不得问路时中年男对自己骑电动车到龙岩还好意的说最好不要骑。又上了一个土山头,说:“渴吗?车箱里有水,你喝些水。”
姜云峰也不客气,钥匙开了车箱拿出矿泉水几大口就把半瓶矿泉水放进了肚子,接着推车前行。
郭艳飞问:“这以前都没路吗?挖出的煤怎么运下去?”
姜云峰说:“这龙岩吧是爹妈都不亲也不爱的货,以前的路都是绕着这几个土山梁脚走,下雨天基本就很难走着到外面了。这挖了煤就有煤土填来填去,原本是大沟的地方就给填满了,说实在的,虽然路不好走,却比之前近了许多。至于煤怎么运下去,有钱的老板装铁轨,没钱的老板就安钢丝滑吊,一次一个箩筐的运,那时候煤值钱,怎么弄都来钱。”
郭艳飞说:“你不是本地人吧?怎么对这里这么清楚?”
姜云峰说:“别人说了,我就不能转述啊?”啊啊几声,又咬着牙冲起来把电动车推上了一个高坎。”
随着衣衫被汉水湿透的面积增大,郭艳飞心中的歉意更甚。而此时才过了第二个山头。目测第三个山头的路更是艰难。只是站了那么一会,姜云峰又推着车前去了几十米。想着:这家伙个头不大还挺有劲的,换个人恐怕是早累趴下了吧。
终于,也通过了最后一个山头,这个山头郭艳飞几乎是帮不上力,空手走也娇喘连连。
姜云峰说:“看,前面就是青水河的一条支流,这一段就是大家说的龙岩十八域了,过了河,那些旧房子,就是龙岩村。”随后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这两天,郭艳飞有很多时间在想龙岩村会是个什么样子,眼前破败的景像是她没想到了,这些年好多村子都建起了一幢幢新楼房,而龙岩村看过去几十间房子竟然没有一间是新建的。怪不得她这个所谓的龙岩村村长的办公室会被安排在镇里,还要兼其它职位。虽然现在没有兼职,但过一段了肯定得有,也肯定不会是什么可以让人尊敬的职位。
原本还心存着一点点的激动,这会儿全都没有了。
姜云峰说:“上车,这儿过去还有几百米呢。”
郭艳飞则着坐上了电动车,不一会就到了河边。
河水倒是很清澈。
姜云峰指着那几个养殖鱼箱,说:“看,那就是我们试养了一年的鱼箱,各项指标都很符合养殖指导的正常值。也是这样,我们才大胆放手干。你怎么啦?”
郭艳飞说:“村子和我想的不一样。”
姜云峰说:“是。村子说实在的,现在最好的房子就是我和七叔检拾好的那间。年轻人都很少了,还有十多个老年人在住着。也许再过个几年,这个村子就不复存在了。”大声喊:”七叔七叔。”
对面河岸上的一间房子有人出来,噢的应了声。
姜云峰说:“七叔,撑船过来。龙岩村新任村长来了。”
正说着,郭艳飞的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是张启民的,说:“喂,张书记。”
张启民说:“郭村长,你不在办公室?”
郭艳飞说:“马上就到龙岩村,就在村子的对岸。”
张启民说:“你去了龙岩村?这样吧,龙岩村也没有什么看头,你能回来吗?我们商量些事。”
郭艳飞说:“这样啊,那好吧。”转过身说:‘那谁,张书记说找我商量事。我现在得要走。”
姜云峰脸上明显很失望的表情,说:“还没进村呢,就走啊。”
郭艳飞说:“我也很想到村子里面去看看,可是领导发话了,我总不能抗拒领导的指示吧?”
姜云峰说:“可是你才来能有什么事非得要和你商量呢?”
郭艳飞说:“电话里没说。”
姜云峰很不情愿的说:“七叔,郭村长有事要回镇里,你送她回去。”
七叔噢的一声。把一块搭板连到岸边,姜云峰推着电动车上了小机艇。
七叔五十多岁的人,和许多乡下人一样,他的额头过早的让人看到了生活的艰辛带来的皱纹
放好电动车,姜云峰转过身来,要扶一把郭艳飞,岂料郭艳飞已经在他身后了。只得把搭板收回,一跃回到岸上。
郭艳飞抱歉说:“不好意思,让你那么辛苦。”
姜云峰心想:这样的辛苦一年来上十几二十回才好呢。挥挥手说:“没什么。走吧七叔。”
郭艳飞背过身去,但她感觉到姜云峰的目光直定定的落在自己的身上。目光很炽热和以往那些盯着看的目光有很大的不同。心想:这倒是个麻烦。问:“七叔,这里回镇上要多久啊?”
七叔说:“也就半小时多一点。”
郭艳飞说:“这么快啊?”
七叔说:“你怎么从那边过来?”
郭艳飞说:“我找人问路,那人跟我说走那边比较难走,也说到北鹤隘乘船快,但我想乘船不好乘吧还要麻烦人家,虽然那边难走,但不用麻烦人家,所以就、、、、、、。”
七叔说:“乘船倒是不麻烦,随时有船在,就是要交钱。其实、、、、、、。”
郭艳飞说:“其实什么?”
七叔说:“其实云峰一直拿不定主意是否在这搞养殖,但他看到你了,就下定了决心。”
过了一会,郭艳飞说:“七叔,你下次见到他跟他说,做事情还是要考虑周全,不要一时冲动。这样会让他很受伤。还有,你跟他说,我有男朋友的。我们在大学时就一起了。”
七叔笑说:“劝不回咯。怕自己做事不够坚定,他连在东莞买的房子都出手了。四年多前,我到东莞一家鱼类养殖场去应聘,刚好他也去,我们就这样认识的。认识他时,他不是这样子的。”
郭艳飞说:“不是这样子?那是什么样子?”
七叔说:“那时他很怪,不太合群。但是干活很买力。大家混得比较熟了,他跟我们说他之所以不合群说话闷,是因为他有自闭症。”
郭艳飞说:“自闭症啊?这个弄不好会、、、、、、。”
七叔说:“、、、、、、他说他现在做的,都是强迫自己在做。不久澳州红鲢养殖推广公司的一个女员工开的车把他撞了,在医院住了些日子,随后不知怎么的还让他一起跟着去各大酒楼推销红鲢,就从那时起,慢慢的他整个人就变了。我们是很要好的朋友关系,一年前我说要回来照顾生活不便的老母亲,他也一起跟了过来,然后看到这河,就有了想法,弄了几个箱在这试养,养殖很成功。就在他犹豫的时候看到了你,所以就、、、、、、哈哈。”
郭艳飞说:“那他说的,这什么红鲢真的那么值钱那么好销吗?”
七叔说:“是真的。现在都是供不应求的状态。有些大酒店还派专人在各养殖场守着。都是现金交易。”
郭艳飞说:“你们就是想在这条河里养吗?”
七叔说:“是呀。这里真的是养殖绝好的地方。就在我们村上去不到一公里就有一个暗涌口,你看看这水位,到现在有一年多没下雨了,别的地方已经都枯得见了河底,这里的水还是那么丰沛。只比往常少了那么些,简直可忽略不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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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启民又打电话过来了,听到说已经到了交鹤隘,最后说:“小郭啊,到了你直接来食堂的贵宾厅。”
为了避嫌,食堂的贵宾厅不用经过厅堂,可在外面一小门进入。
贵宾厅里只有张启民和李展新。俩人很热情的招呼郭艳飞。餐桌上是满满的一大桌酒菜。
郭艳飞有些疑惑的坐下。说:“张书记,李镇长,有什么事?”
张启民看了一眼李展新,李展新用公筷给郭艳飞挟了一块红烧排骨,说:“吃吧小郭,咱们边吃边说。”
但是郭艳飞只是不觉间的咽了咽口水,并没有动筷子。
张启民叹了口气,说:“小郭呀,早上你也看到了,林副县长是生着气走的,看来林副县长对我们的意见很大。这也不能怪林副县长,都是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好。所以事情发生了,我们就得要缓和一下,毕竟我们这边归林副县长主持,很多工作都要得到他的配合。”
郭艳飞心想:这跟我说得着吗?
李展新说:“是呀小郭,如果不搞好和林副县长的关系,我们之间的工作肯定不会很顺畅的展开。”
郭艳飞心间隐隐的升腾起愤怒,话说到了这份上,再说下去应该就很露骨了吧?还在忍着。只等伤害自己自尊的话从这两人嘴里出来,就给他们翻脸。说:“那么,张书记,李镇长,你们要我做什么?”